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三人還是離去了。


    羅淵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默不作聲,事實上他也有心收一兩名弟子,傳下自己的衣缽。可他將要麵對的危險,簡直到達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地步。扶槐,鄭方,趙玖這三人資質都是上佳,放在各門各派之中也是值得大力培養的弟子。可若是跟了他,恐怕等待他們的結局,唯有死路一條。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否在將來的動蕩之中存活下來,更遑論是他們幾人。


    原本他們能夠享受百年歲月靜好,處在榮華富貴之中,掌握動蕩天下的大權。可若是與他沾染因果,或許下一息便是他們葬身之時。念及於此,羅淵轉頭看了看此刻正在捧著那朵星輝碧葉花的許秋言。許秋言還小,捂著那朵花歡天喜地的把玩著,但卻極為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


    看到羅淵看著自己,許秋言對著羅淵甜甜一笑:“大哥哥,你在想什麽呀?”


    羅淵看著許秋言的天真爛漫,不由輕歎一聲,隨後走到她的身旁,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藥遞到她的麵前。


    “大哥哥,這是什麽呀?”許秋言看著那枚丹藥,不由上前在羅淵的掌心聞了聞:“哇,好香啊,大哥哥這是吃的嗎?”


    羅淵點了點頭:“這是糖,你吃吧,以後每天都來大哥哥這裏,哥哥給你吃糖。不過,這件事可不許和你父親母親說,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好不好?要是被你的父母知道了,大哥哥以後就不給你吃糖了。記住了嗎?”


    “嗯,知道啦。”許秋言撲眨這大眼睛,隨後小手探出,將羅淵掌心中的丹藥拿起,放到嘴裏。然而,她剛才想要嚼一嚼,品嚐一下味道。可是丹藥入口即化,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便已進入腹中。


    “咦,我都還沒吃呢,怎麽就沒了呀。大哥哥,還有沒有呀,我都沒怎麽吃出味道,它就化了。”許秋言委屈的說著。


    羅淵笑著搖了搖頭:“明天吧,這顆糖你現在一天隻能吃一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迴去了。”


    “噢,那大哥哥我就先迴去啦,明天再來吃糖。”許秋言一步三迴頭地走出了羅淵的宅院,對於那顆“糖”有著不淺的執念。


    春去冬來


    轉眼之間一年光陰便過去了


    在這一年之中,羅淵徹底融入了凡人的生活。他和許山虎一起,每日去西市賣些小玩意兒。並且也開始雕刻木雕,那些麵孔都是他記憶之中曾被斬殺的生靈。有人族,有妖獸,修為強弱不一。後來,他不再外出了,幹脆以自家宅院開了一家店。這一日,羅淵沉默許久,左手抓起一塊木方,輕輕一揮之下,頓時木方化作十段。羅淵拿其中一段,右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刻刀。


    漸漸的,羅淵在刻畫中。稀找到了逝去了百年之前的溫暖。似乎在這一刀刀的刻畫中。他再次迴到了少年之時。迴到了那長久居住星芒峰的師尊身旁。


    在這一刻。羅淵體內的法力。然間運轉起來。順著他手中的刻刀。漸漸融入到木雕之。越來越深。


    時間,飛快的流逝。一到夜再次降臨。羅淵忽然清醒過來。他看著手中木段。此時的木段。已然變成了一個木雕。這木雕所刻。是一個麵露和藹微笑的中年子。此人身著玄袍,除塵飄逸,那若星空一般深邃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慈祥與智慧。


    這木雕盡管略顯粗糙。但卻佛備靈性一般。陣陣法力從其上擴散而出。羅淵怔怔的看著木雕。一股傷感湧上心頭。


    他右手在木雕之輕輕摩挲,目光之中滿是追憶,喃喃自語道:“師尊,弟子想你。很想……”


    沉默了許久之後,羅淵將木雕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塊木段。整個人全部沉浸在內一刀刀的刻畫起來。


    天色漸晚,一日一不休息對羅淵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修為到了這等境地,便是一年都絲毫不受影響。而許山虎,也不再賣木雕了,在羅淵的無形幫助下,他已然有了數百金幣。這些財富,足夠他用十輩子了。於是,他也開始清閑了,平日間沒事就去接些木匠活。也嚐嚐與羅淵飲酒交談,說著這些年來他的所見所聞,還有曾經的心酸苦楚。


