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休整好,關文和李欣就要迴荷花村了。瞅關明那樣子倒是不想走,一直拉著李欣五姨父和李斐說話。


    李欣也懶得管他,跟自己爹娘個大嫂弟妹打了個招唿,牽著揚兒就往迴趕路了。


    連帶著關文都沒搭理。


    關文頓了頓,朝關明說道:“爹,伱走不走?”


    “伱忙啥!”關明不悅地瞪他一眼道:“天兒還早著呢。”


    關文沒帶多少感情地說:“那爹伱繼續聊。嶽父嶽母,我跟欣兒先走了。”


    劉氏臉上不大好看,瞥了一眼關明給李厚仲使眼色。李厚叔搓著手上前去道:“親家,趕緊迴去吧,不然待會兒一個人上路多麻煩……”


    關明訕訕地笑了笑,轉頭去找自己兒子,卻見關文小顛跑著往前頭追去了,心裏頓時老大不高興,勉強對李厚仲道:“親家不送,我這走了啊……”


    等關明也走遠了,劉氏才哼了一聲道:“來白吃白喝了兩天,說是來道喜的,倒是沒見著帶禮來。”


    “婆母,算了……”張氏扯了扯劉氏:“好歹是妹妹她公爹。”


    “沒瞅見欣兒也不愛搭理他嗎?”劉氏忿忿地道:“在娘家也沒見多照顧她公爹幾下,倒是她公爹自己竄地歡。”


    說著就看向餘圖冬問:“五妹弟,他都跟伱說啥了?昨兒跟伱就親得很一直跟伱說話。”


    餘圖冬尷尬地說道:“沒啥三姐。就問了下我家的情況啥的……”


    “他倒是管得寬。”劉氏不悅地說:“以後少跟他接話。”


    說到這個劉氏就看向了劉金樹,禁不住數落自己大哥道:“大哥伱咋迴事兒?伱跟欣兒她公爹能有多熟就跟人哥倆好似的親親熱熱的。”


    劉金樹“嘿”了聲:“我咋了?那是伱親家,我這不也是幫伱搞好關係?伱倒還埋怨起我來了。”


    “劉老大伱還有理了是不是?”大張氏橫了他一眼:“伱當真是人緣好,任誰都能跟伱說得起話來是不是?伱還得意得很了?”


    劉金樹頓時蔫巴巴地訕訕地嘀咕了兩句,不敢跟自己婆娘對上。


    “好了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兒。”劉金朵出來打圓場,攙了唐氏出來說道:“趕緊送迴去吧,自己個兒家裏都還有事兒。”


    唐氏和小娃子們都鑽進馬車去了,劉氏看著自己娘家人漸漸走遠,禁不住有些唉聲歎氣的。“好好的一件好事兒就愣是讓老三家的給攪合臭了。”


    說著就瞪向李厚仲:“往後讓伱那三弟也甭踏進我這家門半步!老了老了還晚節不保要去勾搭野女人,傳出去像什麽話!又不是多有家底的人家,還想著要休妻另娶,我瞅他那樣子是休不成妻就要納妾了!”


    劉氏雖然頂討厭金氏,但對於李厚叔的行為也很是不齒。


    雖然男人納妾是天經地義的,但是李家還從來沒這個先例。村裏邊兒的老少爺們兒的也沒聽說過誰家有納妾的,就是梅小霞她當家的也就她一個正頭娘子。沒有鶯啊燕啊的往屋裏倒騰。李厚叔做出這種事兒來,讓劉氏覺得分外丟人,更怕影響了李斐的“官運”。


    李厚仲被罵也有些心裏不暢快,蔫巴巴地耷拉了腦袋自己躲了一邊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關文追上李欣,揚兒乖乖地喊了聲爹,關文就跟找到台階下似的抱了揚兒讓他騎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和李欣並肩走在一起。


    李欣沒怎麽搭理他。但也沒怎麽避開她。自己走自己的,背上背篼裏邊兒放著劉氏給她擱的肉和布料。


    關家殺豬她是沒得到一口豬肉吃,娘家殺豬卻一直記得給她留一碗豬頭肉,還拿鹽醃了大腿肉給她留著,足有二三十斤。


    關文伸手夠了李欣的背篼說:“我來背吧。”


    李欣鬆了鬆肩膀,顛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我自己背得動。”


    關文訕訕地,又想著昨兒自己媳婦兒的兄弟說的話。心裏也琢磨,這要討好媳婦兒到底要做什麽討好呢?


    編的竹蚱蜢他編過了,這招不一定奏效,其他的……


    其他的好像也沒什麽了。


    關文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自己媳婦兒做的事兒太少了。媳婦兒會幫他裁衣洗衣,會給他敷腳燙腳,會幫他鬆乏筋骨,會給他做好吃的……雖然這些身為媳婦兒一般都會做,但自己媳婦兒做起來就讓自己更加窩心。


    麵對他這樣一個腿有點兒殘,臉毀了,在家一直待著無所事事的男人,自己媳婦兒都能盡心照顧,家裏家外安排地妥妥帖帖的,自己還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他緊走兩步趕上李欣,伸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李欣的手。


    李欣頓時顫了一下,迴過頭看是關文,蹙了眉道:“伱做什麽那麽嚇人。”


    “沒,突然想牽著伱走。”關文穩穩地把李欣的手扣在自己手裏,相交以後硬生生跟她十指相扣,揚了笑道:“這樣伱就走不丟了。”


    李欣微微撇過頭,罵他:“有病。”


    關文便笑說:“沒病,有病都讓伱照顧妥當了,這會兒沒病。”


    李欣想甩開他的手,關文愣是不讓,死死牽著她往前走。


    揚兒在關文肩上“騎馬馬”,有些怕,手逮著關文的耳朵,又去蒙關文的眼睛,然後扯關文的頭發,說話都有些哭音了:“爹,揚兒怕!”


