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爺爺講完電話,才晚上八點鍾,陳息青走到窗戶前,拉開窗簾,整個城市立即出現在眼前。

    他在三十樓,所以整個z市都似乎在他腳下。

    低頭看,z市燈火通明,川流不息。再放眼望去,一條條路上移動的車燈連成一條線,而一排排的高樓燈火閃爍。他的內心忽然湧現出一股難以言狀的雀躍,眼前一切都變得格外可愛。

    在平凡的生活中,在忙碌的工作中,太多的人被日複一日的枯燥或者繁忙所累,內心極度痛苦;萬幸的是,以後風風雨雨,都會有一個人和他一起。

    雖然時間還不是很長,但是這個人就是能給他絕對的安心感。

    戀愛中的人,在窗前站了十幾分鍾,笑眯眯的,渾身上下散發出戀愛的酸臭味。

    將近八點二十,陳息青跑去洗漱。

    他熱愛泡澡,泡澡能緩解疲勞,洗完淋浴,在浴缸裏放上滿滿一缸水,溫溫暖暖地泡進去,尤其是冬天,真的能在裏麵泡到天荒地老。

    今天他也是這麽幹的。

    泡在溫溫暖暖的水裏,感歎一聲,啊……好舒服啊。

    雖然z市還在夏秋季節,可能這邊的人並不能理解這個季節有什麽好泡的,但是作為一個早上才在a市被凍成狗的人來說,晚上這個澡,真是泡得身心舒暢。

    浴缸裏的人,頭發濕漉漉地往後梳,頭部枕著一塊白色毛巾,閉著眼睛養著神。

    全身上下的光景就不說了,如果陳輒文在這裏,無非兩個結果,膽子大的話化身為狼吃了他,膽子小的話就自己默默地憋死。

    不知道怎麽的,大概是澡泡得太舒服了,陳息青的腦子裏忽然冒出那次在上海,陳輒文早上起來捂住自己,艱難而又羞恥地說在晨勃。想想那天,他真的以為自己對陳輒文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現在,他也開始一本正經地開始著思考一個問題……他和陳輒文,到底……?

    想著想著,忽然又很想聽聽那個人的聲音,陳息青從浴缸中坐起身,把手擦幹,拿起一旁的手機,準備打個電話。

    陳輒文的號碼已經牢牢地記在心裏,閉著眼睛都能撥出來,然而,陳息青還沒點到撥號鍵,一條微信好友驗證跳了出來。

    有個叫“老陳”的請求添加好友,驗證上這樣寫著:我是你爺爺。

    你是我爺爺?

    爺爺大字不識一個,怎麽

    可能會給自己發這幾個字?而且爺爺不會用智能機,本身也沒有,現在他竟然用起了微信,難道……是陳輒文?

    想到這點,陳息青點進去看那人的頭像,確實是爺爺的近照,頭發花白但是看起來精神頭很好,笑得見牙不見眼,背景是一居室看起來很暖和的沙發。

    很驚訝。

    陳息青通過了驗證。

    習慣性地想發文字信息,臨時才想起來爺爺不認識,於是陳息青試著發了個露齒笑的表情。

    很快,爺爺迴複了,竟然是一條語音,打開一聽:“息青,你吃了嗎?我吃了。”

    說得一本正經。

    不過……不是剛剛才說過吃沒吃飯嗎?

    陳息青發現自己最近特別就容易笑,因為聽到爺爺說的這句話,他又笑開了。

    剛剛兩個人已經連對方吃的什麽都互相問過了,現在爺爺這條為了發語音而發的語音,怎麽聽怎麽好玩。

    很……怎麽說呢,就是那種小學生前晚瘋玩,第二天很忐忑地被老師喊上黑板默寫的感覺,有點緊張,一點也不像平時說話時候放鬆的調調。

    爺爺活到這麽大,從沒摸過電腦智能機之類,什麽微信qq之類,他更是怎麽也鬧不明白這些都是些什麽——想想,大概是自己的失職。

    上學的時候,沒時間,工作之後因為和陳爸的關係,竟然沒有機會迴家,更別提教爺爺這些東西了。

    別說爺爺奶奶輩,很多父母,其實對於電腦之類都是不太懂的,所以,要慢慢慢慢耐心地教。

    陳息青以前一直沒能把微信跟爺爺奶奶輩聯係起來,時代畢竟很不一樣,現在想想,沒有絕對的事,陳輒文的奶奶不是玩微信玩得風生水起麽?

    陳息青也迴複了一條語音,重複著剛剛電話裏的話題,順著爺爺聊:“吃過啦,爺爺你呢?”

    迴複完,立即發微信給陳輒文,問:你教了爺爺微信?[笑]

    很快,那邊發過來一個可愛小熊端著小茶杯點頭說“嗯嗯”的表情。

    還沒注意,不知道什麽時候,陳輒文的頭像也換了,和自己的一樣,是一張達能還沒禿毛之前的照片。

    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兩隻達能在聊天。

    陳輒文又說:我在爺爺身邊的,來視頻吧。

    陳息青忘記了自己坐在浴缸裏的現狀,開心地迴:好啊。

    本以為陳輒文要給自己發視頻,但是沒想到竟然是“老陳”向他發起了視頻邀請。

    陳息青點了接受,然而打開一看,屏幕裏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見。隻聽見爺爺的聲音說:“息青!你在洗澡啊!”

