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婢跟在容青緲的身後進到室內,將食盒放在桌上,恭敬的說:“依著姑娘的吩咐將茶略微泡的釅了些,隻是此時時辰不早了,怕二位主子喝了會不太容易入眠,少喝些,老奴準備了一些消食的水果,可以多吃些。”


    容青緲微微一笑,這個老奴婢是個有意思,這稱唿室內室外完全不同。


    老奴婢講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一直在偷偷打量容青緲,見容青緲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立刻心裏安穩了許多,這位被全煥全公子帶來農莊的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簡王府小公子的妻子。


    “嗯。”全煥並沒有注意容青緲臉上的表情,見老奴婢倒了杯茶放在自己麵前,端起來了嚐了嚐,微微一笑,對容青緲說,“你試一試,雖然比不得京城的上品,也是不錯的很,農莊裏自己種了茶樹,采了茶葉做成。”


    容青緲接過老奴婢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正是記憶裏夢醒後喝過的農莊茶葉的味道,輕輕一笑,慢慢的說:“果然極好。”


    “農莊有些茶葉原是要過些日子送去簡王府給主子們品嚐的。”老奴婢微笑著,恭敬的說,“有些品相不算太好的會挑出來,老奴思忖著,不好再打開要送去京城的茶葉泡了給二位喝,但這些也是很好的,算是老奴們私下裏留出來的,也不是偷留著自己喝,是用來品嚐味道來確定茶葉好壞的。”


    全煥笑了笑說:“真是謹慎仔細的很,要解釋的這麽清楚,再好的茶葉如何能比得過京城的上品,伯伯府裏都是上品。”


    容青緲微微一笑,這老奴婢話裏一定有話,她這樣羅嗦的解釋茶葉,如果自個沒有猜錯,一定是想要從自己的言語間判斷出自己的身份,她既然可以背著全煥低聲稱唿自己‘容主子’,必定是曾經見過自己,所以想要確定一下。


    “我喝著到好的很。”容青緲卻隻字不提簡王府,也不提京城的茶葉,全煥精明謹慎的很,他刻意隱瞞了她的身份,對管家也不提自己的名姓,這可以說是他的謹慎,但也有可能是他並不完全的相信這裏的人,包括管家。


    老奴婢立刻恭敬的說:“老奴是怕全公子喝著不如在京城簡王府裏喝著好喝,以為是老奴應付全公子,畢竟這裏的茶葉比起送去簡王府的要差一些,最好的都特意挑了出來送去簡王府。老奴十多年前在簡王府伺候簡王妃的時候,就記得簡王妃時不時的會品嚐農莊送去的茶葉,並且款待到簡王府的賓客,老奴離開簡王府已有十多年,但年年的,簡王府都會派人來這裏取茶葉。”


    全煥迅速的看了一眼容青緲,容青緲隻靜靜的品茶,麵上表情淡然。


    “嗯。”全煥這才瞧向老奴婢,接口說,“我喝著和王府裏喝過的一樣,隻是今日泡的釅一些,微微苦澀。”


    他沒有問容青緲‘你覺得呢?’,但眼神裏卻不經意的閃過一絲擔憂。


    老奴婢依然語氣恭敬的說:“是依著這位姑娘的囑咐泡的,要不,老奴再去泡一壺來?”


    “不必了。”全煥搖了搖頭,“沒事,你下去吧。”


    “是。”老奴婢立刻應了聲,再衝容青緲恭敬的彎了彎身子,“姑娘,您還有什麽別的吩咐嗎?”


    容青緲搖了搖頭,“無事,若是有事自然會找你。”


    看著老奴婢離開,又聽著老奴婢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全煥給容青緲續了杯茶,歎了口氣說:“唉,這位老奴婢以前竟然伺候過簡王妃,幸虧她有十多年沒有再迴簡王府,不然,還是有些麻煩。”


    容青緲瞧了瞧全煥,語氣淡漠的說:“這裏是簡王府名下的農莊,自然是用自己的人照看,看這裏一切打理的如此妥當,定是選的都是放心的忠仆,你在他們眼裏是簡王爺流落在外的親侄兒,說這些也不過是想讓你過得舒服些,他們又不認識我,哪裏來的麻煩,在這裏少生些狠毒的念頭。”


    全煥手上頓了頓,沒有看容青緲,卻低低的聲音問:“你怎麽知道我心中有了些狠毒的念頭?”


