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息青停下了喂達能的動作,看向陳輒文:“好啊,明天去。”

    達能的腦袋又塞了過來。

    陳輒文所在的這家健身房,整體環境和基礎設施都非常不錯。粗略估計,有氧區有跑步機有四十幾台,橢圓機也差不多十台;而無氧區的機械更是比較多,練胸練腹練臀練腿,什麽都有,陳輒文一路給他介紹這些器械都是做什麽用,時不時還有人和陳輒文言語問好,或者是輕碰拳頭算是打招唿。

    再往裏麵走,兩個人經過了動感單車教室,剛好現在正在開動感單車的課程,裏麵一群人跟著音樂,隨著教練一起蹬車,從外麵看,整體非常有節奏,非常嗨。

    瑜伽區和動感單車教室呈對角線,現在不在課程時間,所以裏麵空蕩蕩的。走到最後,陳息青看到了一個非常大的遊泳池,裏麵的水看起來也非常幹淨。

    現在遊泳的人不多,就兩個,一個學一個教。

    陳輒文問陳息青:“你會遊泳嗎?”

    “……不會。”陳息青搖頭,“一直沒學過。”

    他五六歲的時候去親戚家承包的運輸船上玩,不小心掉進了港河,在水裏撲撲騰騰喝了好幾口水,不過幸運的是河岸邊有種水生植物,他們那邊叫水花生,小陳息青在短暫的下落上浮的過程中,非常幸運地抓住了浮在水麵上的大片水生植物。

    小陳息青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抓著水花生害怕得直喊並不在現場的媽媽,引來了一群碼頭工作的工人。陳息青掉下去的地方水比較深,以前淹死過很多自殺跳河的人,所以一群大人圍著看,偏偏沒人敢下水去拉一把。

    最後這群人朝陳息青扔了一根貨船上用的繩子。

    那時陳息青還小,手也小,貨船用的繩子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粗了,粗到一隻手遠遠握不過來,要是在平時他肯定抓不住,但是事關生死,他也是真的被嚇到了,總覺得水裏還有什麽要拉他下去,於是雙手死死地抓著繩子被拎上了船。

    好歹沒被淹死,不過卻落下了比較嚴重的心理陰影。

    後來……他看到水都會選擇遠遠地繞開,也沒想過去學遊泳:“你會遊嗎?”

    “小時候比賽得過獎。”陳輒文看了一眼陳息青的手,說,“等你手上的傷完全愈合,我教你。”

    教我遊泳麽?

    陳息青遠遠地看了一眼遊泳池,好像水不是很深的樣子,嗯,好像也沒什麽危險的樣子……吧?

    想了想,有點忐忑地答應了。

    看完遊泳池,隔壁還有個私教區,現在大概是沒人約課,一個人也沒有。兩個人又繼續往迴走。

    看了一圈,陳息青越來越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健身房裏麵的這群人,整體給人一種拚搏向上的感覺:不管是胖是瘦,身材是好是壞,都在實實在在地花著時間流著汗——想變得更好,會變得更好。

    其實就是這樣,種瓜得瓜,你花了多少時間,就相應地能得到多少迴報。盡管這句話對感情這迴事並不適用,但是對工作、身材管理、健康管理卻是非常有道理的。

    陳息青現在覺得,自己前段時間因為傅審言的事情,在家裏頹廢了那麽久,簡直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人在失戀的時候,不能聽慢歌。同理推一下,悲觀失落的時候,也不能一味地封閉自己,要出去看看,畢竟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好看的景、好玩的人、好吃的食物。

    說不定出去看一圈,迴頭看這些事,就都不是事,都已經可以翻頁了。

    陳息青邊感慨邊跟著陳輒文走,很快將鍛煉區都逛了個遍,最後就隻剩一個淋浴區沒有看。

    陳輒文說:“那個,去看看淋浴區吧。”

    “嗯。”

