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抱著偃珺遲快步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宮室。進了殿,謝琰將她放在榻上,蓋好被褥。越貞進來,欲開口詢問,卻見謝琰搖了搖頭,示意她安靜。越貞立即抿了唇,站在一旁,看謝琰默默地盯著榻上之人。


    宋王去見了柳夫人後,便來見偃珺遲。謝琰聽見動靜,命越貞片刻不離地守著偃珺遲,他則起身出去。


    “聽聞珺玉公主暈倒了,不知可有大礙?”宋王見謝琰出來,忙上前一步,擔憂地問。


    謝琰道:“她曆經三日不眠不休,耗神耗力,須靜養。你不必去打擾她。”


    “那麽,方子……”偃珺遲曾言施針過後還要開方子,如今,她卻暈倒了。


    謝琰沉聲道:“柳氏已無大礙,其餘諸事,待公主醒來再說”


    宋王連忙恭聲稱“是”。


    翌日一早,偃珺遲便醒了。越貞在外間聽得動靜,趕忙進去。


    偃珺遲欲坐起身來,仍覺吃力。越貞快步過去,將她扶著坐起,嘴裏道:“公主怎就起來了?”


    在北疆軍營時,她也起得極晚。


    偃珺遲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阿貞,去拿紙筆來。”


    越貞去拿紙筆,偃珺遲緩緩下床,走到殿中桌案前坐下。待越貞拿了紙筆來,偃珺遲埋頭寫。


    片刻後,偃珺遲寫好了。她抬頭,欲將寫好的單子遞給越貞,卻見麵前站著謝琰。不知他是何時進來的。


    “四哥?”


    謝琰卻彎下腰,伸手將桌案上的紙拿起一看,“是藥方?”


    偃珺遲點頭,“給柳氏的。”


    謝琰將方子遞給侯在一旁的越貞,命她送去給宋王。越貞遵命離去。謝琰轉而看向偃珺遲,淡淡道:“你既能治愈別人,卻不能治好自己麽?”


    偃珺遲歎道:“有些病亦非我能治的。不光我自己之疾,還譬如太子哥哥之病。”


    謝琰默然地看她良久,終道:“你歇著吧。越貞會將膳食送來。迴程時,我叫你。”


    偃珺遲三日不眠不休,歇了一夜後,精神仍不好,便點了點頭。


    她上榻去。謝琰則轉身出殿。片刻後,他見越貞送了藥方迴來,方才真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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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王應承籌集一萬石糧食供北疆駐軍。這對今年鬧災荒的小小宋國而言,是盡了全力了。


    穆王得知後,皺了皺眉,問穆相賀方正,“連比我們還窮困的宋國都能拿出一萬石糧來,世人是否會認為我們穆國小氣?”


    賀方正思忖半晌,道:“此事非能以氣魄論。”


    穆王讚同賀方正之言,“況且,左將軍前來時,我們已言無能為力。若是現下又能拿出那麽多的糧食來,豈不是會被世人笑話前後不一,自相矛盾?”


    賀方正附和,“大王所言極是。”


    “待四殿下一來,我們仍言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王所言甚是。”


    及至謝琰一行人自宋國到穆國,又是十日後了。途中,左明對謝琰道:“雖說宋國出了一萬石糧,穆國會自我反省。而穆國卻早已說了拿不出這麽多糧。想必,穆王不會前後矛盾地又言能拿出來這些糧食。”


    謝琰道:“他不過是擔憂天下之人譏笑他罷了。”


    謝琰一點,左明便想得透了。左明笑道:“那麽,若能讓穆王認為世人不但不會譏笑他前後矛盾,還會讚他援助北疆駐軍,加之我知曉的穆相府及穆宮食單,穆王便不再猶豫了。”


    謝琰“嗯”了一聲。


    左明又思量一番,想著要如何才能讓穆王這般認為。不多時,他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我們便傳言宋王亦曾說過無能為力,卻為了北疆安穩,仍勉力籌集了一萬石糧食。穆王聽聞之後,必然不會再糾結自己曾說過拿不出多少糧之言了。”


    謝琰道:“可行。”


    “不過,宋王並未這樣說過。”左明又道。


    謝琰道:“無妨。”


    左明點頭,宋王必不會站出來澄清。更何況,即使宋王果真如此說了,世人知曉了宋國艱難,卻又全力支援駐軍,不僅不會嘲笑宋王言語矛盾,還會讚許宋王大義。反之,穆國穆王亦然。


    左明想通之後,便在途中傳出那番言語,又在一處驛館中差人將穆相府及穆宮食單快馬傳至穆王手中。言下之意,穆王若還找借口,其故作貧窮之事便將傳遍天下,穆國穆王將因此受世人指責。


    馬車中忽然傳出來一聲咳嗽。行在左明之前的謝琰調轉馬頭,朝身後的馬車走去。左明原本認為此行帶上珺玉公主純屬負擔,她幫不上什麽忙。如今,他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此行若不是有珺玉公主在,宋王定不會輕易答應籌集一萬石糧食。且,要說服穆王,亦非易事。這一切,都歸功於珺玉公主。更何況,她不顧自身重傷初愈,不眠不休三日,為人治病,實令他刮目相看。又思及兩年多以前,聯軍攻楚,大勝楚國時,亦有她的功勞,左明便對偃珺遲生了敬佩之心,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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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穆王果然又言能盡綿薄之力,籌集十萬石糧食給北疆駐軍。


    謝琰與偃珺遲的馬車從穆國緩緩返迴北疆。左明則一人快馬先行。


    馬車之中,越貞悉心照料偃珺遲。每每謝琰與偃珺遲言語,她便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著謝琰。


    偃珺遲從睡夢中醒來時,見越貞握筆在寫著什麽。她笑著問她,在寫什麽。


    越貞猶豫片刻,將寫的東西遞給偃珺遲。偃珺遲一看,是歪歪扭扭的幾個字配上奇形怪狀的圖形……


    “這是……”偃珺遲疑惑地看著她。


    越貞道:“我想寫詩,卻隻會寫幾個字。公主能否教我?”


    偃珺遲點頭,“你欲寫什麽?”


    越貞搖頭,“我也說不好是什麽詩。隻模模糊糊記得似乎是講一個人心儀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不知。”


    偃珺遲隨口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越貞拍手,“啊!對!就是這詩。公主能教我寫麽?”


    偃珺遲讓她將紙筆拿過去。她寫了一遍,讓越貞自己練。


    一路上,一有空,越貞便練習寫這兩句詩。至北疆時,馬車停下。越貞扶著偃珺遲下車。謝琰迴頭看了偃珺遲一眼,對她道:“你先迴帳,我尚有事”


    偃珺遲點頭,欲與越貞言語,越貞卻奔到謝琰麵前,將一張紙條遞給他,然後,退到偃珺遲身後,與偃珺遲一同迴帳。


    偃珺遲想起越貞要她教她寫詩之事來。這才知曉越貞是要將那兩句詩寫給四哥。不過,這越貞倒是大膽,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信塞給了四哥。她忍不住一笑,不知四哥看到那詩之後是何等表情。


    而越貞亦是忐忑。她練了許久,仍寫不好,因而,把珺玉公主寫的直接送了出去。不知四殿下看過之後會否明白她的一片心意。


    (本章未完,明天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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