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瞧見遠遠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步伐有些急,似乎是在趕時間,看到進忠,表情怔了怔。


    進忠則對著馬車裏的簡業和容青緲說:“主子,鸞兒迴來了。”


    “她不說,你不問。”簡業語氣平靜的迴答,“李媽媽的事也不必對我母親提起,就當一切不曾發生過。”


    “是。”進忠口中答應著,瞧著鸞兒腳步有些遲疑,但走的已經近了,讓了讓自己的身體,空出鸞兒可以坐的位置,微笑著客氣的點了點頭。


    “瞧著曹將軍府裏著了火,心中有些擔心,就跑到外麵瞧了瞧,迴到原來呆著的地方的時候,才發現你們已經走了。”鸞兒腳步放緩了許多,麵上帶著微笑,走到進忠麵前,故意的略微提了提聲音,似乎同時說給馬車裏的簡業和容青緲聽,雖然聽著平靜,但還是聽得出心虛的味道。


    “容主子剛剛還說,怕是你與我們走散了,隻是猜著可能你是去外麵瞧瞧情形,怕是趕迴王府來找人幫忙。”進忠笑著說,“果然是這樣。”


    他的語氣更平和,沒有絲毫的懷疑味道。


    容青緲瞧了瞧簡業,用口型慢慢的說:“真不愧是你的奴才,就是這樣的情形下,還得尋個別人當借口!”


    簡業微微一笑,點點頭,表示讚同。


    外麵,鸞兒跳上馬車坐好,進忠衝她笑了笑,趕著馬車進到簡王府院內停好,先跳下馬車,然後等著簡業和容青緲從馬車上下來。


    卻發現,自個的主子從馬車上下來後,是接著轉身讓容青緲搭著他的手從馬車上下來的,他怔了怔,這種情形可是少見的很,就算是以前江姨娘趙江涄最得寵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這段時間,簡業一直住在容青緲原來禁足現在依然住著的後院,二人也算是同床共枕,但在進忠看來這裏麵一定是有貓膩,自個的主子不是一個把感情看的多重要的人,至少,女人對於自個的主子來說,不過是個盾牌,用來忽略一些不必要的猜測和是非而已。


    他一直以為,主子對容主子遷就是有原因的,雖然猜不出原因是什麽。


    “有什麽不對嗎?”簡業看著進忠嘴巴微微張著,傻兮兮看著他,有些不解,這小子怎麽這麽個表情?


    進忠立刻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模樣,搖的他自己都覺得頭暈,閉上嘴巴,也覺得自己有些傻,但是,自個的主子什麽時候這樣自然的遷就一個女人,一個他曾經視若塵埃的女人!


    “我們去母親那邊看看吧,怕是母親正擔心著,曹將軍府著火的事情一定也傳到了府裏。”簡業不再理會進忠,對身旁的容青緲說。


    鸞兒立刻緊緊的跟在簡業和容青緲二人的身後。


    容青緲點點頭,卻微微有些遲疑,覺得簡業的話裏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裏,走了幾步才突然想起來,簡業剛才話裏麵提到簡王妃的時候,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我母親’,他省掉了一個‘我’字。


    “迴來了。”剛進到簡王妃的院落,就瞧見簡王妃站在門口,似乎是剛剛從別處迴來,又或者是剛剛送了什麽人離開,“正想著你們二人何時迴來,人真是不經念叨,進來說話吧,聽宮裏的人嘮叨半天,站在這裏吹了半天的風,耳朵裏到現在還是那般尖細的聲音。”


    這麽快?!


    容青緲有些意外,聽簡王妃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宮裏派了太監公公過來見了簡王妃,太後娘娘耳目就是多,這才多久,便已經知道了曹天安府裏失火的事,不去那裏瞧瞧,直接來簡王府裏問簡王妃。


    “是芬姑姑嗎?”簡業語氣平淡的問。


    “是。還跟著兩個太監,芬姑姑的話到不多,隻是那兩個太監卻是不肯住嘴,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話多的很。對了,曹天安那裏是怎麽迴事?”簡王妃在椅子上坐下,早已經有奴才將房間裏收拾幹淨,芬芳和兩個太監公公用過的物品都已經撤了下去,正端了要送出去,“他們用過的東西都丟掉吧,我最是聽不得那些公公們說話。”


    鸞兒也不多話,靜靜走到簡王妃身後站好,眼光卻有意的避開了簡業和容青緲二人,微垂的頭,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沒什麽大事,不過是走了火。曹老將軍對將軍府的奴才們一向算得上寬厚,他突然過世,將軍府裏的奴才傷心,紙錢燒得有些多,不小心引著了火,瞧著煙不小,孩兒和青緲離開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將軍府裏的人在滅火。”簡業微微一笑,語氣平靜的說,“到是把跟著去的鸞兒嚇壞了,立刻就跑出去察看外麵的情形,想著尋人幫我們,確定無事才安心。到底是娘教出來的,凡事細心,想的也周到。”


