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猿一聲大喝,當即縮小身形,欲要離去。但見那一朵雷蓮照耀九天,花瓣四散,挾毀天滅地之威衝擊而去。


    “破!”


    “滅!”兩聲怒吒響起,元陽峰中出現兩道身影,其身後皆是浮現八臂摩羅之象,仿若通天徹地,欲要搏殺青天。


    紫色雷霆化為汪洋,席卷方圓百裏,雷光洶湧,連空間之上都留下了道道黑痕,威力之大,不可估量。


    “幽冥界落,魔滅青天!”但見其中一道身影黑色長發披散,雙目之中紅芒閃爍,身後八臂摩羅虛影幻化法相,足有一百六十丈。黑霧蒸騰,魔氣彌漫,紅芒衝天而起,八臂摩羅虛影仰天咆哮。而後八隻大手向著虛空連連拍出,凝聚道道魔紋,化作山嶽一般,向著那雷霆之海鎮壓而下。


    “魔羅踏天,萬道崩零!”另一人亦是怒喝開口,口中更是噴出一口嬰火,而後凝聚滾滾魔氣,化作一片滔天火海。其身後魔羅之相有一丈八尺之高,看似並不唬人,然而其內蘊含之力卻在那百丈魔羅之上。火海沸騰,魔氣盤旋,而後從中衝出一道千丈大小的黑色火鳥。


    火鳥騰起,卻見乃是一隻畢方,雖說並非真正的生靈,但卻有著不俗的靈性。畢方一聲長鳴,百裏火海凝聚,化作衝天光柱,其內皆是魔火。但見山嶽壓蓋青天,光柱衝天而起,大有就此磨滅雷霆之勢。


    “玄黃母氣”周恆冷哼一聲,又豈會看著對方破了雷竭此式。雙手掐訣,壓箱神通盡顯,高穹之上,一處空間破碎,從中落下一道玄黃之氣。帶著古樸,滄桑之意橫蓋天地之間,可破滅萬靈。


    “喚,魔羅真形!”又有兩道聲音從元陽峰內傳出,無窮魔氣引動,整個元陽峰,方圓七千裏竟化作一道大陣。此陣隔絕天地,並非常規的勾動天地大勢,調動天地靈氣,而是自行循環,以無窮魔氣作為本源。而後兩道身影閃爍而來,各自踏立一角。


    那早先祭出魔羅法相的兩個元嬰修士見狀,毫不猶豫地施展瞬移之術,各自踏立一角。隨後四人祭出澎湃法力,而元陽峰內的弟子則盡數盤坐,身軀之上有著魔氣衝起,自天靈而出。成千上萬的弟子凝力,魔氣激增,那大陣中央逐漸有著一道八臂摩羅之影凝聚。


    摩羅兇悍,曆來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之中,哪怕是修士也一直認為隻不過是故事罷了。而今竟得見古老神話中的存在,哪怕是元嬰老祖亦是一陣出神。八臂摩羅可開天地,擁有真正的無上偉力,至於其究竟有多強,羅淵心中猜測,或許最少也有著真仙修為吧。


    至少腳踏星河,舉手投足之間可崩毀日月,將那成片的星辰當做塵埃驅散,這等恐怖手段,哪怕是煉虛強者也不遠遠不及。


    羅淵依舊平淡視之,隨後輕笑開口:“當著我等麵前,如此大搖大擺的施展神通,爾等以為我等會任由這八臂摩羅成形嗎?”


    一語落罷,羅淵抬手便是一道劍芒斬去,唿嘯天地,崩碎山河,欲要斬盡天下!


    雷雲子發力激蕩,雷火劍道融入雷竭幻化的雷海,二者相輔相成,霎時之間威力激增。


    歸雲子目光微眯,手中長劍寒芒閃爍,法力蕩起,一式中天墜劍橫貫而出,劍光閃耀,震懾十裏河山。


    周雷二家修士亦是聯手而動,雷動九霄,玄黃橫世,母氣帶著鎮壓千古之力落下。雷霆如同滅世再生,生機與毀滅相融,不斷轉化。


    萬竹老人則是手握拂塵,修為運轉,向著那陣眼之上的一人甩去。拂塵亮起,長絲飛射,勾動天外星辰,排列布局,星輝彌漫,絢爛而強橫。通天古寶一擊自然不同凡響,這是化神至尊的道。


    廣武子則是手心一翻,出現一柄殘破的長弓。弓身之上遍布裂痕,這是當年大戰之時留下的,隻見他彎弓搭箭,大有射落太陰太陽的氣勢。一道箭翼破空而去,仿佛能夠洞穿空間歲月,直衝那黑發男子的眉心射去。這一擊若中,哪怕是元嬰修士也要身死道消,就此化作一捧黃土,唯留枯骨。這支箭,貫穿了廣武子一生的道,與百年的大恨。


    長賀子身軀之外灰氣浮現,他背後的那把古樸大劍再現,隻見他一口精血噴灑其上,大劍嗡鳴,而後劍身顫抖,顯化數百丈。這一擊,他要斬的那是元陽峰之中盤坐的數千弟子。身為劍修,他自然洞察敏銳,那數千弟子亦是八臂摩羅化形的關鍵,他又豈會容忍不管。


