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22年(1649年)9月,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以及吳三桂等數百個守備以上降將被判處磔刑,繼而押赴菜市口淩遲處死。


    吳三桂據說被割了足足三千六百刀才終於咽氣。


    祖大壽因為年老體衰,還沒等到公審就病死了,因而得以逃過一劫,但是他的幾個兒子還有孫子都沒能逃過懲罰,都被淩遲處死。


    還有孔耿尚各家男丁,全部淩遲處死。


    這其實並非崇禎本意,崇禎並不想殺這麽多人。


    像吳三桂、孔有德這些首惡當然應該千刀萬剮,但是像祖澤清、耿精忠、尚之信這些就真沒必要處死,耿精忠和尚之信此時還隻是個孩子。


    但是有些事連崇禎也阻止不了,因為眾怒難犯。


    不讓老百姓把胸口的這口惡氣泄出去,就有可能落在他的頭上,兩害相權取其輕,崇禎就隻能選擇將吳三桂、孔有德等降將滅門。


    9月下旬,京師的事務終於告一段落。


    崇禎終於得以率禁衛旅離開京師南下。


    禁衛旅也已經正規化,兀巴炭等八百夷丁已經全部調去了遼東,充當即將編練好的五個騎兵師的軍官,現在的禁衛旅的軍官全部都由士子以及國子生充任,五千多名士兵則從北直鎮的十餘萬將士之中選拔。


    為了趕時間,崇禎沒有走水路或海路。


    而是直接騎馬走陸路,經由徐州南下。


    到9月底時,崇禎率禁衛旅抵達徐州。


    南直總督堵胤錫知道崇禎極度厭惡形式主義,所以並沒有組織官員搞任何儀式,隻是找了楊破奴、王老實等幾個老兵到夏鎮迎接。


    看到楊破奴還有王老實等幾個熟麵孔,崇禎果然很高興。


    “楊破奴,你可是長胖了不少。”崇禎調侃道,“還能跑得動嗎?當年夏鎮之戰,你小子衝起來可是連狗都攆不上。”


    楊破奴便道:“萬歲爺,這事就得怪你。”


    堵胤錫聞言嚇了一大跳,心說楊破奴你說什麽胡話?別仗著跟聖上熟就能亂說,身為臣子需要知道進退,懂得本分。


    王老實幾個更是嚇得腿都發抖。


    崇禎卻笑道:“咋?怪朕太過厚待你們,讓你們吃飽了沒事做,所以長一身膘?要不然把你們南直鎮台的恩田額度減一半?”


    “不是這,萬歲爺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


    楊破奴知道崇禎的脾氣,所以絲毫不慌,還自稱我。


    “我說的是我們南直鎮台總撈不著仗打,一年到頭除了訓練就是種地,要不就是窩在家裏造娃,這種安生日子過久了,能不長膘麽。”


    “你說的是這個啊,那你的願望很快就能夠達成了。”崇禎道。


    “萬歲爺此話當真?”楊破奴聞言頓時就來了精神,這些年他就盼望著打仗,上迴沒趕上八裏橋之戰,都快憋出內傷。


    隨行的高起潛一句大膽險些就脫口而出。


    不過話到嘴邊卻又咽迴去,因為這個楊破奴可不是普通的鎮兵,這小子的名字都還是萬歲爺禦賜的呢。


    “朕何時對你們說過謊話?”


    崇禎笑罵道:“等下次用兵,南直鎮台肯定要出一個師的兵力。”


    “南直鎮台?”楊破奴愕然道,“萬歲爺,咱們不是徐州鎮台,咋變成南直鎮台了?”


    “南直鎮台就是徐州鎮台,一迴事。”崇禎又說道,“第2師的兵源地就是南直鎮台,下迴再有作戰任務,第2師肯定是跑不掉。”


    楊破奴又問:“萬歲爺,一個師多少人?”


    “約2萬人。”崇禎道,“南直鎮台15萬人,相當於7丁抽1。”


    “七丁抽一?那萬歲爺你得先選我。”楊破奴急道,“要不然鬼知道又要等多長時間。”


    “要是別人,朕肯定不能壞了規矩,不過誰讓你是楊破奴呢?”崇禎笑了笑,又轉頭對隨行的堵胤錫說,“堵卿,此事拜托你了。”


    堵胤錫笑道:“楊把總原本就應該優先征召。”


    “噢,對了。”崇禎又道,“這次入役,可就沒有把總給你當。”


    “這個沒啥。”楊破奴道,“隻要能有仗打,當個小卒也高興。”


    不光楊破奴,從王老實等幾個老兵的身上,崇禎也能感受到強烈的求戰欲望。


    不過崇禎也非常清楚,這絕不是出於愛國,而是出於利益的驅使,因為應征打仗不僅有補貼,打了勝仗還有賞賜。


    參加八裏橋之戰的新軍每人都賞賜了55元!


    消息傳到徐州,楊破奴他們眼珠子都瞪圓了。


    這可是55元啊,在兗州府都能置下十幾畝地!


