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泰想不通,玉象和蓮都兩家雖然在董事會處於競爭關係,但彼此間並沒有解不開的矛盾,蓮都為何要下此殺手?難道是為了破壞玉象和青雲的聯盟?


    高迎說:“我去調看賓館的監控。”


    高迎向外跑得快,退迴來得更快。五根黑黢黢的槍管指著他,逼迫著他一步步往後退。在五名青雲特戰隊員身後,是一名高大健碩的軍官。看他的肩章,是個中隊長。


    “你們青雲是什麽意思?”鄧泰勃然大怒。團長剛剛“玉碎”,青雲特戰隊就來搗亂。


    軍官麵無表情地說:“我隻是奉命行事,在真兇沒有抓到之前,你們不能離開自己的房間。”


    鄧泰以為軍官所說的真兇是指殺害團長和老董的兇手。團長和老董剛剛遇害,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向青雲一方通告,特戰隊就來堵門了,這也來得太快,來得太巧了。他不得不懷疑玉象陷入了青雲和蓮都共同做的局中。他跳著腳罵道:


    “蓮都的兇手剛逃出去,你就把我們阻在這裏,莫非所謂的談判是青雲給我們挖的坑?”


    軍官一愣,懸浮梯裏的屍塊他也看到了,但聽說死的隻是個文書,沒有在意。此時,他看到躺在裏間床上的使團團長,狀態明顯有異,立刻進去查看。軍官在裏間待得不久,他很快出來了,對鄧泰的態度要緩和了許多。


    軍官:“對不起,我不知道貴團的淳於團長也遭遇了不測,請節哀。但軍令在身,有得罪之處,請海涵。”


    鄧泰:“你鐵了心不準我們去追兇?”


    軍官:“外麵宵禁了,兇手自然由我們特戰隊去追捕。你們離開酒店,我很擔心會被誤傷。”


    鄧泰氣得臉色發青。


    那名軍官說完,不再理會鄧泰,走到一邊打電話。他的任務是封鎖酒店,不負責解釋。


    鄧泰隱隱聽到他提到了“蓮都”和“殯殮組合”。


    對三人組合,大家似乎都不陌生。


    ……


    玉象使團團長和團員罹難,青雲未盡到保護之責。雙方剛剛組建的同盟,被割裂出一道傷口。而青雲特戰隊不問青紅皂白封鎖酒店的強硬態度,就像在傷口注射了抗凝血劑,血流不止。


    事後青雲的三號人物,常務副總裁米海誌親自登門解釋並道歉。玉象使團知道了鄭青雲董事長和路仁清總裁遭遇不幸,對特戰隊的所為也表示了理解,並達成諒解。但彼此間的裂隙,不是短時間內能彌合的。


    駱有成不希望瓦解兩支勢力結成的聯盟,也不希望他們鐵板一塊。有裂縫的聯盟,正是他樂於見到的。


    這些都是後話,時間線依舊迴到刺殺的當晚。


    保安衝進路府時,廚娘禦手洗丸子已經用醫用急救帶為路總和六夫人做了急救包紮。鄭董是救不迴來了,她的脖子被人切斷了一半。


    麵對拘禁,禦手洗丸子沒有反抗,也沒有申辯。她對著老板和夫人默默垂淚,並為他們穿上遮醜的衣服。做完這一切,才默默地跟著保安離開了房間,將忠仆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


    路總是受害者中唯一一個還有意識的,他沒有阻止保安抓捕他的廚娘和兩位隻會禮佛的夫人,但也交代保安不要為難她們。他並不相信三個女人有理由和能力害他們。


    路總和六夫人被送去了醫院。鄭青雲董事長被放進了水晶棺材,送往殯儀館。


    定居點宵禁了,街道上除了保安和特戰隊員,再也見不到閑雜人等。他們將目光鎖定在監控被破壞的兩條街道:一條是總裁府門口的街道;另一條街道距四季酒店兩個街口。路府這邊由保安科負責,四季酒店則交給了特戰隊。


