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路振飛點頭道,“那就把這批戰馬交給內務府吧。”


    “仆完全支持首揆的意見。”錢謙益第一個表示讚成,“這一萬匹馬理當交給內務府,交給聖上處置。”


    “仆等也支持。”張慎言和孟兆祥也表示支持。


    “那就這麽定了。”路振飛又笑著對吳麟征說,“大司徒,戶部那邊的賬目就把這一萬匹戰馬銷了吧,隻當一百萬石糧食換迴兩萬牛頭加二十萬隻羊。”


    “下官領命。”吳麟征應道,這一萬匹馬的賬肯定隻能銷了。


    總不能去找內務府、找聖上要銀子吧?做臣子不能這麽小氣。


    更何況,今年戶部的小日子也頗滋潤,兩期債券共計發行了一千五百萬兩,現在不僅是補齊了官員所欠俸祿,甚至還發了年節禮。


    這其中就包括羊,八品九品每人一隻,六品七品每人三隻,四品五品每人十隻,三品以上大員更是發五十隻!


    隻可惜,這批羊還遠在湖廣。


    吳麟征話音剛落,通政使劉士禎忽然捧著一封急遞火急火燎闖進來。


    “雲南急遞!”劉士禎快步闖進內閣值房,喘息著說道,“諸位閣老,雲南急遞!”


    坐在最末位的錢謙益便嗖的竄起身,麻溜的從劉士禎手中接過書信遞給路振飛,路振飛接過書信再拿刀挑開火漆,從信封內取出信箋。


    隻看了一眼,路振飛的臉色便已經垮下來。


    “首揆!”張慎言問道,“莫非雲南又有土司造反?”


    “啊?不會吧。”孟兆祥道,“武定土司吾必奎造反剛剛被鎮壓下去,太平日子還沒過兩天,又有土司造反?就不能讓我們過個安生年?”


    錢謙益也問道:“首揆,真的又有土司造反?”


    “嗯。”路振飛將書信遞給張慎言,黑著臉說道,“蒙自土司沙定洲舉兵造反了,而且此人的實力可比吾必奎強多了,舉兵當天就奪了昆明城,黔國公沐天波就隻帶著幾個心腹家丁出逃楚雄,連一家老小都失陷在了昆明。”


    跟著失陷的還有黔國公府兩百多年的積蓄。


    “啊?”孟兆祥、錢謙益等人聞言頓時臉色大變。


    黔國公僅以身免,就連昆明都丟了,那雲南豈不是就懸了?


    “此乃軍國大事,必須得與聖上議定之後才能下決斷。”路振飛肅然說道,“走,我們現在就去國子監彝倫堂。”


    錢謙益連忙說道:“首揆,聖上正在大教場監考呢。”


    “噢,對,竟然把這事給忘了。”路振飛拍了下額頭,又道,“那我等便去大教場,此事十萬火急,不可有片刻耽擱。”


    “理該如此。”錢謙益附和道。


    當下一行人離了內閣直房向著大教場而來。


    當路振飛一行人趕到大教場時,國子監試正好結束。


    “路卿,你們怎麽來了?”崇禎微笑了笑,又問道,“對了,你們幾位可都是學問高深的名家大儒,都來說說朕的這道考題出得如何?”


    “論語?”看到崇禎出的考題,路振飛等麵麵相覷。


    心說這題也太簡單了吧?這樣的國子監試會不會太過於草率?


    “是不是覺得太過簡單?簡單就對了,像這樣簡單的考題才能讓考生充分發揮出他們的才學,而不至於被破題難倒。”崇禎笑了笑,隨即又一正臉色說道,“朕就覺得大明的科舉考試已經變了質。”


    “每科考試,考官總是變著法子從四書尋找生僻章句。”


    “實在找不到生僻章句,居然還想出從不同章句裏各截一段,湊成截搭題,這樣挖空心思為難考生真的有這必要嗎?”


    崇禎的這話,路振飛不敢苟同。


    路振飛說道:“迴稟聖上,將考題出得難一些,有利於優秀考生的脫穎而出,若是考題太過於簡單,怕是難以鱗選出英才。”


    崇禎道:“就怕你們鱗選出來的不是英才,而是隻知尋章摘句的腐儒。”


    頓了頓,崇禎又道:“畢竟,首場考四書隻是決定去留,而不定高下,所以讓考生充分發揮出畢身才學,讓他們把文章做得團花錦簇,這才是正解,然後等第二場試論、第三場策問再出難題定高下不遲。”


    路振飛搖搖頭說道:“聖上,你這話怕是有些言之過早,還是等到這次國子監試的結果出來之後再說也是不遲。”


    路振飛跟馬鳴騄性格差不多,都是直腸子。


    這可把旁邊的錢謙益給急的,心說首揆你怎麽可以說話這麽直?跟聖上說話,你就挑他喜歡的說嘛,又何必掃他的興呢?


