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領著大家上了二樓。她倆才給趕出去幾天,這兒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二樓和三樓都是獨立式的套房設計,中間一個客廳,靠公路那邊是兩間大臥室,而後門這邊是一間小臥室連著餐廳、廚房和衛生間。這種設計比較貼近潮流化,是兩個門麵的商業房上麵二、三樓最主流的建設方案,三室兩廳一廚兩衛。

    剛才她們的叔叔伯伯顯然還在這兒打牌,餐廳的桌子上,分開擺著好一些撲克。地麵上亂亂的,有一些這幾天堆積下來的垃圾。客廳和餐廳是連著的,比較簡潔的擺著一組7字型布藝沙發,沙發後麵,還擺著一台立式空調。從擺設來看,尹家原本經濟條件都不錯,並沒有想像中那麽糟糕。他們進來的時候,空調還開著,難怪這兒比起四樓來,涼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尹倩恢複了主人的姿態,領著袁書高和張家玨趙允芝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將電視機也打開,讓他們先看著。自己和妹妹找了清潔工具出來,打算動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家。張家玨和趙允芝當然不好意思幹坐著,也站起來幫忙。

    袁書高見沒什麽重活,就是擦擦洗洗,就沒去參合了,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發呆。心神輾轉之間,也不由感慨這個世界的悲歡離合、變幻無常。兩姐妹痛失雙親,原來應該做為依靠的叔叔伯伯們,為了利益,竟然變得比外人更加可怕,不能不說是一種讓人痛心的諷刺。

    家裏也就是讓她們的叔伯們弄了些垃圾,四個女孩子一起動手,沒一會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張家玨最不避諱,蹦到袁書高旁邊坐下,嚷嚷著:“懶鬼,你可舒服,坐在這兒享受。”袁書高摸摸鼻子,嘿嘿著沒有迴她的話。

    可是半生不熟的趙允芝也湊到他這邊來,變成兩女一左一右環繞他,袁書高就有點不自在了。站起來伸個懶腰,問張家玨:“你現在迴家嗎?要不要我送你一下?”

    張家玨得意的一笑:“我剛才和倩倩靚靚說了,晚上要在這兒過夜的。”其實她有點貪玩,知道這件事應該還有熱鬧可看,不想錯過,剛才就和尹家姐妹說過要留在這兒過夜。

    尹倩靚姐妹當然不會拒絕她,有她在這兒,留宿袁書高也就順理成章,感覺自然得多。張家玨見兩姐妹讚同自己的決定,高興地給家裏打了電話,順便幫趙允芝也請了假。

    電話打完,尹倩讓大家都坐下來休息看電視,自己去房間整理了一下,幫袁書高騰出了自己原來的臥室。又到一樓去拿了些瓜子零食上來招待三位客人。算是恢複了一點主人模樣。

    趙允芝年紀小,對袁書高非常好奇,見他坐到了沙發這一邊,又粘了過來。嘻嘻地笑了一會兒才說:“書高哥哥,你剛才好威風,好大的力氣哦。”典型的沒話找話。

    袁書高笑了笑,有點自嘲地說:“你是說我隻會用蠻力解決吧?”

    趙允芝連忙搖頭:“哪兒啊,我覺得書高哥哥做得最好了。對付這種人,就要比他們更野蠻。”

    袁書高吐了口長氣,點點頭說:“是啊,你跟他們假惺惺地說道理,他們會整得一套又一套的。全是些歪理,說穿了,還不是就是想要錢。”趙允芝深以為是地點頭讚同。

    這邊三個女孩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也表達了一番心中的憤慨。末了,張家玨得意洋洋地表功:“看吧,我就知道找書高同學準沒錯。”倒好像今晚的功勞全是她的一樣。

    五個人也不急著睡,亂七八糟的瞎聊了好一陣。袁書高問了兩姐妹一些她們借錢的事情,又問了她們母親的病情拖了多久之類的問題。最後簡單的計算了一下。兩姐妹的母親從發現病情到去世,隻有不到三個月時間,中間請保姆照顧,又到省城動手術。前前後後,估計花費在四、五十萬的樣子。由於尹倩已經借了三十萬過來,根本不可能再向她們的叔叔伯伯們借多少錢。按兩姐妹的描述,在母親生病之前,家裏的情況還是很好的,副食店每個月差不多有五、六千塊錢的利潤入帳,要不然也供不起兩姐妹同時念大學。可見借錢之說,根本就是他們叔叔伯伯在信口雌黃。

