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府內部發生了大事,在府內常駐的保安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他們不作為,而是無法作為。


    值班室、休息室、宿舍、浴室裏,都是屍體,庭院裏還躺著五具。


    庭院裏的保安,被殺敵先傷己的王濤間接接抹了脖子。


    自從異能增強後,王濤的轉嫁傷害值較之在江夏時提高了數倍。從前,他有多痛,敵人有多痛;他身上破點皮,敵人也就破點皮。現在,他隻需輕輕劃破自己脖頸的表皮,就能割斷傷害轉嫁目標的勁動脈和氣管。他皮膚上的傷口會被皮皮醬迅速治愈,而被傷害目標隻能捂著脖子無奈地等死。


    王濤殺敵的效率不算高,他要等皮皮醬修複傷口,還要等被傷害目標落單並處於同伴的視野盲區。無論如何,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王濤也因此召來了皮皮醬卡納的抱怨。卡納第一次主動溝通宿主,在王濤的腦子裏喋喋不休。說像王濤這種喜歡自殘的人,沒有哪個皮皮會喜歡,再出色的皮皮都會被他累死。


    在殺完庭院內的五個保安後,王濤答應皮皮醬卡納,不再抹自己的脖子。他協同漁夫和跳蛛,對保安展開了流水線襲殺。


    流水線的工作流程是這樣的:


    王濤往自己脖子上一掐,被襲擊的保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發不出聲來。接著,漁夫的魚線甩過來,勾住保安,把他拖到角落或吊到牆上。口銜匕首的跳蛛會迅速跳過來下刀。


    這樣的配合,三人演練過很長時間,都是熟練工。殺一人,隻需三秒。


    ……


    春風出來時,外麵的三個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王濤一肚子怨氣:“怎麽這麽長時間?造小人都用不了這麽久。”


    春風說:“擾人春戲,天打雷劈!我從不做那種缺德事。”


    “賤人!”王濤啐了一口:“我還從沒見過誰把偷窺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合著我們哥仨在外麵喝風,你在裏麵看你老情人戲龍鳳?”


    春風笑著說:“聽說魂鄉的銷魂院還保留著,要不等迴去我幫哥幾個搞張月卡?”


    漁夫和跳蛛相視一眼,頗為意動。王濤人要正經得多,他說:


    “誰要你的月卡?王蓓蓓沒事吧。”


    “沒事。”春風篤定地說,“單片鏡開了醫學影像模式,蓓蓓是右位心,那一刀肯定避開了要害。”


    王濤嘖嘖道:“老情人也舍得下手,渣男。”


    春風正要反唇相譏,漁夫晃著頭上的兩根“釣魚竿”,急切地說:


    “兄弟們,別鬧,撤了。”


    四人剛剛掀開路府外的雨水井蓋,路府內就響起了尖利的警報聲。路仁清總裁拖著重傷之軀終於按下了緊急唿叫器。


    四人急忙躲進下水道,蓋好井蓋後,他們也不急著走,貓在下麵聽聲響。


    王濤這時突然反應過來“右位心”是什麽意思了,興致勃勃地要和春風討論為什麽王蓓蓓的心髒會長在右邊。春風很不客氣地用一聲“噓”中止了他的興頭。


    沒過多一會兒,聽到有女人在喊“殺人啦,快來人啊”,是路府廚娘禦手洗丸子的聲音。生命複興公司的女特工非常謹慎,直到警報聲響才起來救人。傭人房和客廳的監控是沒做手腳的,目的是為了證明洗丸子是清白的。


    洗丸子喊了兩聲,就沒聲了,應該去救人了。


    又過了一分鍾,警笛聲由遠及近。似乎有車壓在了井蓋上,壓實了,聲音變小了。


    跳蛛順著井壁爬了上去,把耳朵貼在井蓋上。雜亂的腳步聲進了路府,然後就聽不到什麽動靜了。跳蛛正打算離開,又有保安車接近。這次的警笛聲很單薄,隻來了一輛保安車。


    車停下後,有保安慌慌張張從路府內跑出來。


    “安副總,陳科長,出大事了。”


    安副總即原保安科的安科長,獻美人有功,被路仁清提拔為副總裁,分管後勤和安保。陳副科長順勢往上挪了一位。


    安副總斥責道:“慌什麽?說清楚。”


    “鄭董……人沒了,路總和夫人重傷,能不能挺過去不好說。在府裏執勤的兄弟們全部殉職。”


    “什麽?”安副總慌了,聲音在打戰,“叫救護車了嗎?”


    保安:“已經叫了。”


    安副總:“監控看了沒有?”


    保安:“外麵的監控被做了手腳,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安副總大怒:“陳科長,你們保安科幹什麽吃的?總裁府的監控被破壞,你們都沒發現?”


    陳科長中氣不足,聲音有點小,勉強能聽到:“遠程接收的影像很正常,可能……係統被黑了。”


    安副總:“府裏還有誰活著?”


    保安:“廚娘,還有住在後宅的兩位夫人。”


    安副總:“先控製起來,不要動刑。陳科長,追蹤大師什麽時候到?”


