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機子道:“不止十年,當我使用法術後能感受到體內的生機消耗了十七八年,或許有二十年。”


    “你是不是傻?你活了這麽久是為了什麽?你今年180歲,不是18歲!你看看你,還有幾年可活?”


    “劉福榮你放心,事情我幫你辦,當然我所指不僅僅是今夜之事。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你說得對,180年了,還有什麽事想不明白?”


    劉五問道:“你到底想明白了什麽,奪取長生教的氣運,獲取長生有什麽不好?”


    “就算這次你成功了,也不過增添百年壽命,離一百二十年還差二十年。待長生教下次開啟仙人墓是在一百二十年之後了,你等得到那個時候嗎?”


    “你我有一百年的時間啊,在此期間難道還找不到能續上二十年的法子?楊曦!楊曦那裏就有二十年!一百二十年前你我得到三顆長生藥,其中兩顆已被長生教消去亡靈,你我各服食一顆,一顆未被長生教消除靈魂,被我獲得。


    當年你提議找個人服食此藥,各分一半,為下個一百二十年做準備,我卻執意帶走!我承認我貪心,你是不是因此而惱怒我?埋怨我!”


    “埋怨你?”梅機子緩緩抬頭望向天空中的黑暗,“長生教存在世間幾千年,為何未見教中有長生之人出現?你活了這麽久有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生存,繁殖,自我價值的實現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你講得對,我認可。


    你除了基本需求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追求?你活了這麽久有沒有停下腳步讚歎過野花的豔麗,有沒有停下腳步讚美過耕牛的辛勤,有沒有停下腳步欣賞過出嫁新娘的純潔,而不是饞她的身子。


    你沒有!生存才是你活著的唯一!


    這些年來我讚揚過,也欣賞過,我愛過,也恨過,我很開心,不枉世間走一趟!貧道和這個世界的緣分已盡,不必強求,不必挽留,一切隨風而去!”


    “我真的很後悔當初沒有死拉硬踹將你送至名門大派修道,而是讓你自己練什麽家傳野道,你走火入魔了。”


    “這世間還有魔嗎?”


    梅機子笑了。


    劉五長歎一聲,“你算得這麽準,又這麽在意王善人,那王善人的結局如何?真的被殺了全家?”


    “安度晚年!”


    “錘子,你算個錘子!不是家破人亡嗎?怎麽又會安度晚年?”


    “劉福榮你不懂,人生的過程比結局更重要。你平凡一生,在臨死前中了頭彩有了億萬錢財,以億萬富翁的身價死去,得個億萬富翁的人生評價,還不如十七八歲坐擁千萬資產來得瀟灑自如。”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劉五不解:“當年王善人對你有恩,給了你工作,但他之所以能起家,全靠那會走水運生意,那年他遭遇長江上遊最大的一股水匪,價值十萬倆的貨物差點被搶,


    若這船貨物被搶,以王善人的身價哪裏賠得起,他唯有帶著全家自盡,是你!是你!站出來屠盡三百水匪,力保貨物不失,此戰過後王善人的貨運生意名聲大起,前來拖他運貨的豪商無數,從此他崛起成為江州豪商,他的恩情你早就還了!你是不是變傻了。”


    那夜,


    和此刻一樣,月亮高掛,月色正濃,天上的繁星點點。


    年輕的王善人驚恐的望著水麵遠處向他靠近的點點火把:“怕不是有數十支船吧?”


    他緊張的握著梅機子的手,待能看見對方小船後,他被船頭掛著的“竇”字旗嚇了一跳,驚慌的哆嗦著:“那是長江上遊最狠辣的竇大王,你快坐小船跑!我,我,我能拖一陣。”


    王善人鬆開了手,梅機子的掌中那熟悉的溫度蕭然而去,他冷冷的望著遠方,“你為何不一起跑?”


    王善人哭訴道:“我跑不掉啊,這船貨我賠不起,跑了也是死,還不如留下來搏一把。”


    “那就留下來吧。”


    梅機子輕輕拍了拍王善人的肩膀,緩步走向船頭,他身著儒衫,手持紙扇,二十出頭的姣好容貌,月光襲來衣衫泛起陣陣銀光。


    “好一副翩翩公子。”


    竇大王的小船即將靠近,他忍不住的讚歎起梅機子的麵容。


    “雙若!雙若!”


    王善人見竇大王的小船即將靠近,而梅機子站在船頭離對方最近,他哭喪著臉大聲的喊出了梅機子的名字。


    “我想……”時間迴到此刻,梅機子對劉五道:“或許當年他見過我屠殺水匪的威猛,所以才不相信我的算卦,恐怕在他眼裏,像我這樣的糙漢子又如何會卜卦這種精細活?”


    “我想也是……”劉五打量著梅機子那邋遢的道人風範,“以我在糧船幫多年的消息,江州的富豪隻有王善人從不找你看風水,想必是因為他知道你的底細吧。”


    “先入為主,先入為主。”


    梅機子搖搖頭,很快兩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深夜,範薑安沒有像往常那般坐在黃桷樹下品嚐毒酒,他站在庭院中背著手望向遠方,一陣微風吹來帶著淡淡的煙火味,漆黑的天空下有一小片殷紅,看來是遠方某個地方失了火。


    噗嗤一聲,有黑影翻過院牆。


    又來?