    兩個人又一前一後進了淋浴區。

    進去是條長長的走到,右手邊一排排的都是健身房會員長期租用的儲物櫃,往裏走五米,左拐,左手是洗手間,右手就是淋浴時用的一排排櫃子。

    零星幾個人正在換衣服。

    很幹淨,一眼望過去很舒服,再往裏走,可以看見淋浴花灑都被隔在一個個磨砂玻璃隔間裏,也挺注意保護客人的隱私。

    陳息青打量了一圈,已經決定要在這裏辦卡了,他迴頭跟陳輒文說:“我覺得……”

    然後他就發現了陳輒文臉紅得有些不正常,眼神似乎也有點點躲躲閃閃,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他覺得陳輒文好像不是那麽的敢看自己的眼睛。

    應該,是看錯了吧?

    陳輒文說:“我們出去說吧,這邊太熱了。”

    ……有這麽熱嗎?陳息青心裏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問好,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和陳輒文出了淋浴區。

    陳息青辦了張兩年卡,由於人是老客戶陳輒文帶來的,健身房又多送了一年。

    拿到卡,陳息青去了次洗手間,陳輒文趁

    他去廁所的時間,將兩張卡放在一起,又是找角度找光線,偷偷地拍了兩張照片,然後附上了兩個笑臉,上傳到了微信。

    鑒於上次被心靈園丁追問了很久,陳輒文選擇屏蔽了所有的好友。

    當晚睡覺時,陳輒文在被窩裏輾轉反側,總覺得臥室裏充滿了一股曖昧的氣息,盡管臥室裏就他一個人。

    因為他滿腦子都是陳息青淋浴的畫麵,雖然他並沒有看過陳息青的脖子以下和膝蓋以上,但一個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

    真綺麗,真曖昧,真……要命,要命到被窩裏的人有些抓狂地翻身坐起。

    陳輒文忽然覺得和陳息青一起去健身房,然後一起淋浴什麽的,是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因為……他一個人在臥室裏,默默地低頭看襠,臉紅得要命。

    內心糾結、掙紮。

    ……為什麽會這樣啊。

    人還沒追到手,不,是還沒表白,就已經想……自己不是這種人啊……

    不是這種人的陳先生在臥室裏默默地鬱悶著,深深地調整著自己的唿吸,想著不能這樣下去,光想想就已經不行了,過兩天還要和陳息青一起去健身呢,到時候該怎麽辦?

    然而心理暗示並沒有什麽用,不太在狀態的陳輒文一想到陳息青,立即頭腦又轟得一聲,渾身熱得受不了。

    怎麽辦?要不要……鎖個臥室門?

    陳輒文艱難地移動著,誰知道手機鈴聲這個時候來湊熱鬧了,來電顯示,竟然是陳息青。

    目前,“陳息青”這三個字對於陳輒文來說,就是身體的一劑催化劑,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抿著嘴唇忍著煎熬接電話,大氣也不出一口,對麵陳息青說:“是我。”

    “……嗯,我知道。”

    “是不是感冒了?嗓子疼?”

    這是什麽耳朵啊?為什麽聲音有點點不對勁都要聽出來……陳輒文努力地調整唿吸:“沒有啊。”

    “噢,我剛才聽你聲音有點不對勁的,還以為你感冒了。”陳息青笑。

    聲音輕輕的,尾調稍稍上揚。

    陳輒文已經快哭了,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心裏默默地念叨:不要笑啊……受不了了啊……

    那道犯罪的聲音問:“你在家的吧?”

    “嗯,在的。”

    “行。我出去買了水果,還有點達能的零食。”陳息青那邊傳來了刷門卡的聲音,“待會你開一下門,我進電梯了。”

    陳輒文一咬牙,飛快地從墮落的床上爬起來,脫了容易暴露的居家服,隨手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正正經經的衣服。

    唔,看不出來了。

    陳息青站到703門前,不到5秒鍾,門開了。

    “晚上好。”

    “晚上好。”