    ……


    安副總送走救護車後,便焦急不安地等在路府門口。此時已是淩晨,一輪凸月在偏西方向。天上有薄薄的雲層,使得月看起來昏暗晦澀,一如安副總此時的心情。


    追蹤大師來得並不慢。但十多分鍾的時間,對安副總來說,比一年還長。好在那隻猴子輕易地找到了春風他們逃生的下水道。


    沒錯,追蹤大師是一隻猴子。


    井蓋被保安車壓在了下麵。安副總沒心情等保安來挪車,他雙手一發力,提著車頭把車轉了九十度,露出了下麵的雨水井蓋。安副總和陳科長毫不猶豫地跟著追蹤大師進了下水道。


    在此之前,他們倆已經把保安科的協調指揮工作交給了副科長——就是那位把王蓓蓓送到安副總那裏由此獲得升遷的保安。這名履職不久的副科長滿心激動,他感恩上級的信任,發誓一定會做好指揮調度工作。


    然而,他的上級和分管領導可不是為了栽培他。青雲的當家人一死一重傷,要追責,安副總和保安科長責無旁貸。兩人降職已不可避免,如果連兇手也抓不住,小命估計都難保。


    安副總和陳科長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能抓到兇手,並找出幕後黑手,將功贖罪還好。若是兇手跑了,那麽緝兇的機會,也是最好的跑路機會。兩個人都是異能者,換個定居點照樣能找飯吃。


    懷著別樣心思的安副總和陳科長帶著一群保安追進了下水道。追蹤大師蹲在馴養員的肩膀上,吱吱叫著,猴爪指點著方向。


    下水道裏有積水,春風之前也用噴霧去除了空氣中的氣味分子,但猴子依舊能準確指出他們逃跑的路徑。不靠嗅覺,不知道這隻異能猴憑借的是哪種感官?


    保安們追進了分支的下水管道,在這裏,他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有三名保安踩到了小水坑,混合胖駝駝口水的腐蝕液體很快將他們的鞋底蝕穿了,有一名保安脫鞋子的動作慢了點,腳後跟爛了一大塊肉。


    安副總留下了這三名保安,帶著剩下的人繼續追。安副總並沒有因為小小的陷阱造成的減員沮喪,他的心裏又充滿了幹勁。有陷阱,說明方向是正確的,兇手或許就在前方。


    他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兇手讓異能者失去能力的手段,因為路總隻說自己暫時失去了能力,卻沒告訴他是怎麽中招的。這沒關係,因為每名保安,都配備了精良的武器。


    ……


    保安進入下水道的那一刻,距離四季酒店兩個街口的街道上,趙冠武終於等到了先生的分魂控製的三具傀儡。


    三具傀儡在宵禁警報響起後,依舊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著,順手還清理了一個小隊的特戰隊。


    這支八人小隊本想把他們驅離街道,讓他們滾迴自己的窩。卻沒想到三個笨拙的人毫無征兆地出手了。


    看似最兇狠的“割裂者”方勇隻切碎了兩個人。死在他手裏的人,其實很幸運,死相難看點,但沒痛苦。


    “殮容師”們不僅僅會給死人化妝,殺人的本事也非常了得,而且,似乎更殘忍。


    有四人是“拚接師”出手打發的。四人的腿和手臂內側都被塗上了膠狀粘合劑,粘上後再也不能分開,僵硬得如同雕塑。而他拚裝的玉象使團團長卻是碰哪兒掉哪兒,可見他在團長身上多麽偷工減料。