    陳科長:“在路上了,很快就會過來。”


    安副總:“先去看看路總和夫人,他們可千萬別有事。”


    路仁清是安副總和陳科長的貴人,貴人要是兩腿一蹬嗝屁了,他們的好日子可真要到頭了。


    腳步聲遠去,跳蛛迴到下水道,說道:


    “他們的追蹤大師馬上到了,我們要趕緊撤。”


    王濤詫異道:“情報裏沒說他們有追蹤大師。”


    “或許情報有疏漏,咱們走。”


    春風從黑戒中取出一支噴霧器背在身上,一邊後撤,一邊噴灑氣霧。這種氣霧能有效清除空氣中的氣味分子。


    王濤問道:“四季酒店那邊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春風說:“師父讓我們這邊完事就撤離。四季酒店有先生的三具傀儡,冠武在暗中接應,不會有事的。”


    大家聞言,打開了手腕上的照明光源,強散光手電將下水道照得亮如白晝。上麵的人要追下來還得有段時間,這時候沒必要摸黑趕路。


    大夥兒踩水而行,不時會驚擾到一群水蟑螂(非“龍虱”,而是能水陸兩棲的變異蟑螂)。這些有半個拳頭大小的昆蟲,會像黑色的水波一樣蕩漾開去。一部分會離開水體,爬到兩側的牆壁上,密密麻麻,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跑出三百多米後,他們向上爬進了一條分支管道。


    這條管道裏沒有多少積水,但管底零星分布著一些小水坑,所有人都小心地避開水坑。水坑裏的是混合了胖駝駝口水的腐蝕性液體,一腳踩進去,腐蝕掉的或許不僅是鞋底,還有腳。這是給有可能追來的兵留下的陷阱。


    ……


    在保安科的人和車一窩蜂地向路府湧去時,四季酒店那頭也出事了。


    玉象使團的兩位成員準備乘坐懸浮梯迴自己的房間。年紀大的姓董,年紀輕的姓宿。


    懸浮梯的廳門打開時,從裏麵走出三位戴著兜帽的客人。兜帽很大,三個人的臉都藏在陰影裏,麵容看不真切。乍一看,讓人發怵,瘮得慌。三人似乎是慢性子,廳門開啟幾秒後,他們才慢慢地往外走。


    老董和小宿覺得自己在看慢放影像,但他們不敢發火。眼前這三位,緩慢轉動著頭顱,有死魚般的眼神,仿佛三具行走的死屍。


    兩人的能力都不強,膽子也不大。他們覺得有大石頭壓在胸口,幾乎讓心髒停擺。他們趕緊讓開道,站在廳門一側,如酒店服務員一般規矩,隻差點鞠躬說“你們慢走”。


    好容易挨到三人從身邊走過去,兩人急忙衝進懸浮梯。當廳門關閉懸浮梯上行的時候,小宿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老董,剛才那幾個真他媽嚇人,不會是僵屍吧?”


    沒人迴答他,隻有撲簌簌的聲音,他的腳被什麽東西包裹住了,腳踝處感受到溫熱。


    ……


    十樓是玉象團隊包的樓層。有人恰好在走廊上,聽到懸浮梯井裏傳出來的淒厲叫聲,他趕緊敲響同伴的門。


    “出事了,快出來。好像是小宿的聲音。”


    懸浮梯門開了,小宿從裏麵撲了出來,鞋子、褲管上都是血。他抱住廳門旁的垃圾桶,吐了起來。三人跑過來,往懸浮梯裏一看。老董不見了,懸浮梯板上隻剩一堆分割得十分均勻的碎肉塊,懸浮梯板像是被紅顏料塗抹過似的。


    三人是見過大場麵的,並不慌張,臉色如冰霜般冷冽。


    一人按下了懸浮梯的緊急製動按鈕,中止懸浮梯運行;一人一麵詢問小董發生了什麽事,一麵調出通訊器光屏;還有一人跑向團長的房間,去向團長匯報。


    越來越多的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副團長鄧泰今夜喝了不少酒,他揉著昏沉沉頭,問道:“出了什麽事?”


    “老董被人殺了。”那人說完,就去敲團長房間的門。


    房門沒關,虛掩著。


    鄧泰打了個激靈,人也清醒了。他和團長相熟十多年,知道對方是個十分注重隱私的人,絕不可能開著房門睡覺。不安感就像一群螞蟻在啃食他的心髒。


    “進去看看。”


    鄧泰推門而入,剛進客廳,他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急忙向裏間臥室跑去。臥室門鎖著,鄧泰敲了幾次門,都沒有迴應。


    “高迎,把門打開。”


    高迎的一隻手變成橘紅色,像燃燒的鐵塊落進奶酪,門鎖部分瞬間被破壞了。鄧泰一腳把門踢開。


    團長穿著一身正裝,仰麵躺在床上,麵容安詳。右手搭在腹部,胸口撒了幾朵紫色的曼陀羅。


    “這……”鄧泰腳步頓住了。


    團長的狀態太詭異了,他的微笑如出自雕刻師之手,固化在臉上。這裏不像活人睡覺的臥室,而是死人安息的靈堂。


    鄧泰臉色鐵青,“殮容師?”


    見到老董屍塊時波瀾不驚的高迎此刻也麵色發白:“蓮都的那兩位?”


    “除了他們,我想不出有誰有這麽高的殮容技術。”


    高迎快步走到床邊,去觸摸團長的左臂。


    “等等……”


    鄧泰製止地慢了些,高迎已經抓住了團長的左手。他並沒有用力,團長的斷手已被他拿在手中,從小臂上帶下幾塊肉,切得整整齊齊。


    “割裂者、拚接師、化妝師……蓮都的‘殯殮組合’都來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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