    談完這些,袁書高突然想起來,自己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連忙讓兩姐妹到家裏去翻最值錢的東西。清理一下,看少了些什麽。

    兩姐妹對母親的情況也並不了解,更沒有管過錢。按照袁書高的說法,聯合張家玨、趙允芝一起把櫃子、床鋪下麵一通好找。後來又去了母親的臥室,這間房這些日子一直鎖著,倆姐妹沒有鑰匙,袁書高也不客氣,一腳踢開了。

    迴來的時候,兩姐妹將手中的東西全堆在沙發圍著的茶幾上,家裏值錢的東西差不多全在這兒了。房產證、土地證,還有她們母親的首飾盒、身份證和存折。意外的是,一個定期本,兩個活期本加起來,尹母居然還存有四、五萬塊錢。

    尹倩借錢最大的原因是尹母一直不願意動手術,怕萬一死在手術台上,兩姐妹沒有自己做依靠不說,還會欠下一屁股債。尹倩孝順母親,先到楊溪理那兒把錢借了過來,又將母親騙到了省城醫院裏住下,才騙她說這是廠家預付的工資。隻要畢業後去廠家上班,以後慢慢還就可以的,不需要擔心。尹母不太懂這些,相信了她,終於接受了手術。

    手術做完的時候,醫院那邊都說很有希望。那個時候尹家姐妹對家裏的叔叔伯伯沒有戒心,尹母也沒有看清他們的真實麵目。感覺自己好一點兒,就立即催尹倩迴學校讀書。臨近期末考試,尹倩確實也沒有時間,就將母親托付給了家裏的兩位親人。沒想到尹母出院迴家沒有多久,就過了世。這其間,做為照顧她術後康複的阿姨和嬸嬸,隻怕有很大的責任。可是人已經死了,這種事,追究不過來,也很難說得清。

    母親的心始終是在孩子身上的,要留給她們一些讀書的錢。這些存款,應該是一直沒舍得動過的。而黑心的叔叔伯伯所謂的借錢之說,更加沒辦法成立了。

    袁書高看到這些東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突然襲擊,殺了他們叔叔伯伯一個措手不及。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兩姐妹的叔叔伯伯之間,也就這些東西的分髒在拉鋸扯鋸,還沒有結論,要不然,肯定不會留在這兒了。

    財產到了手,幾個女孩子更加放鬆下來,注意力就轉移了。張家玨先偏離話題,問起袁書高和宋佳玉之間的事情。然後幾女輪流轟炸,差點連宋佳玉喜歡穿什麽顏色的內褲都要問出來。袁書高疲於應付,打著大嗬欠裝困,尹倩不好意思再跟著幾女瞎鬧,很溫柔地將他帶到自己的臥室之中去休息。

    晚上練功之前,袁書高自己也有點好笑地摸摸鼻子。他本來不想和這三個女孩子糾纏在一起,沒想到陰錯陽差之間,反而越來越熟悉了。

    第二天早上8點多,在街邊買了點包子漫頭吃過之後。尹倩按袁書高的吩咐,讓尹靚去找鎖匠,打算將家裏的鎖全部換掉。她自己則拉著趙允芝到銀行去,因為她和妹妹都沒多少現金,再說袁書高也擔心這些存款會有變化,讓她用母親的身份證將錢全取出來換成她自己的戶頭。在這一點上,尹母倒早早做了準備,留下後路。怕兩姐妹受窮,上次尹倩借錢迴家的時候,她就已經將存折的密碼告訴了兩姐妹。有身份證有密碼,取錢自然不難。

    由於沒有鑰匙,張家玨隻能留守家中,袁書高帶著包子迴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擺著一輛摩托,張家玨正在和兩位穿著製服的民警說著什麽。一問之下,原來派出所派了人過來,到家裏了解情況來了。還好尹靚迴來得很快,因為鎖匠就在離她家四、五十米遠的地方住,不過他現在沒時間,答應下午才來施工。