    一年的歲月,在羅淵他們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痕跡,可許秋言卻是長高了不少,也更懂事了。但是在羅淵麵前,她仍舊活潑伶俐,常常主動上前纏著羅淵要糖吃。還偷偷的從家中拿酒給羅淵,羅淵大感有趣。在丹藥的輔助之下,許秋言的身高出了同歲的孩童不少,而且在各方麵都有所不同。思維敏捷,反應迅,身手不凡,這些都是丹藥的功勞。這一切,羅淵與許秋言從未和許山虎夫婦提起。


    而在修真界中,這一年一個人的名聲轟動了整片無涯海。此人聲名遠揚,他的名字成為了一方禁忌,無人膽敢隨意提及。而這個人,正是羅淵!極冥宮覆滅,幽冥殿當即告知了均衡教。而均衡教之中有著數名來自幽冥殿的至尊,在他們的推動之下,以均衡教的名義對羅淵布了殞尊令。


    盡管均衡教未曾給出解釋,幽冥殿也未曾站出道明原因,更是想要極力壓下。然而,紙包不住火,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很快整片無涯海內幾乎都知道了生了什麽。極冥宮被人覆滅,而均衡教去對羅淵出了殞尊令,那麽一切都顯而易見。


    以一己之力,覆滅一方龐然大物,更是斬殺了四名化神至尊。這是何等兇神,手段更是深不可測,令人不敢輕言其名諱。一些家族更是下令不準提及羅淵二字,誰若是開口講出,必會遭受懲戒。


    淵盟,武元宗,這兩處地方與羅淵交集極大,淵源不淺。這些自然是瞞不過幽冥殿的探查,在查明二者關係之後,不出三日。四名化神至尊攜無上神威而至,他們踏天而立,身後有著幽冥魔氣倒懸,腳踩大道,氣勢無匹。一掌之下,方圓數百裏天地動蕩,淵盟護宗大陣當即碎裂,上千弟子死傷。


    但那四名至尊攜怒而來,又豈會輕易作罷。隻是未出數息,他們便離去了,而淵盟之內再無人死傷。一切,隻因一人開口說了一句話:“羅淵乃我古道之婿,爾等若是再來打攪,一個不留。”古道至尊澹台化,一個力壓世間千載歲月的神話存在。他的話語,哪怕是均衡教都需要斟酌一二。而那四名至尊見到來者乃是澹台化,當即遠遁而去,不敢多做逗留,更是不敢反駁。


    羅淵二字,就此響徹無涯海。一己之力,覆滅一處龐然大物,斬殺四名化神至尊。更是古道至尊澹台化的女婿,單單這一點,便足以令無涯海無人膽敢招惹。在澹台化出麵之後,均衡教內不再有人傳出要斬殺羅淵的話語,都紛紛陷入了沉默。隻是那殞尊令,卻是並未被撤銷,依然在浩瀚無涯之上流傳著。


    四大至尊來勢洶洶,氣吞山河,最終隻能吃癟而去,含恨遠遁。古道至尊澹台化再一次顯露在世人麵前,古道背棺壓千載這句話又一次重現於世。而羅淵,亦是被不少人喻為古道第二,都稱其有著澹台化年輕時的風采。然而,澹台化年輕時的風采,又有幾人見過,見過的,大多都已死去上千載歲月了。


    隻是對於這一切,羅淵都不曾知曉。他仍舊處在凡間,感悟著這世間種種,想要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一條大道,一條能夠終其一生去追尋探究的前路。


    寒來暑往,又是三載歲月。


    這三年之間生了太多太多,羅淵仍舊在開店買著木雕,不過而今他的店門內確是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其間有人揮金如土,一擲千金買下諸多木雕,亦有不少人乃是慕名而來,不畏艱辛來此瞻仰。四周的鄉裏鄉親更是常來交談,與羅淵都熟悉了起來。


    羅淵麵對他們,從來都是溫和以待,未曾有過半點不耐。隻是隨著他的名氣大了,財富多了,來借錢的人也就多了。人人都來訴苦,希冀他能給予幫助,羅淵也從未拒絕,出手便是金幣。


    “這些人,忒不要臉,羅兄弟又何必理會他們。當初你初來此地,他們可是沒少說閑話。此後將軍他們來,這些人更是眼紅,背後嚼舌根的不在少數。而今看著你大富大貴,卻又恬不知恥的來找你借錢,真是小人。要我說,這些人就該趕出去,你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害怕他們不成。”許山虎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飲酒,不斷地開口抱怨著。


    羅淵卻是微微一笑:“無妨,許大哥何須與他們置氣。不過鄉裏鄉親的,有困難幫上一把倒也無所謂。至於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這麽多年沒練了,身手早就大不如從前了。秋言呢,怎麽今天沒往我這裏跑,這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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