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軒即將進京,就讀國子監。


    身為太學學子,需要聽講學習,當初說一起做事的計劃,將成為泡影。


    無法跟隨雷少軒,各位兄弟便隻有各奔東西。


    眼看前途渺茫,深感世道多艱,不由傷神和彷徨。


    “我原來幾位手下已身居漕幫高層,怕我迴幫奪其位,便在北川設分支,讓我行走北川商號,為幫裏攬貨,算是一名牙行經紀人。”曹傲然鬱悶不已,道:“此舉無非讓我自生自滅!”


    漕幫此舉極不厚道,對曹傲然極為不公,畢竟他是為漕幫坐的牢,迴漕幫卻被驅逐。


    然而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漕幫已無人幫他。


    “漕幫生意是如何運行的?”雷少軒好奇地問道。


    “漕幫顧名思義為漕運之幫派。生意來源主要有兩部分,其一是官府糧草救災等官貨運輸,其二是商號貨物貨運。”曹傲然解釋道,“漕幫購置貨船,招募船員,裝卸貨物及水運。”


    雷少軒看著曹傲然,疑惑問道:“看似漕幫勢力強大,是否可以壟斷貨運,利潤豐厚?”


    曹傲然苦笑道:“漕運幫派林立,漕幫與排幫不過是最大的兩個,並不能壟斷貨運。兩幫為爭搶官府貨運紅牌競相壓價,甚至械鬥死爭,官貨並無多少利潤,僅夠幫內維持生活之用。”


    “商號呢?運河通達天下,沿岸商貿繁盛,貨運發達,總有豐厚利潤吧?”想起當年通和商號的大船,雷少軒印象深刻,船大利潤應該不薄。


    運河水道發達,與北魏各江河相連,水網遍布北魏,南可達南越,東可至東齊,幾乎可穿行天下。


    曹傲然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大商號備船自運無需漕幫,小商號貨少不足一船,往往需要等待其他商號貨物,湊足一船才可讓大船啟程。”


    曹傲然接著說道:“商號雇有保鏢、夥計,每日消耗不菲,往往不願等待,為了留住他們,漕幫隻有壓低貨運價格。我如今作為經紀人,便是往來商號,攬貨及協調日期,讓各小商號湊足大船一起上路。大船等待是虧的。”


    雷少軒迷惑不解道:“不足一船大船無法上路,為何不用小船?且為何非要鏢局押送?”


    看著雷少軒,淩軍頗有些苦笑,小六什麽都好,唯獨缺乏閱曆。


    “貨物下船,仍須翻山越嶺前往各地。盜匪橫行,貨物有鏢局押送仍時時被劫,十趟鏢至少被劫一次,沒有護鏢,寸步難行。”淩軍神色黯然道:“小六,我也要找一家鏢局做鏢師。”


    鏢局曆來不收陌生人,做鏢師須有人擔保。


    淩軍在北川人生地不熟,找一家肯收自己的鏢局並不容易;迴鄉更不易,畢竟得罪了當地官府。


    身上財物不多,北川的這幾日,淩軍已經開始打聽,看看哪裏有合適的石條和大力丸出售,準備街頭表演碎大石賣大力丸。


    曹傲然接著說道:“小船空間狹小,裝貨有限,吃住不便,無法遠行,而小商號貨物常常行銷遠方。總之,漕幫其實不過是苦力一幫,談不上什麽利潤。”


    其實想想便明白,隻要有船和苦力就能漕運,誰都能幹的事情,怎麽會有多少利潤?


    “這麽說隻要有船有人,貨運無需經過漕幫?”雷少軒興奮起來,意氣風發問道。


    “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河道王土,關係國計民生,怎可能容漕幫壟斷?”


    正談論間,突然傳來“啊!”一聲驚叫。


    抬眼看去,冬雪被羅浩上下其手弄疼,正對羅浩怒目而視,表情欲嗔似怒,煞是可愛。


    看到幾人注視過來,目光不善,羅浩不由有些驚慌,道:“我沒有幹嘛呀?”


    雷少軒氣不打一處來,吐出一個字:“打!”


    耶律青石一巴掌打在羅浩後腦勺上,道:“該打,你還是跟我迴草原養母馬吧!”


    見一旁春花、夏荷依偎著沈小寶端酒喂菜,好不瀟灑,頓時氣急。


    “為什麽你們不管老三左擁右抱,專管我?”羅浩氣急敗壞道。


    惹來秋月一陣白眼,糯聲道:“因為人家風流倜儻,溫文爾雅。”


    雷少軒微微一笑道:“秋月說得對,咱們也要風流倜儻,卻不要溫文爾雅。”


    心念一閃,變戲法一樣,手中閃出一塊一塊金子,像扔破布一樣,丟進滿是菜肴的桌子空隙,很快填滿桌子,金光燦燦,熠熠生輝。


    沈小寶一口氣沒有咽下,酒堵在嗓子裏咳個不停;耶律青石手舉在空中,目光呆住;曹傲然一屁股坐歪,摔在地上,急忙爬起;淩軍看直眼,嘴裏能塞進一個雞蛋;李檜不動聲色。


    羅浩指著雷少軒,結結巴巴道:“小……六?你、你搶劫了多少商號?”