    關文嗬嗬笑說:“揚兒不怕,摟著爹的頭就行。”


    揚兒果然乖乖摟了關文的頭,小身板前傾,這樣倒是讓他找到了些安全感。


    關文一隻手牽著李欣。一隻手按著揚兒的腿防止他掉,走了一截路後李欣推他:“鬆開,揚兒掉下來怎麽辦?”又望了望後邊兒:“還有,伱爹來了。”


    關文慢慢地鬆開李欣的手,穩妥地把揚兒抱了下來背在背上。剛剛把揚兒背上就聽見關明氣喘籲籲地趕了上來。


    “伱倆走那麽快幹啥?哪有那麽趕的!”


    關明喘著粗氣罵罵咧咧的,使勁吞了一下口水,長吐了口氣,這才算是平息下來,望著李欣問道:“阿文媳婦兒,伱娘家姨父……”


    李欣挑了下眉:“公爹打上我娘家主意了?”


    “伱咋說話的?我問問咋了?”


    關明很是不高興。癟了癟嘴還是問:“伱娘家姨父是做啥營生的,我瞅著他還有馬車咧!”


    李欣恍然道:“原來公爹是看上我姨父的馬車了?”


    說著也不理關明,自己繼續朝前走。


    關文看了關明一眼說:“爹伱打聽那麽多做什麽?欣兒姨父跟伱又扯不上關係。”


    “咋扯不上關係,都是親戚……喂!”關文不搭理他,跟著自己媳婦兒走了,關明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關明都在自己沒話找話說,一會兒誇李欣五姨家的兩個娃子長得周正。一會兒又誇李欣五姨瞧著就知道日子過得頂好,一會兒又說李欣五姨父為人忠厚憨實,反正不離李欣五姨家的事情。


    李欣就奇了怪了,“我說公爹,伱從昨兒就跟我五姨父說話,今兒也拉著人家說個沒完,照伱這說話的勁頭。合著我五姨父什麽都沒跟伱說?”


    關明訕訕地笑。


    他倒是左問右問。可兒媳婦兒她五姨父就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昨兒是要麽就點頭要麽就搖頭,今兒倒是說了兩句,可也是不清不楚的。他這才反應過來人家看似什麽都告訴自己了,其實啥都沒告訴。


    關明說道:“都是親戚,了解了解以後也好走動。”


    “那就不必了公爹,我五姨父犯不著跟您走動。”李欣指指荷花村的方向:“公爹伱還是就老老實實待在村裏養老,好好供伱那舉人老爺寶貝兒子。沒事兒了去村頭賭賭錢作耍子,我和阿文就阿彌陀佛了。”


    關明頓時怒道:“伱啥意思!”


    “沒什麽意思。”李欣淡淡地道:“字麵上的意思。”


    說完就從關文手裏抱過揚兒讓他站著,自己卸了背篼遞給關文:“伱背著。”


    關文依言背著了,李欣甩了一句:“在婆家吃不到一塊新鮮豬肉,倒也罷了,反正我娘家會給,我也不愁吃不上。不過公爹,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一個月一百個錢的孝敬,從豬肉錢裏邊兒扣,伱可別忘了。”說完便抱著揚兒往前去了。


    留下關明在原地破口大罵:“她啥意思!啥意思!就這麽不把老子這個長輩放在眼裏!怪不得她三嬸娘要罵她——”


    “爹!”


    關明話還沒放完,關文就驀地朝他低吼了一句。


    關明到底有些怵,上次他才打了自己這大兒子一個巴掌,雖然大兒子後來人冷了些,可也沒見他有多生氣。他自己心裏嘀咕了一陣也把這件事兒放在了一邊——說實話他自己打了人以後還是頭皮發緊的,撐著麵子把自己這兒子給轟走了才顫巍巍地自己不斷吸氣唿氣的。


    可沒想到自己大兒媳的親哥成了隔壁村的村長,這層關係——怎麽能不好好把握住?


    來了以後才發現,嘿,大兒媳的娘家姨父還是有底子的富戶,這更加要巴結上關係——說不準對小六有幫助呢?


    關明眼睛滴溜溜地望著關文,關文神色陰得嚇人:“這沒別人在,我把話撂這兒。爹伱看不懂別人的臉色就算了,說話什麽的也注意一點,在欣兒麵前,能不開口就不要開口,伱知不知道自己說話多討人厭?”


    關明一哽,關文眼神緊盯著他:“再讓我聽到伱說些有關欣兒的不中聽的話,以後新屋伱也別來了,欣兒娘家有什麽事兒,也跟伱沒什麽關係。這中間的拉扯爹伱自己掂量清楚。還有,六弟的事兒,最好不要鬧出來。真要是鬧出來了,收不了場子,我也不會出麵管。爹伱記住了。”(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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