    陳輒文從他手上接袋子,不小心碰到了陳息青的手指,而且因為距離過近,對方身上好聞的氣味被陳輒文聞了個一清二楚。

    名字、聲音,現在是觸碰、氣味,陳輒文頓時有點受不了,感覺自己已經要犯罪了,他一方麵拚命告訴自己,要淡定,要穩住,另一方麵又很鬱悶。

    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滿腦子的脖子以下……

    陳息青一愣,其實他沒想進去的,隻打算東西一送就迴家,但是人都已經給他讓出路了,就進去坐坐吧。

    “怎麽了?心情不好麽?”坐上了被達能撕過但還沒來得及換的沙發,陳息青問。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陳息青覺得,陳輒文的表情莫名有點點委屈。

    那種很奇怪的欺負小動物的感覺又出現了。

    “沒有,我先喝點水,有點熱……渴。”說著,打開了冰箱門,給陳息青拿了罐養樂多,自己拿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

    達能爸爸委委屈屈地在喝水,達能卻開心得要死,一見陳息青來了,連忙邁著四條腿,溜溜達達地跑過來,搖著尾巴把腦袋塞到了陳息青的手裏,鼻子裏發出了一種又開心又期待的聲音。

    很可愛啊!

    陳息青玩物喪誌地上了手,摸狗。

    摸了一會兒,達能又把腦袋從他手中拔了出來,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歪著頭期待地看著他。

    歪頭殺……陳息青愛死了這隻貼心小棉襖,盡管知道小棉襖現在是在騙吃騙喝。

    “能喂的吧?”拿過剛才帶過來的小零食,剛剛準備拆,又怕達能吃過飯,陳息青征求了一下陳輒文的意見。

    看著已經興奮到不行的達能,達能爸爸默默地點了點頭:“能的。”

    達能一直在吃,還拿爪子扒在陳息青的膝蓋上,而陳輒文麵對著自己喜歡的人,任何冒失或者衝動的舉動都不敢做,忍得辛苦又不能

    學著達能也撲上去,整個人麻木了一遍又一遍。

    於是這天陳息青迴家的時候,伸出手搭了一下陳輒文的額頭,有點奇怪地關心鄰居:“好像也沒發燒啊,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陳輒文有苦說不出,默默地想,可是有地方很精神……精神得不得了。

    陳息青確實覺得陳輒文不在狀態,具體哪裏不對勁,也說不上來,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想想還是開導了一下小鄰居:“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或者需要幫忙的事,方便的話可以找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的。”

    對方的眼神裏充滿了真誠和關心,陳輒文一瞬間覺得自己是禽獸,瞬間想鑽進地洞——這下更說不出來了,我不能告訴你的……好心虛……

    “我……我就是沒休息好,有點困,睡一覺就好了。”

    矛盾的心情,平時是抓心撓肺想見陳息青一麵,今天麵對著他卻支支吾吾,躲躲閃閃,還不能說原因。

    “那好,早點休息吧。”陳息青對他一笑,出了門。

    “嗯!晚安!還有那個,謝謝你。”

    送走了陳息青,陳輒文瞬間感覺渾身一鬆,心砰砰砰地亂跳,就剛才那麽長時間,他的背後出了一層汗。

    還是洗澡吧……

    淋浴間裏,花灑很快出了熱水,陳輒文脫了拖鞋踏進去,站到了花灑下。

    他洗了把臉,將頭發淋濕,打上香波,揉了滿頭泡沫,熱水衝掉,然後又上了沐浴露。

    不可避免地,腦中劇場又開始循環播放,場麵香豔——

    陳息青的肩膀,陳息青的喉結,陳息青的背,陳息青的胸、腹……陳息青的……膝蓋以上。

    陳息青陳息青陳息青,洗澡洗澡洗澡……

    他覺得,“陳息青洗澡”這幾個字今天是跟他杠上了,洗著澡的人又低頭看自己,忍不住歎一口氣,果然是……更精神了啊。一邊默默地羞恥著,一邊又默默地伸出了右手……

    第二天,陳輒文從床上醒過來,渾身懶洋洋的,迴想起昨晚想象中的陳息青,覺得真的是令他按捺不住。

    他起了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非常好的天氣,心情愉悅,開始暢想起和陳息青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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