    四美眼睛瞪大眼睛,眼突欲墜。


    雷少軒氣笑,鄙視道:“滾。”


    “這些金子買船,買大船。”雷少軒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老二,在北川買一塊地,作固定貨站;船隻固定時刻航行,行走沿途各碼頭;不等貨而讓商號送貨裝運,按時到達固定碼頭;卸貨後,讓商號來取,商號不必派人隨船押送。”


    “啊?”曹傲然驚異道:“不隨船押送,貨物破損丟失被劫怎麽辦?”


    “賠!裝貨時,另備木箱裝訂好,雙方驗明包裝,到達目的地後驗箱收貨,所有破損我們全賠,天氣或官府扣押除外!還有,延遲到達也賠。”


    曹傲然眼睛一亮,道:“固定時刻送貨,無需等待;限時到達,無需押運!小商號不得瘋搶?漕幫不得破產?誰還會找湊足一船才發的船?限時到達,估計大商號也會找咱們運貨。幾條船怎麽夠?一百條船都不夠!”


    “哼!路上破損咱們可以賠;盜搶也賠,咱們不得賠死?”淩軍澆了一盆冷水道:“貨物多是十劫一,十艘貨船運費夠賠一船貨嗎?”


    曹傲然一愣,頹然坐下,都不知道被搶的是什麽貨物,怎麽夠賠的?


    “盜搶不賠破損可賠,還是生意興隆啊!”曹傲然醒悟道。


    “不讓隨行押送,損失如何判定?是盜搶還是故意沉船自盜?”淩軍冷笑道。


    雷少軒直直看著淩軍,上下打量,看得淩軍莫名其妙,心虛不已。


    “小六?別這樣看我,瘮得慌!我心裏發毛。”


    “笨!”雷少軒譏道:“說你笨是抬舉,應該說太笨!”


    “包賠自然付費!”雷少軒眉頭挑了起來,大聲道:“老二隻管運貨,你管賠錢!”


    “貨物要想不計盜搶包賠,須要多支付貨物價值之十分之一作為保費。”雷少軒悠悠道:“哪怕十件丟一件,十船丟一船,咱們也夠本。既然固定行程,在固定的線路上,派人收集情報、蹲點、收買或者護衛,對惡人絞殺。”


    “少賠一次便是一船,這一船便都是純利潤,什麽生意能比得上?”雷少軒看著淩軍,嗤之以鼻道:“一船貨,你胸口碎大石賣大力丸,多少年能賺迴來?”


    雷少軒早知道淩軍街頭賣藝碎大石的宏偉計劃,譏道。


    忽然香風隱隱,撲鼻而來,沈小寶已然擁著兩位美女湊近。


    “小六,這主意太妙了!貨運與護衛收費要分開,獨立運行,護衛也可為其他商號單獨保護。特定路線的護衛,比每個商號雇傭鏢局效率可高多了。十個人可以護送一船貨,一千人分工收集情報、護衛、清剿等保證一條道路安全,何止百條、千條船?省下鏢局護送,十分之一保費太值了,何況包賠。”


    沈小寶越說越興奮,唾沫亂飛,雷少軒直皺眉。


    “既然有船,行程固定,可在各地設立貨站,收小件物品,發往各地,送貨上門。”沈小寶越說越興奮。


    “官員各地為任,商人各地行走,逢年過節寄送信件禮物寄托思情,都可通過我們。前者負責貨物護衛賠付,可叫保行;後者寄送貨物,可叫貨流行。”沈小寶口水四噴。


    “滾遠點!”雷少軒指著沈小寶罵道:“唾沫亂飛,也不怕唐突美人,惡心不惡心!”惹得春花、夏荷、秋月、冬雪咯咯直笑。


    “小六,我們一無所有;本錢為你所出,主意也是你想出來的,你是東家,我們給你打工;你取個名字,定下章程,我們遵守如何?”淩軍看著雷少軒,激動道。


    不用街頭賣藝,淩軍自然興奮不已。


    “水運叫遠方船運。貨流行叫如意貨流,如意之母對我有大恩,取如意之名以為紀念,同時有讓我貨流行寄送貨物,必定順心如意之意。保行取名同和,咱們結義兄弟,要同心協力,和氣生財。”


    雷少軒看著眾人一眼道:“至於為我打工?那倒不必。你們人人有股份,參與其中經營。”


    “這麽說我們發財了?小六果然夠意思!……”羅浩興奮道。


    忽然發現眾人皆側目而視,醒悟道:“看我幹嘛?是小六自己給我的,是吧,小六?”


    雷少軒似笑非笑看著羅浩,羅浩一哆嗦,喊道:“打我可以,別打臉!”


    眾人皆笑,沈小寶卻道:“無功不受祿。小六收留我們已屬不易,如此巨款,我們是不會接受的。”


    “你們以為白給股份的?哼。”雷少軒撇撇嘴,哼道,“你們長得這麽醜,就別想太美了!”


    雷少軒接著說道:“你們參與經營,每人可得百分五股份,分五年給。一年定一個目標,完成目標方可得百分之一股份。”


    沈小寶拍手道:“妙!小六該多留些股份,經營需要上下疏通關係,給一些實權關卡等股份方可……”


    “不給!”雷少軒搖搖頭道:“不給任何人股份。”


    “小六,不給恐怕有些關隘不方便!尤其是漕運,層層關卡,層層稽查,不勝其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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