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我們可以自行離開?”


    吳庸有些不可置信。


    他極有城府,喜歡玩弄計謀。


    所以,相較於“性本善”,他更相信“性本惡”。


    施恩不圖報?


    尤其還是沈嫿這樣的皇室公主?


    怎麽可能?


    “對!全憑自己意願!”


    “我沈嫿需要的是誌同道合的夥伴,而不是被恩情綁架的囚徒!”


    沈嫿目光澄澈,表情堅毅。


    麵對吳庸的凝視,她不躲不閃,坦然地與他對視。


    良久,吳庸敗下陣來。


    “嗬嗬,您姑且說之,我等姑且信之!”


    接下來到底如何,還要看具體的行動。


    大義凜然、漂亮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但能否成真,就很難保證了。


    吳庸還是保持著一個“謀士”的多疑,不會輕易就信了別人的花言巧語。


    論口舌,他吳庸當年忽悠,咳咳,是遊說大將軍的時候,這位小公主估計還在吃奶呢!


    沈嫿:……


    好個多疑的人。


    不過,無所謂,沈嫿本來就沒有想要欺騙。


    她為人處世就是問心無愧,別人信與不信,沈嫿根本就不在乎。


    “殿下,雖然我不信您,但既然被您救了,那麽就目前而言,咱們就是一體的。”


    吳庸不愧是個善於心計的老狐狸。


    雖然擺出了“拭目以待”的姿態,卻也不會真的跟沈嫿對著來。


    他甚至非常積極地將自己擺在了“謀士”的位置,主動為沈嫿出謀劃策。


    他雖然傷得很重,但沒有傷到腦子。


    “二十一郎,勞駕您幫忙,把我抬高一些。”


    吳庸還是被薑硯池提溜著。


    他的視線,隻有成人身高的一多半,也就是一米左右。


    如此矮的高度,非常影響吳庸的發揮。


    薑硯池:……好個老狐狸,居然都敢指使我了!


    不過,薑硯池冷傲歸冷傲,卻非常聰明。


    關鍵是他足夠了解吳庸這個人——


    這人,絕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


    他既然敢開口,就是有所依仗。


    再者,不過是把人提高一些,對於天生神力的薑硯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薑硯池都沒有費力氣,隻是輕輕抬了抬手,提在身側的吳庸,瞬間升高。


    他被薑硯池一隻手舉到了頭頂。


    吳庸的視線瞬間從一米多高,拔高到了近兩米。


    視野也立刻變得開闊起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傷口還在流血。


    失血+忽然拔高,讓他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用力咬了咬腮幫子,吳庸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他屏氣凝神,舉目四望,選中了一個位置。


    不過,他沒有急著下決定,而是閉上眼睛,又仔細感受了一下風向等。


    好一會兒,吳庸實在忍不住那種失血、失重的暈眩,這才趕忙開口:“好了!二十一郎,勞煩您再把我放下來吧。”


    砰!


    薑硯池絕對的配合,直接把人“放”在地上。


    吳庸翻了個白眼,不是氣的,而是忽然落地,讓他險些昏過去。


    深吸一口氣,吳庸極力讓自己不要昏厥,他艱難地開口:“殿下,您如果要安營,東南側的坡地正合適。”


    沈嫿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薑硯池。


    薑硯池微微頷首,因為是沈嫿,薑硯池沒有沉默,而是開口解釋:“這廝雖然心如蓮藕,卻還算靠譜。”


    “咱們的營地,他也要住著養傷!”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啊。


    對於吳庸這種喜歡玩弄計謀的人來說,在關乎到自己利益的時候,肯定不敢耍花樣。


    沈嫿秒懂。


    吳庸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出薑硯池話裏的嘲諷,快要昏迷的人了,聽到薑硯池的話,還忍不住應了一句:“蓮藕?嗬嗬,二十一郎是誇我出淤泥而不染嘛?”


    沒想到,自己在二十一郎的心裏,竟是如此美好的形象呢。


    薑硯池沒說話。


    還是沈嫿,“好心”地幫忙解釋,“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蓮花!蓮藕嘛,全都是窟窿!”


    心如蓮藕,就是心眼兒太多!


    吳庸:……


    二十一郎這是從哪兒找到的公主?


    怎麽跟他一樣,都是如此的毒舌?


    算了!


    還是暈倒吧!


    已經稍稍展現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吳庸知道,這位小公主應該很快就知道他的價值。


    吳庸喜歡算計,他寧肯相信利益交換,也不會拿自己的姓名去賭別人是否善良。


    有用的人,就算是惡人,也會竭盡全力地救治。


    他,吳庸,很有用!


    “這就暈倒了?”


    “他倒是放心!”


    沈嫿看到吳庸陷入昏迷,忍不住搖了搖頭。


    穿來後,沈嫿也算是認識了不少人。


    但,似吳庸這般滿是鬼心眼兒的人,還是頭一次見。


    “因為他知道,自己有用,而有用的人,是不會被輕易舍棄的!”


    薑硯池淡淡地迴了一句。


    在某種意義上,他和吳庸也是一類人。


    活得清醒,不相信人性。


    而他和吳庸最大的區別則是——


    吳庸善於隱藏,不會輕易暴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麵。


    薑硯池卻不然,他懶得隱藏,也不屑於偽裝。


    他就是一個瘋子,瘋子還需要什麽假麵具?


    “所以,他剛才選定的位置,一定是最適合安營紮寨的位置?”


    沈嫿聽話聽音兒,瞬間就有了結論。


    “嗯,那個坡地確實不錯,後麵就是山,一側有河,另外兩麵則是開闊地。”


    “可攻可守,還有水源。”


    “那個位置還是風口,戰場上的汙穢之氣,不會被吹過來!”


    薑硯池本身也是文武全才。


    更不用說,吳庸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薑硯池現在不過是按照答案,反推原因罷了。


    “好,那就按吳將軍說的辦。”


    沈嫿最相信的還是薑三七。


    他都這麽說了,沈嫿便直接下達命令。


    ……


    官道上,有一隊馬車趕來。


    他們沒有跟著大部隊逃亡的方向,而是一路逆行。


    “殿下!殿下!”


    高盛騎馬衝在最前麵,看到戰場上忙碌的幾個身影,便高聲唿喊著。


    沈嫿轉過身,看到自己的車隊趕了來,禁不住笑了笑:“太好了,大家都過來了!”


    “高盛,大家沒事吧?沒有遇到小股的亂兵?”


    “有亂兵,不過,他們追著前頭的貴人,根本就沒有管我們。”


    人家那些亂兵也是有腦子的,知道最前頭的才是皇帝、世家和勳貴等。


    沈嫿的人馬,一直都是墜在大部隊的中段偏後。


    那些亂兵,直接越過高盛等人就衝向了前頭。


    雖然沒有被攻擊,高盛等人還是被嚇到了——


    “殿下,你不知道,亂了,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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