    武夫子周身紅藍之芒騰起,乃是精氣神高度合一,但見他揮出一拳,拳若開天辟地。哪怕相隔數十裏,亦能開山,他的肉身造詣極為強橫。這一拳,哪怕是元後大修士見了也需心頭一驚,肉身之力磅礴,遠超尋常修士。


    澹台璿雅卻是並未出手,隻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隻是她的手中卻是把玩著一枚玉簡。隻需心念一動,便可轟出真正的無匹一擊,那是澹台化的一道神通。其實若非考慮羅淵的想法,她大可從血月宗開始便扔出玉簡,一個宗門一個玉簡,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莫說八臂摩羅之影尚未凝聚,便是郝成子還在,加上這八臂摩羅虛影,也不是澹台化一擊的敵手。這是質的差距,絕非一般而言的量可作比較。


    至於秦伐,他也未曾出手,而是掌控著三艘戰艦,各自再度轟出一擊。


    數息過後


    元陽峰再無峰可言,此地唯有方圓七千裏的深坑。便是連屍骨留下的都寥寥無幾,金丹之下,屍骨無存,盡數化作飛灰。而那幾名元嬰修士,則是徹底消散,隻留下破碎的骨骼,證明著他們曾經的存在。


    望著眼前的廢墟,方圓七千裏,化作絕地。不知是羅淵,除卻澹台璿雅之外,所有人都是一陣出神,神情恍惚。


    “哈哈哈哈,好,痛快!大快人心!從今往後,隻要你羅淵還在一天,我撼山宗便永遠站在你流雲宗這邊!”廣武子以手扶額,仰天長嘯,虎目之中老淚縱橫。他從未想過,能夠有一日斬滅敵手,更能推平元陽峰,報得大仇。


    長賀子身軀顫抖,手中的大劍似乎重若萬鈞,連他都有些拿不動了。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對著羅淵一拜,其意不需多言,自在心間。而在數十日後,天劍門葬區的一座墳前,出現了長賀子的身影。他在那墳前倒下了一壺酒,放下了跟隨他千載歲月的大劍,褪下了掌門袖袍,輕輕地放在墓前。


    隻見那墓碑之上以血字刻印,上書“愛子何長青之墓”。一代天驕,曾與羅淵爭鋒,那怕羅淵天縱之才,卻也無法徹底壓蓋住他的光芒,隻是卻落得個這般下場。


    長賀子離去了,廣武子也走了,流雲宗眾修士神情恍惚。他們報了大仇,本該開懷大笑,可眼下,卻無人能夠笑出。他們還記得,當年哭著哭著便笑了,而今笑著笑著就哭了,那些人終究是離他們遠去。哪怕他們殺再多的敵人,也無法換得逝去的親人重生。


    羅淵緘默,沒有出聲,他把這天地交給流雲宗眾修士。對於他們來說,大仇得報,所要做的,便是再度迴到修行之上。而對於羅淵則是不同,因為他隻走到了報仇的第一步。對他而言,這不是重點,隻是一個起點,是另一個開端。郝成子固然強橫,元陽峰誠然神秘,可比之無極魔君,比起均衡教而言,不過螻蟻罷了。


    他的路還很漫長,能夠陪伴在他身旁的人也太少太少。這一刻的羅淵是孤獨的,因為不出多日,他必然要再度上路。而這一次,就連萬竹老人也會離開他的身旁,去韓家享受天倫之樂,去庇護自己的子子孫孫。至於周雷二家,元離上人,劉閣邱,武夫子,將會留在淵盟,壯大己身。成為日後流雲宗走出趙國,在無涯海內立足的根基。


    而他,將獨自一人踏上漫漫長路,不知去往何方,不知哪裏才是終點。對澹台璿雅的諾言,他仍舊無法做到,甚至而今有了夫妻之名,卻不敢有夫妻之實。他擔憂自己會隕落,會耽誤了對方的一生,哪怕他知道澹台璿雅對他的心不會改變。


    “這一次,你休想再丟下我。無論如何,我也要陪在你的身邊,至少我能保護你。”澹台璿雅緩步上前,握住了羅淵的手,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強硬的開口。


    羅淵身軀微微一顫,隨後緩緩閉上雙目,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他不敢拒絕,因為怕傷了妻子的心,可他也不敢答應,恐誤了妻子的命。他唯有沉默,長久的沉默,半晌,他方才點了點頭,卻是並未迴應,隻是開口說道:“走吧,先迴流雲宗住上一段時日,而後再去鎮海宗。”


    衛國


    十尊化神踏立高空,八尊化神佇立城牆之上,相隔上千裏對峙,並無任何話語,亦無任何舉動。他們之間,有著一股強橫的氣息,隱約間形成了一個恐怖的場域,似乎稍一觸及便會粉身碎骨。他們踏立在此,就如同天地主宰,可號令一切,可滅盡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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