    楊破奴又問道:“萬歲爺,下一仗打誰?偽順嗎?”


    “也許是偽順,也許是張獻忠,也有可能是好幾個方向同時開戰。”關於這,崇禎還真不是瞎說,現在大明真有這個實力。


    比如說張獻忠,2個師就能夠輕鬆碾碎。


    李自成強一些,3個師的兵力也足夠了。


    而且大明現在有錢又有糧,真有能力多線作戰。


    想到錢糧,崇禎又問堵胤錫道:“堵卿,河南各府今年的收成如何?”


    “挺好的,算得上是個豐收年。”說起糧食收成,向來沉穩的堵胤錫也是不免變得有些眉飛色舞起來,“不光是徐州、開封、歸德等幾個府,汝州、南陽、汝寧也不錯,今年河南省的官倉至少能收糧兩百萬石!”


    “說起這,朕差點兒沒想起來。”


    “汝州劉洪起他們幾個你是怎麽處理的?”


    “迴聖上,這幾個反賊早就被臣剿滅了,臣上過塘報的。”


    “那估計是內閣當成普通政務處理掉了,沒有奏報給朕。”


    停頓了下,崇禎又道:“也就是說,現在除了河南府仍在偽順手裏,其餘各府都已經處在大明的治下,是這樣嗎?”


    “是這樣。”堵胤錫道,“隻不過由於之前常年遭受兵亂,河南省的人口大量流失,現在除了歸德府和開封府的人口恢複了一些,其餘各府人口很少,多的也隻有幾萬口,像懷慶府和衛輝府更是隻有一兩萬口。”


    聽到這話,崇禎就不免輕歎一口氣。


    中原大地,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每當有戰亂時,遭受兵災也最慘重,人口損失九成甚至九成九是常有的事。


    堵胤錫猶豫了一下又道:“聖上,還有一樁難事。”


    “能難住你堵胤錫的事可不多。”崇禎道,“何事?”


    堵胤錫道:“從今年年初,周王、唐王、潞王、福王等十餘位藩王或者親自返迴,或者派親信管家紛紛返迴各自封地,試圖奪迴各家耕地。”


    崇禎臉色冷下來:“堵卿,你沒把耕地還給他們吧?”


    “臣自然是不會。”堵胤錫答道,“然而諸藩於路征招了不少青皮打行,到了屬地之後就強行驅逐墾荒的流民,霸占其辛苦勞作一年之收成,有些流民奮起反抗居然反遭打死,臣本想出麵阻止,可也是無權幹涉。”


    按大明律,地方官府是管不到藩王的。


    藩王哪怕是殺人放火,也隻有宗人府能管得了。


    “以後就能管得了啦。”崇禎沉聲說道,“今後就不再有宗人府,皇親國戚犯了法,也跟老百姓一樣受大明律製裁,該抓抓該殺殺。”


    這也是大禮教之爭的成果之一:廢除皇親國戚特權。


    本來,就算是崇禎有這個念頭,也沒辦法付諸實施。


    因為這與儒家提倡的尊尊親親賢賢的思想嚴重相悖。


    可是經過了數年的大禮教之爭,平權思想逐漸開始被世人接受,尤其是隨著大量的婦女衝破家庭的束縛,衝破禮教的禁錮,進入工廠工坊做工,平權思想就變得更加的普遍,到現在更是獲得了多數士族階層的擁護。


    ……


    比如當今首輔張慎言,就旗幟鮮明的支持人人平等。


    張慎言不光主張廢除皇親國戚的特權,還主張撤藩。


    但因為在內閣內部無法達成一致意見,隻能拿到文華殿上議決。


    張慎言身為首輔有優先發言權:“太祖高皇帝當年之所以要在九邊設立諸多藩國,乃是為了拱衛大明朝,而本朝立國之初,九邊諸藩國也確實為守護大明朝立下了赫赫戰功,然而將近三百年過去,時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當年分封的藩國早就已經喪失了對大明的屏護作用。”


    “如今的藩王也早已經沒了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文皇帝之遺風。”


    頓了頓,張慎言又道:“所以再保留這些藩國已然是毫無意義,反而隻會增加大明朝廷之財政負擔,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諸藩之傳承何止五世?鑒於此,仆以為是時候撤除諸藩國,剝奪諸宗親之俸祿。”


    緊接著,劉理順也說了一大通。


    劉理順堅決反對撤藩,更反對剝奪宗親俸祿,認為這與儒家的三綱五常嚴重相悖,屬大逆不道之舉,你一個臣子,有何權力奪宗親俸祿?


    其實以劉理順為代表的官員還有另一等擔心。


    擔心廢除皇親國戚特權隻是開始,還有後續。


    後續會不會廢除士紳免稅的特權,一體納糧?


    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隻能交由文華殿議決。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最終結果才終於統計出來。


    首輔張慎言以微弱的優勢勝出,撤藩並剝奪宗親俸祿的決議通過,屬於大明藩王以及皇親國戚的好日子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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