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薑瓖的宣府兵,包括吳三桂的關寧軍,都被編為綠營兵。


    而且薑瓖的宣府兵和吳三桂的關寧軍都從宣府大同的駐軍變成了駐京的綠營,這次也跟著多爾袞一並來了河套。


    綠營雖然做了整編,但是其地位遠低於八旗漢軍。


    跟八旗蒙古還有八旗滿洲就更沒法比,天壤之別。


    說白了,綠營就是炮灰又或者敢死營,就是作戰時專門拿來消耗敵軍火力、體力以及精力的消耗品,薑瓖和吳三桂雖然很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比如這次河套決戰,多爾袞又把綠營擺到最前麵。


    多爾袞的意圖就是要讓綠營兵先消耗一波偽順軍。


    如果綠營兵一鼓作氣的衝垮了偽順軍,再投入八旗蒙古以及八旗滿洲追擊,如果綠營兵沒能衝垮偽順軍,那也沒什麽關係,至少能消耗掉偽順軍大量的體力以及精力,這個時候再投入八旗滿洲發起衝擊,偽順軍必敗無疑。


    不得不說,多爾袞的這個安排極為周到。


    就雙方的紙麵實力,清軍的贏麵非常高。


    洪承疇道:“主子如此安排,就萬無一失了。”


    說話之間,偽順大軍已經有一半上到黃河北岸。


    範文程道:“主子,此時正是半渡而擊的好時候!”


    “嗯,這次終於輪到我們大清兵半渡而擊了。”多爾袞欣然點頭,以往六個月,都是偽順半渡而擊打他們清軍,這次局麵終於是反過來,又大喝道,“傳旨,綠營為前隊,八旗滿洲為後隊,八旗蒙古保護兩翼,全軍出擊!”


    多爾袞連試探都不想試探,上來就是總攻擊。


    多爾袞的旨意下達,清軍便立刻開始動起來。


    君子津一帶地勢極為開闊,堪稱最完美的戰場。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冬冬冬的戰鼓聲,還有將領雄渾的吆喝聲瞬間響徹戰場,更有戰馬時不時發出沉悶的低嘶,為戰場憑添幾分肅殺之氣。


    六萬綠營,六萬八旗滿洲,左右兩翼還有兩萬八旗蒙古,足足十四萬的大軍,推著一排一排的偏廂車以及楯車,踩著整齊的步伐,向偽順軍壓過來。


    君子津的黃河北岸,大概五六萬人的偽順騎兵才剛上岸。


    還沒來得及整隊呢,建奴大軍就已經潮水般碾壓了過來。


    這個時候,偽順騎兵就隻有兩個選擇,一是趕緊下馬列陣,長矛陣對長矛陣,排槍陣對排槍陣,抵死擋住清軍綠營的進攻,為後續步兵過河贏得時間,隻要後續的十幾萬步兵以及車營順利過河,這一仗就仍有得打。


    第二個選擇就是讓開戰場正麵,利用騎兵的機動性以及騎射襲擾綠營的兩翼,來延緩綠營的推進速度,這樣也能為後續步兵以及車營贏得渡河的時間,隻不過偽順騎兵在襲擾綠營的同時,也會遭到八旗蒙古的糾纏。


    偽順騎兵最終選擇了讓開正麵,襲擾綠營兩翼。


    超過五萬的偽順騎兵開始變陣,很快分成兩股,左右分開。


    隻見十幾裏寬的君子津草灘上,無數馬頭攢動,馬嘶人沸。


    騎兵過千,無際無邊,騎兵過萬,接地連天,超過五萬的大順騎兵聚集一起,更是幾乎將十幾裏寬的君子津草灘都完全遮蓋。


    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騎兵鋪滿。


    通過望遠鏡看到這幕,多爾袞臉色便垮下來。


    不知不覺,偽順居然擁有了如此龐大的騎兵。


    要是再給偽順幾年時間整合草原,還不得拉出幾十萬騎兵?


    多爾袞身後的洪承疇、寧完我還有範文程見此也暗自心驚,這才一年多時間,偽順居然就恢複了元氣?南有南明,西有偽順,大清難矣。


    馬頭攢動,鐵蹄翻身,偽順騎兵很快將戰場正麵讓了出來。


    多爾袞與一眾心腹便看到了仍還在涉水過河的偽順軍後隊。


    不過讓多爾袞等人有些意外的是,偽順軍的後隊除了步兵之外居然牽了騾馬,不對,那根本不是騾馬,而是駱駝?


    多爾袞有些錯愕的道:“這是駱駝?”


    “偽順步兵怎麽帶著駱駝?用來馱載輜重嗎?”


    “不對啊,輜重營怎麽可能走在步營的前麵?”


    範文程、寧完我兩人也是麵麵相覷,感到十分意外。


    洪承疇臉色一變說道:“主子,有可能是準噶爾的援軍到了!”