    崇禎道:“路卿,你這話裏似乎還藏著有話?”


    路振飛再次搖頭:“等到國子監試結果出來,聖上你就會知道為何每次科考,考官都要挖空心思出截搭題了。”


    “那好,那就等國子監試的結果出來後再說。”


    崇禎輕哼一聲又道:“對了,你們過來有何事?”


    路振飛這才將雲南剛剛發來的急遞呈送給崇禎:“聖上,雲南蒙自土司沙定洲反了,而且隻是一戰就奪了昆明,黔國公沐天波僅率數騎逃到了楚雄。”


    “意料之中。”崇禎冷然道,“這沐天波雖然有些能力,但是行事失之於操切,而且任人唯親,對治下土司也是盤剝太狠,雲南不反才奇怪。”


    路振飛又道:“那麽,朝廷是否發兵征討蒙自土司沙定洲?”


    崇禎道:“發兵征討沙定洲是一定要征討沙定洲的,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新軍還沒有完全編練成軍,火器也是遠遠沒有到位,所以朕就算想出兵也是有心無力。”


    “聖上,可否征發廣西狼兵往討?”呂大器提議道,“或者征發湘西土兵也可以?”


    有明一代,廣西狼兵和湘西土兵都是優秀的雇傭兵,曾經在平定倭亂中立下大功。


    崇禎道:“征發廣西狼兵或湘西土兵平叛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們隻能為客兵,所以還得有一支強悍的官兵壓製他們才行。”


    呂大器不解的道:“這卻是為何?”


    崇禎道:“若以狼兵或土兵為主兵平叛,則不啻於飲鳩止渴,之前沐天波平定吾必奎之亂便是犯了這個錯誤。”


    “最後吾必奎之亂雖平,卻被蒙自土司沙定洲窺破雲南虛實。”


    “同樣道理,朝廷若是征調廣西狼兵或湘西土兵為主兵平叛,也同樣會被廣西及湘西土司窺破朝廷虛實,認為朝廷已經無力平叛,如此一來,在平定了沙定洲叛亂之後,廣西和湘西的土司也就該跟著叛亂了。”


    說到這一頓,崇禎又道:“到那時候,朝廷又該上哪調兵平叛?”


    呂大器皺著眉頭反駁道:“聖上,廣西狼兵和湘西土兵還是可以信賴的,之前朝廷也曾多次征調狼兵以及土兵平叛,夔東土兵更是曾經與建奴血戰於渾河,三千土兵全部戰死沙場而竟無一人退兵,此誠乃堪用之兵哪。”


    崇禎冷然道:“夔東土兵忠勇善戰,那是因為有秦良玉在!但是湘西還有廣西可沒有第二個秦良玉存在,而且自流賊起兵以來,朝廷征調狼兵、土兵征剿過甚,餉銀也沒給足,近幾次雖然也奉調出兵,但是已經不如之前聽朝廷的號令。”


    呂大器便沉默了,因為崇禎說的是事實,廣西狼兵還有湘西土兵確實沒有像以前那麽聽話了,有時候朝廷供給的糧餉稍微慢了幾天,他們直接就縱兵燒殺搶掠。


    去年就有一支廣西狼兵奉詔勤王,結果走到江西聞知京師淪陷便被迫停了下來,然後因為糧草供應不上,居然直接縱兵搶劫,最後被江西總督袁繼鹹調集民壯趕迴了廣西,從此廣西狼兵在江西百姓心目中的名聲大壞。


    而且說實話,狼兵還有土兵的軍紀曆來都不怎麽好。


    崇禎又對路振飛說:“路卿,告訴沐天波,讓他再等半年,半年之後新軍練成,朕將會親率新軍前往雲南平叛。”


    等半年之後,新軍的訓練基本上已經完成。


    最重要的是,大明兵工廠至少已經生產出一萬支左右的燧發槍,再加上戶部兵工廠以及那十幾家小作坊,當能湊齊一萬兩千支燧發槍。


    有了這一萬兩千人的新軍,再加上騎兵營以及八百夷丁做主兵,就可以征召廣西狼兵及湘西土兵當客兵,這樣一來至少能湊齊三萬人。


    有這三萬兵,就足以平定雲南的沙定洲之亂。


    “半年?”路振飛擔心的說道,“聖上,黔國公怕是撐不了半年。”


    “要相信黔國公。”崇禎肅然道,“去年還有今年年初徐州那麽難,朕不也撐過來了?朕可以撐過來,黔國公為何就撐不過來?”


    “聖上斯言在理。”錢謙益實在沒忍住,說道,“相信黔國公一定能堅守到朝廷發兵。”


    路振飛有些不悅的看了錢謙益一眼,又對崇禎拱手一揖說:“如此,臣便迴複黔國公說朝廷現在正調集軍隊,將於明年六七月間發兵雲南征討沙定洲。”


    “可以。”崇禎道,“就六七月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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