    拚接師接著把四人拚成了不算太規則的“#”字。四個人的腿彼此壓迫著同伴的脖子,直到四人窒息而亡。


    “化妝師”也幹掉了兩個,他用手拂過特戰隊員的臉,那兩人就變成無臉人,眼耳口鼻都消失了,腦袋像戴著假發的雞蛋。失去了感官的兩名特戰隊員在恐懼和窒息中死去。


    與分魂心有感應的駱有成於心不忍,他寧願給敵人一個痛快。但要嫁禍蓮都,三位異能者的標誌性的惡毒能力又不得不用。駱有成也很慶幸這個三人組合死在輝山的二十倍重力場中,如果和他們正麵對敵,書院不知要添多少英魂。


    打鬥引來了更多的特戰隊員,他們被授命擊斃三名暴徒。一直如僵屍般走路的三具傀儡中彈後才奔跑起來,速度並不慢。


    趙冠武從窨井探出頭,一隻手舉過頭頂,手上的黑戒射出一道藍光。傀儡接近趙冠武時,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了彈孔,但沒血流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奮力跳向那束光,隨後消失不見。從特戰隊員的視角看去,就像跳進了下水道。


    趙冠武確認黑戒中多了三條菜單,立刻縮進窨井,蓋上井蓋。


    趙冠武用黑戒收納的是三具屍體,分魂在跳起的刹那已脫離屍體,向定居點外飄去。駱有成此前曾做過實驗,無論是黑箱還是黑戒,對意識體的幹擾破壞非常大。以至於他不得不銷毀了實驗用分魂,重新凝聚了一具。


    趙冠武在下水道裏奪命狂奔。他不是速度型選手,勝在反應靈活,駕馭著飛行靴貼地飛行毫無壓力,甚至能做出急停急轉的動作。


    ……


    另一條下水道裏,安副總和陳科長站在合金護欄前。青雲在通向外界的下水道裏都安裝了三層合金護欄,護欄上方的下水道管壁上還安裝了紅外監控。一旦護欄被破壞,保安科的監控室就會響起警報。


    三層高強度耐腐蝕的合金護欄已被破壞殆盡,保安科的監控係統卻從未發出警示,而是一遍遍地向他們述說“一切安好”。


    陳科長手觸碰到合金護欄的斷茬,兩塊碎片就落了下來。


    “是被腐蝕的。”陳科長眉頭緊鎖。


    安副總從護欄上撚了一小塊碎片,在指尖碾成了粉末,臉上擠出微嘲的笑容,“這可是號稱連魔酸都無可奈何的合金啊!”


    陳科長知道上司想甩鍋給基建科,他指著頭頂的監控說:“重點是它,它被動了手腳。”


    安副總和陳科長目光複雜地對視了一眼。合金護欄被腐蝕,他們可以把責任歸咎到基建科。但監控係統被黑,沒有誰會幫他們背鍋。


    “希望能抓住兇手。”安副總最終歎了口氣,他沒有多少底氣了。兇手的功課做得太踏實,絕非一兩天之功。


    越過損毀的合金護欄,就走出青雲定居點的地界。這條分支管道,與原三元小學的下水管道係統相連。


    陳科長抱怨道:“當初為什麽不用混凝土把這些沒用的地下管道徹底封堵住?”


    “留一條逃生通道?擴建定居點?”安副總連續提出兩個假設,又搖搖頭,“大佬們的想法誰猜得到呢?”


    他向前走去,“即便堵死了,有心人想進來,一樣能挖通。”


    果然,沒走出多遠,他們就發現了一條新挖掘的地道。追蹤大師毫不猶豫地將猴爪指向那個洞口。


    安副總摸著光滑的洞壁說道:“這可不是一兩天能挖掘出來的,坑道裏連一點渣土都沒有,清理得很幹淨,說明什麽呢?”


    陳科長說:“不知哪股勢力力在針對我們?”


    這種大手筆,不可能是個人行為。這樣幹淨整潔的通道,也隻有智能挖掘機才能做得出來。


    安副總和陳科長已經沒了緝兇的心思,他們慢慢地走著,手電光在四處遊走。他們現在更像是在做案發地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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