    “亨九,你懷疑這是準噶爾的駱駝騎兵?”多爾袞的臉色瞬間又垮了下來。


    “是的。”洪承疇說道,“臣聽說準噶爾部落有一支數量頗多的駱駝騎兵,也隻有準噶爾有駱駝騎兵,別的蒙古部落都沒有。”


    “巴爾圖琿終究還是選了偽順。”多爾袞沉聲道。


    說話之間,走在前麵的近千匹駱駝已經上岸,很快沿著河岸展開。


    這個時候,左右分開的偽順騎兵已經和兩翼的八旗蒙古裹成一團。


    中路的綠營兵也已經推進到了距離黃河北岸隻有不到五百步的距離。


    按照雙方的推進速度,偽順軍就隻有前麵的少數步兵還有機會上岸,後麵的絕大多數步兵以及車營就隻能擠在冰冷的河水中與綠營對壘。


    範文程見此笑著說道:“主子,此戰大局定矣。”


    多爾袞和洪承疇的目光卻一直盯著那近千匹的駱駝。


    兩人隱隱有一種感覺,這近千匹駱駝的背上有古怪。


    果不其然,就在近千匹駱駝沿著黃河北岸展開之後,很快又在駝夫的控操下橫過身來臥倒在地,隨即駝夫便掀開了駱駝背上覆蓋著的波斯地毯。


    地毯掀開,底下露出來的赫然是一尊尊的小型火炮!


    多爾袞的心下立刻咯頓一聲,近乎失態的驚叫起來:“什麽鬼東西?”


    “主子,好像是火炮!”洪承疇的聲音也是有些發顫,雖然這些火炮的口徑不大,殺傷力應該遠遠不如紅衣大炮,但是架不住多啊,足有近千門!


    “炮?!”多爾袞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堪,望遠鏡鎖定了一匹駱駝。


    透過望遠鏡的視野,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駱駝背上的那門炮,不長,頂多三尺,重量頂多也就三五百斤,難怪可以由駱駝馱著倒處跑。


    居然還能轉,在另一個駝手的操控之下很快就將炮口轉過來,對準前方綠營兵。


    看到這一幕,多爾袞便陡然之間狂吼起來:“想起來了,朕想起來了,該死的,湯若望與朕說過,這是準噶爾的駱駝迴旋炮!”


    “駱駝迴旋炮?”洪承疇等心腹麵麵相覷。


    再定睛往前看,隻見近千門駱駝迴旋炮已經紛紛發炮。


    多爾袞便趕緊掉轉望遠鏡的視野,對準了正往河灘發起衝鋒的綠營兵,但隻見,綠營兵密集的步兵陣列中瞬間就被犁出了數百道血路。


    這波綠營被打慘了,大部分炮彈直接命中了綠營的步兵隊列,少部分炮彈落在了綠營隊列前的草灘之上,但是也形成了跳彈,最後同樣打進了綠營兵的隊列之中,同樣在嚴實的隊列中犁出了一道道血路。


    隻見炮彈所經之處,綠營兵無不是肢體碎裂。


    即便保守估計,也至少有上千綠營兵被打死。


    被綠營兵推在最前麵的偏廂車根本就沒卵用。


    遭此重創,綠營一下便減慢速度,開始變得猶豫。


    因為偽順軍的炮火密度已經超出他們的承受極限,像這樣子的傷亡法,誰扛得住?誰特麽的也扛不住!這可是上千門的排炮!


    迎著上千門的排炮衝鋒,那特麽不是找死麽?


    但是準噶爾的炮兵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對著綠營猛轟。


    駱駝迴旋炮的射速明顯比紅衣大炮要更快,紅衣大炮打一發炮彈,駱駝迴旋炮至少可以打出三發炮彈!


    幾輪炮擊下來,綠營死傷便已經超過五千。


    如此慘重的傷亡終於擊穿綠營的心理防線,不受控製的轉身潰逃。


    但是因為身後有八旗滿洲的六萬旗兵擋著,所以隻能往兩側潰逃,可這樣一來就把八旗滿洲暴露在了駱駝迴旋炮的炮口之下。


    八旗滿洲的楯車同樣扛不住迴旋炮的炮彈。


    連續不斷的劈彭喀察聲中,一輛又一輛楯車遭到摧毀。


    躲在楯車後麵的八旗滿洲兵也是傷亡慘重,短時間內便死傷逾千。


    不過八旗滿洲的戰鬥意誌就要遠勝綠營兵,即便是死傷慘重,八旗滿洲也仍舊敢於迎著準噶爾的迴旋炮繼續往前推進。


    看到這幕,多爾袞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亨九,此番若不是你,朕險些誤了大事。”多爾袞深吸口氣,又迴頭喝道,“傳旨,左右兩翼不動,八旗滿洲撤迴!”


    多爾袞的旨意很快通過王旗下達。


    下一刻,原本正向前推進的八旗滿洲便立刻轉身後撤。


    這時候,借著準噶爾炮兵的掩護,已經有數萬偽順步兵上了岸,看到八旗滿洲後撤,上岸的這數萬偽順步兵便趁勢發起反撲。


    伴隨著中路步兵的反撲,兩翼的偽順騎兵也拚盡全力往前推進。


    看到這,多爾袞嘴角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幸好,朕留了一手,要不然今天就栽了,隻不過現在麽,就該輪到偽順軍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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