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書高來天京也有好幾次了,但並沒有用心遊玩過。他腦海中記著天京的地圖,知道昆名湖離義和園近,反正要出去,順道就往這邊走走。

    這個季節因為是暑假,旅遊的人本來很多的。可是這會兒太熱了,遊客都藏到了林蔭道中。這邊烈日爆曬的地方,沒有一個人影。

    袁書高倒無所謂,反正是瞎逛,剛好可以一邊走一邊旋轉金丹,吸收太陽的金色能量來恢複體力。正在悠然自得間,從對麵的林蔭路中走出來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老人。他戴著一付金邊的茶色眼鏡,人不胖也不瘦,比袁書高矮一點,即沒有幹癟也沒有發福。這樣的身材在他這個年齡段裏麵,非常少有。袁書高注意到他,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腳步非常輕,輕得直到他走近袁書高身前七八米,袁書高才能聽到他腳底發出的細微“嚓嚓”聲。

    以袁書高現在的聽力,注意力隻要一集中,即便地下幾米中螞蟻打架的聲音也能聽到。所以他覺得這個老人不一般,非常不一般。

    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兩個陌生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輕輕地擦肩而過。

    這一瞬間,袁書高突然感覺體內金丹自動一跳,他敏捷的一轉身,剛好發現那個老者也是迴頭望著他。見他動作快如閃電,老者“嗬嗬”笑了一聲,突然伸手抱拳說:“前輩,有禮了。”

    袁書高給他嚇了一跳,因為他明明看上去比自己老。當下也學著他的樣子抱了個拳說:“這個……這個,我可不是什麽前輩。”

    那名老者搖搖頭說:“前輩不用隱瞞,鄙人乃昆圇真陽丹仙派十二代弟子殷真煥。不知道前輩登仙之前所屬何門何派,此番從仙界迴來,又所為何事?”

    袁書高對他的話似懂非懂,但他說的東西,袁書高都感興趣之極。原來真有什麽仙界,自己居然讓他稱為前輩,他竟然還以為自己是從仙界迴來的。當下不好意思地說:“老伯,你看錯了。我雖然學了一點功夫,可從來沒有去過什麽仙界。而且我也隻有二十歲,根本不是什麽前輩。”

    那名自稱叫殷真煥的老人驚訝地張大著嘴,將眼鏡取了下來,更加仔細地將袁書高上上下下看了兩遍。喃喃自語起來:“明明是得道仙人啊?”

    過了好一會兒,他仿佛迴過神來,見袁書高的神情無一絲作偽,連忙問:“你真的還隻有二十歲?”見袁書高笑著點點頭,他才將剛才一直抱著的雙拳放下,伸出一隻手來說:“昆圇真陽丹仙派十二代掌門殷真煥,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袁書高見他改用現代禮節,放鬆下來,和他握了一下手才自我介紹了一下。

    殷真煥似乎為他的隨和深感榮幸。知道了他的一些情況後,熱情地說:“原來雪峰山脈也傳承有劍修。我還以為現代劍修早已失傳了呢。”

    袁書高問他:“殷老伯你修道多少年了?”

    殷真煥有點羞愧地歎了口氣:“唉,我俗事纏身,不能專心致誌,空修三十餘年而無所得。”

    袁書高連忙誇他:“殷老伯何必這麽謙虛,我剛才根本聽不到你的腳步聲,修為肯定非常之高。”

    殷真煥搖搖頭:“袁道友就不要取笑我了,你年紀輕輕,已經得道成仙。我可差得遠了,再有七、八十年潛心修煉,能證得大道也算不枉此生了。”

    袁書高對修真界一無所知。袁爺爺那兒得到的,也是幾百年以前的傳聞和見識。對於華夏國現存的修真界,他和袁爺爺都沒有接觸過。有了這個同道中人,忍不住好奇地問起來。

    殷真煥歎息地搖搖頭說:“就我所知,現代僅存的修真門派,大多一脈相承。我們昆圇真陽丹仙派,也是二十多年沒有收徒了。”

    兩個正在這兒談著,殷真煥要去的路上,走了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過來。他看到殷真煥和一個年輕人在烈日下聊得風生水起。立即走近了過來,喊著:“師傅,怎麽不到樹蔭下麵去聊。”

    殷真煥不高興地說:“你當我是老弱病殘啊,連太陽也怕?”然後拉過他的手臂,指著袁書高說:“這位是我剛才結識的同道師弟,你快叫師叔。”

    袁書高“啊”的奇怪起來,什麽時候自己竟然成了這個中年人的師叔了。

    那名中年人顯然對殷真煥很恭敬,麵向袁書高躬身行了一個晚輩之禮說:“晚輩鄒傳昆見過師叔。”

    袁書高對這些禮節一竅不通,向旁一閃躲開,嘴裏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年紀比你小呢,就同輩論交吧。”

    殷真煥搖搖頭說:“袁道友,以你的修為,我們都當稱你為前輩的。不過你是現代人,可能還不習慣修真界的規矩,我就簪越了,以同輩與你論交。這位是我二十八年前收的義子,也是我的傳人。理應遵從晚輩之禮。”

    袁書高還要謙虛,他已經揮揮手說:“好了,道友非凡人,不用在乎這些世俗之禮了。我在天京還有點產業,道友這是要去哪兒呢?”

