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來中州做什麽?”


    城門的守衛,掃了眼牽著馬的一對年輕男女。


    男子英俊貴氣,女子美麗矜持,不看裝扮,隻看這通身的氣派,便知道出身富貴人家。


    更不用說,兩人牽著的馬,還都是非常名貴的大宛馬。


    隻這一匹馬,就價值不菲,關鍵還有價無市。


    不管古今,出門在外,都是先敬衣冠再敬人。


    兩個上前詢問的守衛,隻一眼,就知道,這對年輕男女家境不俗。


    所以,他們雖然是照例詢問,態度卻比較溫和。


    守衛更多也隻是走個過場,並沒有像對待其他進城的人們般,不隻是詢問,還會搜搜撿撿。


    若是碰到看著就很好宰的肥羊,守衛們還會順手敲個竹杠。


    “沈嫿,京城人士,來中州做些生意。”


    沈嫿淺笑著迴答,態度非常好。


    “薑三七,護衛!”


    薑硯池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迴答也是非常簡練。


    守衛們倒也不以為意,粗略的檢查了一下,確定兩人並沒有攜帶武器,便閃身放行。


    其實,按照慣例,還會檢查路引。


    但,現在天下大亂,各地官府也都“各自為政”。


    路引什麽的,也都被荒廢了。


    即便有的地方要,他們也不確定對方手裏的路引是真還是假。


    嘖嘖,官衙裏坐著的郎君們,都不確定是否朝廷任命,更何況區區路引?


    不過,為了出行方便,離開山寨的時候,沈嫿和薑硯池都帶了路引。


    咳,假的!


    有山寨第二謀士周朗親手炮製。


    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沒想到,根本就用不上。”


    穿過城門,沈嫿和薑硯池繼續牽著馬前行。


    沈嫿壓低聲音,笑著對薑硯池說道,“白準備一遭。”


    沈嫿說這話,不全是吐槽周郎做了無用功。


    而是——


    “中州城的城門守衛,確實沒有想象中的嚴格。”


    薑硯池太了解沈嫿了,她一開口,薑硯池就清楚她話裏的意思。


    原本,他們以為,中州成了各方矚目的焦點,各路軍閥即便不率大軍前來,也會派來不少密探。


    中州刺史和當地豪族們,肯定不想自己的地盤被人滲透成篩子。


    他們勢必要加緊防範,嚴格篩查。


    所以,周朗等謀士就提議可以造一份路引。


    沈嫿深以為然。


    沒想到,來到中州後,精心炮製出來的路引根本就用不上。


    “表麵看,確實不夠嚴格。”


    沈嫿聽了薑硯池的話,點點頭,但她還是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眼高高的城門樓,和城門樓上的守衛。


    她沒再說什麽,薑硯池卻明白她的意思——


    表麵上看,不夠嚴格,實際上卻暗中增加了守城的衛兵。


    明鬆暗緊啊。


    兩人入了城,也沒有立刻上馬。


    他們沿著城中的幾條主幹道,慢慢的溜達著,查看著。


    “街道幹淨,商鋪如常營業,百姓也沒有驚慌。”


    沈嫿轉了一兩條街道,便有了初步的印象——


    中州沒亂!


    不管上層如何的激流湧動,普通的百姓們,還是照常生活著。


    市場也平穩,物價在亂世也還正常。


    沒有哄抬物價,沒有人心惶惶,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平靜。


    “暴風雨前的寧靜。”


    “或者,此地的刺史確實能幹,威望也高。”


    “不但能夠好好地治理地方、安撫百姓,還有極高的威望。”


    否則,中州城絕對不是這樣一派祥和的場景。


    沈嫿客觀的評論著。


    說到後麵,再看看周圍百姓的正常生活,又忍不住的歎息:“可惜——”


    如此平靜的生活,終究要被打破。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中州現在已經被扯進了混戰的漩渦,就算官府、百姓們不願意,也無法改變即將發生的事實。


    這,也是亂世的悲哀。


    手握重兵的軍閥們,相互亂戰,最終受苦的始終都是普通百姓。


    沈嫿不忍去想,幾天過後,這裏是否還能保有今日的太平、安穩。


    偏偏,這樣的事兒,沈嫿也無力改變。


    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在混戰之中,多幫助一些人。


    “不!最該做的,還是盡快強大起來,盡早結束這一切!”


    薑硯池沒有沈嫿的悲天憫人,他看起來更加的冷情。


    他說出的話,雖然透著明顯的不近人情,卻有十分的有道理。


    想要結束底層百姓的苦難,就是要從根本上著手——結束戰亂,恢複太平。


    王朝一統,掃平軍閥,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樂業、太平祥和。


    ……


    沿著幾條主幹道都溜達了一圈,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傍晚了。


    沈嫿便開口道,“找個客棧,先住下來吧。”


    “嗯!”薑硯池答應一聲,便開始四處搜尋。


    半個時辰後,兩人騎著馬,來到了中州最大的一家客棧。


    這裏位於主城區,距離刺史府並不遠。


    登上客棧的二樓,遠遠望去,都能看到中州的刺史衙門。


    刺史府周遭,則是一棟棟的豪宅。


    基本上都是本地的豪族。


    袁家,就在其中。


    “此地甚好!”


    沈嫿趴在二樓客房的欄杆上,手搭涼棚,正好看到了那條位於中州中軸線的主幹道。


    刺史府、幾大豪族的府邸,都在這條線上。


    沈嫿重點關注了袁家。


    為什麽,作為一個第一次來中州的人,一眼就能在一片豪宅中找到“袁宅”?


    原因很簡單——


    “喜棚已經紮起來了啊。”


    一片豪宅中,隻有一戶人家張燈結彩,除了要招贅的袁家,沈嫿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戶。


    “倒是隆重。”


    薑硯池立在沈嫿身側,他看了眼不遠處的袁宅,淡淡的說道:“阿史那旭倒也沒有辱沒了祖宗。袁家這般隆重,顯然很中意他這個贅婿呢。”


    沈嫿:……


    這話說得,到底是在誇人,還是在反諷?


    “薑三七,找人打聽一下,看看昏禮是這哪天?”


    “我雖與阿史那旭並無交情,但跟阿史那雄還是有些‘淵源’,跟阿史那曜還是合作夥伴,看在他們的份兒上,我也該去喝杯喜酒!”


    薑硯池扭頭看了沈嫿一眼,沒說話,表情略微妙。


    殿下,您這套交情的法子,還真是牽強啊。


    不過,薑硯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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