    尹靚和張家玨將兩位民警帶到二樓去做記錄,袁書高留了個心,在下麵的副食品店拿了兩條芙蓉王藍裝版出來,一人一條先塞上,問話什麽的就方便多了。基本上全是按尹靚的敘述做了記錄,還沒來得及簽字,下麵突然聽到鬧哄哄的吵起來,好像有人用棒子有打門。

    袁書高動作快,一閃已經到了樓下。剛打開門,卻見外麵圍著二、三十個青壯年漢子,昨晚挨他揍的三個人都在門前站著。看到袁書高出來,那個粗壯的漢子已經嚷了起來:“就是這個小子。”

    袁書高也估計他們今天會來。昨晚那一下,雖然很痛,但痛兩個小時就過去了。不需要做什麽處理,其實醫院都不用去。這兒是自己的家鄉,袁書高不想表現得太出格,讓所有的人都怕他。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無所知的少年,對人的本性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三個人肯定不會善罷幹休,這事還有後著。看來自己猜對了,這三個人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找齊人殺上門來,打算“武力征服”了。

    有派出所的民警在,袁書高當然不會傻的衝上去跟他們打在一起。但他也不笨,用一個很囂張的表情走到這群人裏麵,大聲的說:“你們來這麽多人幹什麽,想搶家產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尹倩的伯伯叔叔可不知道這兒有政府工作人員,他伯伯在那大喊著:“先揍他丫的,讓他知道老子不是這麽好欺侮的。”

    一夥人動起手來,吃虧的當然不會是袁書高。也沒多少時間,地上全是“唉喲唉喲”喊痛的漢子。可笑的是,尹倩的叔叔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在那兒喊著:“快報警快報警,這個人是個強盜。”

    兩位民警剛才全程都在場,這會兒站出來說話了:“我們是派出所的,尹倩已經告到所裏了,說你們強搶她們父母的遺產,還誣賴她們母親欠錢。”

    尹倩的叔叔一聽來了政府的人,不吭聲了,她伯伯卻還在那兒說:“警察同誌,你看他們把我們打成這樣,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那兩位民警轉過頭看了看悠然自得的袁書高,也佩服他的身手。又轉身迴答說:“剛才的事,我們就在旁邊,全看到了,這位年青人應該是屬於正當自衛的範疇。不過你們如果一定要告他,就先去驗傷,再到所裏來錄個口供。”又加了一句:“這種情況,打官司你們肯定贏不了。”

    尹倩的伯伯在那兒繼續嚷著:“他是一個外人,憑什麽到我們家來鬧事。他昨天晚上還把我們都打傷了,你要為我們作主啊。”

    兩位民警剛從袁書高手裏接了煙,趁亂的時候剛剛放進摩托車裏麵,哪好意思就翻臉。在那兒轉了轉眼睛,問袁書高:“對了,我們正要調查,你和受害人是什麽關係。因為你已經介入到這件案情裏麵來了,現在有人受了傷,得追究責任人的。”

    袁書高對自己的力道把握當然有自信,解釋說:“警察同誌,他們沒有受傷,隻不過短時間內有點痛,過一會兒就沒事了。”他知道這件事姐妹倆占著理,武力威脅不重要。所以在民警麵前,打得比昨晚還輕。又補充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和尹倩尹靚姐妹倆是大學同學。”

    兩位民警掏出記錄本,把他的話記上,重複地問了一句:“哦,隻是大學同學嗎?”其實這隻是一種本能的好奇,一般情況下,哪個大學同學會這麽費神費力、挺身而出,來管這種閑事。

    尹靚在旁邊聽得誤解了,怕沒什麽關係會讓袁書高受牽連,連忙走上來說:“警察哥哥,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做記錄的警察“噢”的表示了明白,在記事本上加了一句。

    袁書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就地否認。兩位警察公事公辦的,讓他和尹靚都簽了字,作為旁證的張家玨也簽了一份口供。等手續完成,地上的漢子已經都三三兩兩的起來了。他們懼怕袁書高,也不想和政府的人打交道,反倒責怪起喊他們來的那名粗壯漢子來,鬧了一會兒,三三兩兩居然就這麽走了。尹倩的叔叔鬼精的,見自己不怎麽痛了,知道這場官司八成打不贏,說了聲:“我所裏有事,先上班去了。”也擋了個的走了。