    範薑安淡淡一笑,我手中的刀非常人能過,大宗師泰然自若的氣質油然而生。


    太弱了,這次的對手太弱。


    範薑安感到淡淡的內力波動,讓範某送你去西天吧!


    他抽出刀,緩緩轉過身來,隻見楊曦帶著梅機子朝他走來,這哪裏是楊曦,此人是劉五。


    出發之前梅吉子對劉五的計策抱有懷疑,“楊曦在臥室,你就這樣貿然闖進去?你不怕屋裏出現兩個楊曦?”


    劉五不屑道:“你算錯了,我用楊曦的外貌迷惑高手,而你乘機誅殺楊曦,我們打的是時間差,請問你解決一名二流需要花多長時間?一旦得手你迴來幫我,反正那高手又殺不死我,我幫你吸引火力。”


    接著劉五冷冷道:“請注意重點:時間差!”


    “無所謂,貧道已運用神通《玄空大卦挨星密旨術》算了一卦,此次行動的結局是成功,我管你怎麽搞,反正結局早已注定。”


    梅機子很淡然,就如同眼前的範薑安那般淡然,此人是高手!梅機子心想還好劉五邀請了我來助拳,以劉五當前的狀態獨自前往,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唯一讓他心緒起波動的是劉五太馬虎了,你瞧瞧此時的狀況,楊曦在臥室,高手在院子裏,難道要先解決高手?


    劉福榮你搞反了!


    解決便解決吧!


    梅機子正欲動手,劉五卻毫無動手的跡象,他平淡的走向範薑安說道:“你和我出門一趟,梅機子你去我的臥室將東西拿出來。”


    梅機子點點頭,轉身朝楊曦的臥室走去。


    範薑安很疑惑,梅機子是誰?楊曦怎麽會從外麵翻進來?臥室內好像還有人吧?他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兒還未往那個方向思考,範薑安根本就沒料到有人會和楊曦長得一模一樣。


    劉五走在前,範薑安跟著走了上去,他一會兒看向劉五的後背,一會兒又迴頭看向走近臥室的梅機子,問:“那位道長是誰?”


    “梅機子,看風水很有一套。”


    哦,原來是梅機子道長,範薑安聽楊曦和馬嫂子提及過,貌似還需要他給爺爺尋找風水寶地下葬。


    難道此刻要去尋找風水寶地?


    範薑安見劉五即將靠近大門,問:“大人,此時已深夜,我們要前往何處?”


    劉五不慌不忙的朝前走了兩步,他將手放在門鎖上說道:“當然是去看風水。”


    看來尋找風水寶地的條件很苛刻,竟會讓人深夜出門,範薑安腦補了此話的合理性。


    劉五不知道楊曦正在尋找梅機子看風水,他在隨便說著實話,其目的是為梅機子尋找片刻的出手時間,那曉得歪打正著,讓範薑安遭了道。


    劉五沒想到會這麽容易,哐當一聲,梅機子踹開了楊曦的臥房門,範薑安下意識的迴看了一眼,不好!


    燭光下牆壁中有個盤腿打坐的人影,範薑安抽刀直往臥室衝去,頓感後背有暗器襲來,轉身用刀一擋,三根冰錐落向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劉五?”範薑安大喝一聲:“李周!”


    晚了,梅機子已出手,楊曦聽見踹門聲睜眼見到一位道人,下意識的抬手,袖中的手弩射出三箭,‘碰碰’手弩射穿殘影,對方好快的速度,沒中!


    一道勁風襲來,楊曦隻感道胸口發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納命來!”


    ‘嘩啦’一聲響,突然,臥房的牆壁被人撞破,李周悶頭衝了進來,肩膀上滿是白色的灰塵,他舉起大刀朝梅機子砍去。


    梅機子冷冷一笑,輕輕一躍躲過大刀,一揮袖子兩把風刀朝李周飛去,李周隱隱感到空中有能量波動,不知是風刀,他下意識的用刀一擋,一股勁力傳至雙肩,連連後退數步才穩住了身子。


    “天榜前十?”


    “你是容長老?”


    李周的大刀上有兩道醒目的刃口反射著亮晃晃的光芒,“不對,天榜第九做不到這種程度,你是誰?”


    ‘誰’字剛出口,李周舉起大刀朝梅機子攻去,梅機子輕飄飄的躲過李周的攻擊,快步繞至李周的身後,抬手又是兩把風刀飛來。


    李周躲避不急,硬抗風刀,轉身一刀斬向梅機子的脖子。


    梅機子隱隱吃驚,平常人吃了這一擊應該穿心裂骨才對,竟然未能打穿李周的胸腔,他沉住氣輕鬆的躲過了李周的攻擊,右手一揮,這次幾十把風刀連綿不斷朝李周飛去,李周舉起刀一陣亂砍。


    嗖嗖嗖,一把把的風刀打在李周的身體上,猶如打向銅鍾發出噹噹的聲音,撞在身體上的風刀一把把的消散,李周頂住風刀的強力衝擊力一步步緩慢朝前挪,他雙目帶著怒火,哪怕清楚自己趨於弱勢,也急切的期待用手中之刀將李周砍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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