    容青緲卻不迴答,隻靜靜品茶。


    此時的全煥和夢醒後的全煥完全不同,這十多年的時間裏,她不知道全煥經曆過什麽,李玉錦究竟派了什麽人如何的栽培全煥,但卻知全煥心中的籌劃極重,他不僅能夠利用李玉錦,能夠拿自己當籌碼。


    並且在出手的時候完全不顧及簡業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不擔心自己會因為他與簡業內力抗衡成為廢人或者丟掉性命,更不擔心會禍及到他自個的性命安危。


    也許,全煥篤定了就算是容青緲因此丟掉了性命,有李玉錦在,有大家都權衡的九五之尊,簡業和江侍偉也不會真的要了他的性命,頂多是再不來往,反正以後是要爭奪江山的對手,沒必要溫情脈脈的相處!


    甚至有可能想著趁亂可以借機挑撥,除掉二人或者其中一人,對手早死一天,早死一個,對全煥來說都是好事。


    如果,容青緲靜靜的想,如果她剛才當眾承認或者說出自己的身份,全煥肯定會尋個機會殺死這個老奴婢,在他眼裏,這些人不過是他可以隨時殺掉的無用之人,隻是做奴才的,命如螻蟻。


    ‘你恨簡業嗎?’全煥的那句詢問突然的再次湧上容青緲的腦海。


    外麵有腳步聲,打斷了容青緲的思緒,這麽晚了,她已經洗漱歇息,和全煥飲過一壺釅茶後就各自迴房歇息,雖然晚飯前已經歇息過,但此時還是倦意濃重,腳步聲很輕,輕到如果不是她耳力好,根本聽不到。


    “瞧著似乎是睡了。”是管家的聲音,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門前,房間裏麵光線很暗,“好像也忌諱著什麽,也不要個人跟前伺候著,全公子還要我過去伺候洗漱,這位容主子,卻隻肯一個人呆著,難道二人真是背著王爺王妃偷偷跑出來的?”


    “呸!”這一次換做老奴婢的聲音,“你們男人就是凡事就往壞處想,我瞧著這位容主子是個聰明懂事的,不像是水性楊花之人,裏麵肯定有道道,說不定是被全公子脅迫來的。我叫她容主子的時候,她雖然有些詫異,卻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接話,在全公子麵前也是落落大方,言行舉止很是從容,就算是有事,也大半和這位容主子沒有關係,還是看京城那邊的迴訊吧。”


    二人在外麵輕聲嘀咕了幾句,又悄悄的離開了。


    容青緲忍不住輕輕一笑,這農莊還真真的是她的福地,縱然是夢魘裏,她再次來到這裏,還是會遇到想要幫著她的人,若是可以再迴夢醒時,一定要找到這個老奴婢,好好的賞賜一下。


    進忠看著進喜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提著食盒,一臉的無奈表情,知道簡業還是沒打算吃什麽。


    這樣可不行,打從外麵迴來,簡業就沒從書房出來,也沒迴簡王府,隻吩咐了自個迴一趟簡王府和簡王妃稟告一聲,‘這幾天就不迴王府了,帶著容青緲在別苑歇息幾日。’


    “還是說不想吃?”進忠輕聲問。


    進喜點點頭,“一直坐在桌前想事情,瞧著精神還好,但除了喝了幾口茶水外,也沒歇息也沒吃東西,怕是擔心著容主子的安危。”


    “那個全煥真不是東西!”進忠氣哼哼的說,“一個大老爺們,有本事就玩真的,切,還搞什麽劫持,偏偏還劫持根本沒有武功的容主子,容主子可是個女人,哪有男人這樣的!我呸!也是的,你也笨蛋,你也不仔細瞧瞧那個全煥會帶了容主子去哪裏,他讓你離開你就離開!?咱們容主子一個女人家,再聰明也不是一個大男人的對手呀,要是萬一的,那個全煥做出什麽事情來,容主子可不是真真的再次栽在全煥這個混帳王八蛋手裏了?!”


    進喜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有些懊惱,沒想到這個全煥竟然藏在了簡王府也不知道的地方,原以為就算是他帶著容青緲躲起來,以簡王府的能力想要找他們二人出來並不困難,但從昨天他們失蹤到今天已經接近兩天的時間,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消息。


    “他會帶容主子藏到哪裏呢?”進忠知道罵自個的哥哥也不解決問題,眉頭皺著,“一天兩天的還好瞞著簡王妃,這要是簡王妃突然說想要瞧瞧容主子的話,可如何是好?”


    “主子會有辦法。”進喜有些勉強的說,“什麽事難為到咱們主子過。”


    進忠長長出了口氣,瞪著自個的哥哥,“這事就難為到咱們主子了!你沒瞧見昨天嗎?要是依著咱們主子的武功,別說一個全煥,就是十個全煥也不是咱們主子的對手,可是他當時抓到咱們主子的手,隻要咱們主子用內力和全煥抗衡,必定會傷到容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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