    簡王妃笑了笑,“不然,娘如何放心她陪在娘身邊。”


    不知是不是因為之前聽簡王妃說起過這位鸞兒的事情,容青緲總是在簡王妃言語間聽到一份極難察覺的疏離和客氣。


    “小公子誇獎了。”鸞兒微微抬起頭,快速的掃了一眼簡業和容青緲,簡業表情平靜溫和,容青緲麵色也很溫和從容,看不出對她有絲毫的懷疑。


    “趙江涄呢?”簡王妃突然想起來同去的趙江涄和小倩,“她們主仆二人也跟著迴來了嗎?”


    簡業手臂不著痕跡的碰了碰容青緲。


    容青緲立刻微微一笑,看著簡王妃語氣恭順的說:“江姨娘難過的很,哭昏過去幾次,有小倩姑娘照顧著,留了進喜在那裏候著等她情緒穩定再帶她們主仆二人迴來。也是青緲的意思讓她們遲些迴來,雖然婆婆因著簡王府和曹將軍府的關係讓江姨娘一起前去祭拜,但到底有些晦氣不妥當帶迴簡王府,讓她在那裏情緒安穩再迴來,青緲覺得更妥當。”


    簡王妃點點頭,“做的對,有人過世,到底陰氣重些。”


    “芬姑姑是因為這件事來的嗎?”簡業語氣隨意的問,端起茶水喝了口。


    簡王妃點了點頭,“是的,芬姑姑說,太後娘娘正在吃水果,聽人說好像是曹將軍府裏出了事,起了火,便讓芬姑姑過來瞧瞧,看我們這裏知道不知道曹將軍府出了什麽事,你也曉得,因為之前一些舊事,太後娘娘不太待見曹老將軍,和那邊有關的事,一向是派了芬姑姑來這裏詢問。”


    “她說太後娘娘不知道曹老將軍過世的事?”簡業微微一笑,半帶調侃的說,“太後娘娘還是這般的‘孩子氣’,其實,說起來,曹老將軍真是無辜的很。不過是喜歡了一個她不喜歡的女人,又不是他的錯。”


    簡王妃歎了口氣,“怎麽好好的說走就走了呢?”


    “聽那邊的人講,好像是一直就是表麵看著健康,但到底年紀大了,又一直在邊關征戰,受過幾次傷,這突然的離開也算不得意外。”容青緲語氣溫和的說,“不過,伺候曹老將軍的貼身管家也跟著一起去了,也算是曹老將軍到了那邊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伺候著。唉,想想也是可憐,這輩子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過去了,臨了也沒個親人在棺木前燒張紙說句知心話。”


    簡王妃歎了口氣,似乎是想說什麽,又咽了迴去。


    房間裏一時有些安靜,過了一會,才聽簡王妃輕聲說:“若是這件事傳到宮裏,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會難過的要死。”


    “太後娘娘肯定不會。”簡業隨意的說,“人總有一死,他這一走,傷心難過的不過是活著的,他到不必再難過,這樣想,他到是該死。”


    容青緲差點笑出聲來,這什麽話呀,‘他到是該死’,卻忍了忍。


    “你這是什麽話?”簡王妃有些小小嗔怪的說,“好歹他也是長輩,你也不是不認識他,再說,論著輩份上,就算是為娘也得稱唿他一聲小姑夫,雖然他與你小姑姥姥緣份淺,最終沒能在一起,那也是天意,你這孩子,說話也沒個輕重。”


    “婆婆莫生氣,相公的意思想來是覺得,曹老將軍這一走對於曹老將軍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生死對於曹老將軍來說,還是後者更好些。”容青緲語氣溫和的說,“免得曹老將軍為情所困,一生不能得個圓滿,這樣想,閉上眼睛再不煩憂,不論再發生什麽,他都不必悲喜,也是幸事。”


    簡王妃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還是青緲說話中聽。”


    “不過是一樣的意思。”簡業笑了笑說,“娘不過是偏心,裏裏外外都是青緲比孩兒好,小心慣壞了她,孩兒以後拿她沒有法子。”


    容青緲才突然發現,簡業不僅不在‘母親’前加‘我’,也同時省略掉了她名字前麵的姓氏直唿她‘青緲’,喊的很自然,甚至她都沒有發現他是何時省略掉的,似乎一直就這樣稱唿著她。


    “青緲這孩子懂事,慣不壞。”簡王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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