    隻剩下尹家姐妹的伯伯和那個粗壯漢子呆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民警掏出筆,煞有介事地走到他倆身旁問:“你們沒事了吧?先說說來這兒打架的原因和企圖。”

    兩個人一聽他的語氣完全變了,立即緊張起來。尹倩的伯伯有點吞吐地說:“我們……我們不是來打架鬧事的。我是怕我侄女吃虧,來看看情況的。”

    兩個民警就嚴厲地問他們來看情況帶這麽多人幹什麽,又問起要吞沒尹家家產的事情。說到後麵,二流子的尹家伯伯給問得一頭汗,拉著那名粗壯漢子狼狽地跑進他們來時坐著的小車裏,嘴裏嚷嚷著:“她們姐妹倆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把我們一家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好像他是很仗義地來幫兩姐妹主持公道,反而受到不公平待遇一樣。

    袁書高知道這件事差不多就這麽結了。這種案件,還形不成法律官司,估計最後的結論是算做民事調解來辦。

    雖然如果尹家姐妹一直告下去,最後肯定會贏,她倆的叔叔伯伯也會讓政府罰掉不少錢,但估計尹家姐妹不會這麽做的。他當然也不會勉強她倆去這麽做。

    想到這兒,袁書高笑著和兩位民警客套起來。感謝他們辛勤出警,為民申冤什麽的。又就近找了家不錯的餐館吃了一頓大餐,讓兩人多照看著這件案子,免得再生枝節,兩位民警都高興的答應了。他們都是人精,已經知道這件事就這麽著了。尹家伯伯和叔叔倆文的沒占理,武的打不過,以後肯定不敢來生事了。

    吃飯的時候,張家玨守家,尹靚做了陪客,不過她即不能喝酒,也不會說話,純粹做了花瓶。心裏倒在翻騰,要是袁書高真是姐姐的男朋友多好啊,又能打又會辦事,喝酒也是一把能手。自己家裏的事,到了他手上,幾下就扭轉過來,要不然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了,想想都覺得後怕。

    到了下午,鎖匠帶了兩個徒弟一起,把家裏上上下下的鎖頭全換了,袁書高怕兩姐妹孤單在家出危險,將前門後門都做了防盜加固,又將二樓的防盜門也換成加厚的名牌。忙到晚上九點多才算塵埃落定。兩姐妹看著他忙上忙下,心裏暖暖的。無盡的感激,沒法用言語來表達。

    可惜她倆沒什麽能耐,連後勤也做不好,飯菜全不會做。張家玨和趙允芝在這兒呆了一夜一天,下午讓家裏催了迴去。兩姐妹就更沒了主意。直到袁書高忙完,才招唿他一起到外麵去吃晚餐。

    袁書高覺得這兒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邊吃邊囑咐兩姐妹。明天開始,把家裏的副食貨物都降價處理出去,過期了的就扔掉,免得讓人找上門來打官司。然後寫個門麵出租的廣告,爭取在開學之前把門麵租出去,這樣就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上學不用愁。當然,二樓是絕不能出租的,反正也換了防盜鎖,全鎖好就可以了。

    她倆的叔叔伯伯,自然是絕對不允許上門了。兩姐妹去上學,可以聯係一下張家玨家裏的親戚或者朋友之類信得過的人,每個月來照看兩次房子。家裏值錢的東西全要鎖好。房產證和國土證,也要在這段時間之內轉換到兩姐妹自己的名下,那怕多花點錢也要辦好這件事。

    吃完飯後,袁書高想了想,又將在這邊辦的銀行卡交給尹倩說:“這張卡你留著,密碼是六個零。裏麵有些錢,你欠了幾十萬的債,如果債主逼得緊,就先到裏麵拿錢還上。有什麽急用錢的地方,也可以去取。還有,如果你的叔叔伯伯再找麻煩,就立即打電話報警,不能講客氣。”見兩女答應下來,他才說:“我晚上要去川省,就不在你們家過夜了。”

    兩姐妹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戀戀不舍之意油然而生。袁書高卻是想著,趁夜正好往川省飛,他答應要去張小桐家裏玩的。也沒再多說什麽,揮了揮手,算是和這對風雨中逐漸堅強起來的姐妹倆告別。尹倩望著他一步步遠去的身影,一種遺憾久久地充斥在心底,就這麽分開了嗎?以後,他是不是也會偶然地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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