    袁書高反正也沒什麽事,就說:“我是到女友這邊來玩的,她在廣海集團工作,晚上我再迴去好了。我有很多事想要請教殷老伯,不知道會不會太冒昧了?”

    殷真煥“哈哈”一笑:“想不到道友還有女友啊?不打擾不打擾,等到了時間,我讓傳昆送你去廣海大廈。說起來,他們公司的老董和我也算認識。隻是不常交往,彼此不熟罷了。”

    三個人又折迴來,往義和園外走去。鄒傳昆掏出手機,給某人打了個電話,說的是我師傅有事,改日再來登門拜訪之類的。殷真煥等他電話打完,向袁書高解釋起來。原來他在外的身份是名商人,趁下午有點時間,本打算去離此不遠的佛香寺拜訪棋友。所以一到義和園,就讓腳程快的鄒傳昆先去找棋友安排一下。沒想到偶遇袁書高,臨時改了行程。

    三個人剛出了義和園大門,鄒傳昆就速度很快地跑了出去。幾分鍾後,開著一輛軍用陸虎過來了。

    袁書高看到這種軍照,有點疑惑地望向殷真煥。他笑笑說:“傳昆在部隊做點事。”

    袁書高不便多問,隨他上了車。開始詢問起修真門派在現代社會的現狀來。殷真煥對雪峰無憂劍仙派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湘省居然也有了劍修,而且修為還如此少見,小小年紀就得道成仙。他問得很直,袁書高也不隱瞞什麽,他修真的經曆非常簡單,直接從爺爺那兒接了衣缽。至於神女山的異蛇寶血,以及娥眉山的曠世奇遇。袁書高覺得自己尚不了解現代修真界的根底,想了想後沒有說出來。

    殷真煥的修真經曆也是相當簡單,他和他同胞兄弟三十多年前因病求醫,得遇異人傳承丹仙派神功。此後他勤練不綴,頗有所得。不過他的同胞兄弟有家室之累,沒能得證神功奇效。雖然醫好了病,但練功不勤,立誌不堅,已經在前幾年過世了。袁書高一問之後,才知殷真煥已是近八十歲的人了,隻因為神功護體,所以看起來才剛到五十歲的樣子。

    有袁爺爺的先例在前麵,袁書高對此倒也不以為奇。

    車子行了半個來小時,往左拐進了一座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進來之前,袁書高從車窗外看到,這座大廈上掛著“京株醫院”的字樣。全樓高3、40層左右,應該是一家很大的私人醫院。這兒離廣海大廈也不遠,處於澱海區中心地帶。

    等車停了。袁書高問殷真煥:“殷老伯,你怎麽住在這麽個地方啊?”

    殷真煥“嗬嗬”笑著:“道友是不是以為我們這樣的人,都會住在深山古刹啊。”

    袁書高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確實沒想到會在城市中間,殷老伯在這兒租了房子?”

    殷真煥帶著他往停車場的電梯房走,解釋說:“這是我個人名下的一點產業。”

    袁書高有點驚訝的“哦”了一聲。他現在也不是以前的愣頭青,知道光這一棟樓,怕也要幾十億華夏幣才能搞定。不過袁書高並不是奇怪這個,而是奇怪殷真煥都快80高齡,按他自己所說,他是四十多歲才開始修道。那他是修道以前就是醫生呢,還是修道以後是醫生?

    他將心裏這個疑問問出來。殷真煥哈哈一笑才說:“說起來,你或許不信。我畢生學醫,到了四十多歲時,自以為學業有成,漸漸目空一切。要不是突然生病,又對自己的病無從著手,還真不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幸好運氣不錯,拜入丹仙派門下。要不然現在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袁書高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點點頭。殷真煥見電梯下來,先帶著兩個人上了電梯才說:“袁道友修為精深,按理應該對醫術也頗有所得吧?”

    袁書高空有理論,從來沒有實踐過。有點躍躍欲試地說:“我學了些皮毛醫術,不過沒有能考到醫師證,所以從來沒有真正為別人治過病。”袁爺爺的行醫證還是很多年以前憑資曆拿到的。到了現在,就算是普通的鄉村行醫證考核也已經非常難了。袁書高要忙的事多,哪有閑心去弄那個。

    殷真煥顯然知道這裏麵的情況,惋惜的歎了口氣說:“現在行醫的門檻越來越高,華夏國那些家傳的草藥針炙師傅,都已經沒辦法行醫了。什麽都按洋鬼子那一套辦,動不動文憑學曆。以前幾塊錢能治好的病,現在沒有幾百塊下不來。”

    袁書高無奈地笑笑:“其實按華夏傳統的中醫理論,健康首在於防。提倡全民健身才是根本途徑。”接著開玩笑說:“不過,要真的全民修真,殷老伯,我看你這醫院,也要改行了。”

    殷真煥“哈哈”笑著:“我倒真希望有這麽一天。”這其實也隻是說笑,修真界遠未達到開誠布公的程度。不管是他所在的真陽丹仙派還是袁書高的無憂劍仙派,都有不得隨便傳人神功秘法的第一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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