    似乎後麵還有陳輒文的聲音,他在說:“爺爺,手機拿遠一點。”

    場麵有點混亂,陳息青盯著屏幕上小畫麵的自己,默默地把視頻移到脖子以上,迴:“是啊,我在泡澡。”

    然後,對方畫麵被拉遠一點,饒是這樣,陳息青能看到的隻有爺爺的嘴巴和鼻孔,能看清一根一根的白胡子。

    大概……是俯視四十五度角的功勞。

    那邊陳輒文又說:“爺爺,這樣,你看。”

    隨著這一聲,畫麵豁然出現了兩個人,陳輒文和爺爺一起擠在了視頻裏。

    這天晚上,和爺爺視完頻之後,陳息青和陳輒文又煲了個電話粥。

    z市的出差很快結束,陳息青又迴到了寒風陣陣的a市。

    天氣冷,日子卻過得熱乎乎的。

    還是和以前一樣,三人一狗一家人,非常和諧。

    陳輒文買了三套厚厚的動物居家服,攛掇爺爺跟他一起穿,於是這天陳息青下班迴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陳輒文就不要說了,他在家裏一向走這個路線,那麽高的個子非要穿拿著萌,陳息青已經幾乎能免疫;爺爺花白著頭發穿這一身,配上樂嗬嗬的表情,很奇妙的……竟然有著迷之萌感。

    陳息青還沒說話,陳輒文拿出了第三套:“最近冷,這個很暖和的。”

    爺爺在一旁點頭。

    後來,三個動物居家服圍著桌子一起吃飯。

    最近的飯菜總歸不圖怎麽好吃,關鍵是得養胃,當然,陳息青他們也會給爺爺煲專門的養胃營養湯,他們自己也會另外做點適合他們吃的。

    爺爺喝了一碗湯,說:“樓上人家裝修,我白天睡不著,狗也睡不著。”

    聽到這話,總感覺機會來了,陳輒文豁然身子板一挺,豎起耳朵繼續聽。

    裝修?爺爺其實耳朵不好,能讓他睡不著的裝修,最起碼得上了電鑽吧?陳息青想著。

    如果白天裝修的話,肯定是沒完沒了,爺爺作為一個病人,需要靜養,這種裝修的噪音不僅會讓他休息不好,更會讓他產生煩躁的情緒。

    生病的人,一定

    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才有利於控製病情;這種時候最不能情緒不好,否則,會很糟糕。

    這立即引起了陳息青的重視,他有些擔憂地問:“有多吵?”

    “有電鑽,一直在鑽,鑽了兩天了。”爺爺其實也就隨口一說,說完就顧著喝湯去了。

    陳息青想,這種感覺,一定是頭都要炸了。

    怎麽辦呢?也不知道樓上裝修要多久,爺爺白天是一直不出門的,也不好去樓上打招唿讓人家白天不要裝修,也沒這個理。

    要不然,找個時間去問問,到底要多久?

    這個時候,陳輒文一本正經,不急不緩地接話:“爺爺去我那邊吧,我那邊比這邊大,有空房間,現成的床和被子,樓上也沒人裝修。”

    陳息青不太願意,主要是怕給陳輒文帶來太多的麻煩:“不要了吧,這段時間你已經夠辛苦了。”

    天呐,不辛苦啊,一點也不辛苦,你不要這樣子啊!陳輒文心裏急,還是不緊不慢地繼續講道理:“爺爺病剛好,需要靜養,這個時候整天處在噪聲很大的環境下的話,對身體傷害很大。”

    也確實說得很對。

    經過這段時間,陳息青最怕什麽?無非就是爺爺被病痛折磨得一點精神也沒有的樣子,現在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真的不想出任何差錯。

    得聽陳輒文的,陳息青掂量著,緩緩地點點頭。

    於是陳輒文的一句話,成功地把爺爺拐到了自己家的空房間,也把以後三個人吃飯活動的大本營,從一居室遷到了自己的兩室一廳。

    當晚,爺爺睡著之後,陳息青和陳輒文搬了爺爺的一點東西進陳輒文家。

    這是陳息青第一次進陳輒文家除了廚房和客廳以外的地方,陳輒文領著陳息青看了一圈。

    確實,地方還算比較大。

    到了那個房間,陳息青看著床上的被子,想著,可以把自己那邊的被子抱過來,應該會比這邊長時間沒人蓋的被子暖和點,誰知道,手一探,被子竟然沒有人長時間不睡的那種潮感,相反,是暖的。

    陳輒文笑:“最近天氣不錯,我曬了曬,沒想到用上了。”

    其實不是,自從生了想把陳息青和爺爺拐到自己家的想法,陳輒文就一直在做準備,連給爺爺睡的被子都默默地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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