這……這就要殺人?宮人嚇得抖如篩糠,冷汗簌簌往下落。旁邊的人全都朝他們看來,一旁的晏為明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誰能想到,隻是因為一桌子菜,就引得七殿下大怒,竟然要在宮宴當日殺人。晏行昱歪著頭看著,對著滿身暴戾之氣的荊寒章,他卻突然彎彎眸子,喚了聲:“殿下。”荊寒章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緊緊皺著,他不想給晏行昱惹麻煩,又不忍心別人這般怠慢疏忽他,想了半天,才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張開眼睛時,眸中的殺意已經消散不少。荊寒章道:“還等著幹什麽?等本殿下把這桌子菜給掃到地上去嗎?”宮人一愣,立刻如蒙大赦,喚人來給晏行昱換菜。沒一會,滿桌子菜被替換成素食。荊寒章眼皮掀著掃了一眼,懶洋洋“嗯”了一聲,宮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條命保住了,忙磕了個頭退下了。荊寒章沒地方坐,便坐在晏行昱的輪椅扶手上,手搭著輪椅椅背,這個動作幾乎像是將晏行昱環抱住似的,十分親密。晏行昱微微仰著頭,笑著道:“多謝殿下。”荊寒章看到他那毫不掩飾的笑容,不知怎麽突然說不出話了。自己今日的做法,可以說是異常招搖,完全是在給晏行昱找麻煩。晏行昱自從來到京都城後一直想要安分守己,但即便日,晏行昱第一反應還是感謝他為自己解圍。迴想起之前章嶽之事,晏行昱幫了他,荊寒章卻皺眉責備他不該如此冒險,根本沒有被幫了的歡喜。荊寒章不著邊際地想:“我是不是……真的待他很不好?”他想到這裏,打了個冷戰,又呆呆地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理我了,我……怎麽辦?”荊寒章竟然不敢去想這個假設,立刻甩甩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認真地對上晏行昱的眼睛,在那崇敬又依賴的眼神下沐浴半天,才逐漸找迴自信。“我是他殿下,他才不會不理我。”荊寒章想,“我以後再對他好一些好了。”荊寒章哼了一聲,俯下身伸手捏了捏晏行昱的臉頰,揚眉道:“晏行昱,你以後會不會不理我?”晏行昱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麽幼稚的問題,但也乖乖地讓他捏,含糊道:“不會。”荊寒章更得意了:“我就說!”荊寒章更開心了,不過他想了想,晏行昱這個一遇到事情就喜歡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樣子,讓他莫名沒有安全感。“如果有一日你不開心了,也不要躲起來。”荊寒章又加了一句做保險。晏行昱歪歪頭,道:“我為什麽要躲起來?”荊寒章瞪他:“你為什麽躲起來你自己心裏沒數嗎?”晏行昱眸子一彎,悄無聲息往荊寒章臂彎裏蹭了蹭,小聲道:“我藏起來,就是為了讓殿下找到。”荊寒章不明所以,拿著那串佛珠在手指上轉來轉去:“這是什麽道理?既然要讓我找到,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躲起來?”晏行昱抿抿唇,隻知道笑。不過他說這句話,倒是讓荊寒章想起來,這隻鹿每迴躲起來都是往他能一眼瞧見的地方躲,好像並非是為了躲避人,而像是期望有人能找到他,把他從黑暗中拽出來。荊寒章轉著佛珠的手突然一頓,佛珠發出一聲輕撞聲落迴他掌心。就在此時,一旁傳來一陣腳步聲,封塵舟那討人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公子,殿下。”荊寒章不耐煩地朝一旁看去,果不其然發現了那討人厭的封塵舟和他的妹妹封青齡。封青齡年紀看著和晏行昱差不多大,並沒有和她兄長一樣是個陰天樂,明眸善睞,款款一禮。“見過公子。”她說罷,又冷淡地對荊寒章行了一禮,“七殿下。”荊寒章翹著腿,冷哼一聲,他本不想理這兄妹二人,偏頭卻發現晏行昱正在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封青齡出神,似乎極其感興趣。荊寒章當即不開心了,他故意蹭了蹭晏行昱的發冠,吸引他的注意。但晏行昱看得太出神,被蹭了下發冠隻以為是自己礙事,往旁邊撤了撤,不想擠著殿下。荊寒章:“……”封青齡膽子大,連七殿下也不怵,眸子冷淡掃過去,但在落在晏行昱那雙純澈的眼睛時,突然一怔。接著荊寒章就眼睜睜看著封青齡羞怯地垂下了頭。荊寒章:“?”荊寒章本來還擔心晏行昱見了封青齡會傷心吃醋,沒想到現在傷心吃醋的反倒成了自己。封塵舟掃見妹妹這個樣子,立刻恨鐵不成鋼。封家還是如出一轍的容貌至上,見了晏行昱第一眼,全都在那美色下沉淪。但封塵舟卻知道,這並不是人畜無害的鹿,而是一隻殺人不眨眼的蛇蠍美人,若是有人被他這副乖順的模樣騙過去,恐怕死的連渣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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