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子敲擊盤子發出一聲比剛才大的多的清脆響聲。  傅蕭聲音有點沉,“不高興就說,別和我在這兒演,爸爸不用你委屈自己捧著哄著。”  喬桉眸子一顫,本來就難過被他一兇,嗓音帶了些委屈:“你找了新老師,我呢!你不是讓我好好學習嗎?我不去學校怎麽學?”  “喬桉。”傅蕭垂眸一笑,把自己吃剩半個的小蛋糕推過去,“是我的錯,怪我沒提前和你說,我和老楊在微信裏提過了,覺得自己實力不夠想多學點東西,可以以實習老師的身份待在課堂上旁聽,和我當同桌怎麽樣?”  喬桉一掃之前的失望難過之情,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抿唇,輕聲說了句:“嗯。”  不僅美滋滋還白得了半塊傅蕭吃剩下的半塊蛋糕,幸福!  就在他叉子剛要伸過去,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把蛋糕推到了一遍,喬桉不滿的抬頭就看到拿著課本晃的傅蕭:“學完再吃。”  喬桉心情好的不得了,嘴角不受控的挑了起來,這獎勵也太誘人了吧……  被傅蕭輔導了三個小時功課後,差不多已經是住校生上完晚自習要迴家的時候,喬桉步伐愉悅的陪著傅蕭往家走。  “汪汪汪!”  大黃隔了老遠就來接兩人,要分開的時候,傅蕭突然想起昨晚奶奶和他說的,故意逗喬桉:“糖糖晚安。”  沒想到喬桉竟然還會有這麽又軟又甜的名字。  喬桉卻異常固執:“不是糖糖,是喬桉。”  傅蕭失笑,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又在他目光灼灼下重新說了一遍:“晚安,喬桉。”  “嗯。”喬桉得寸進尺的抱了抱他,“晚安,傅老師。”  傅蕭迴到喬桉家時,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家裏隻有奶奶和喬桉兩個人,一般在晚上10點左右迴去,家裏除了門口的破舊燈籠會一直亮到第二天,裏屋應該都熄燈了才對,但現在三間屋子燈火通明。  傅蕭推開大門,客廳裏坐著的一位女士立刻就站了起來,手裏還提著包匆匆向他走過來,“桉桉!”  桉桉……  這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傅蕭來不及抬頭看麵前人長什麽樣子,就感覺自己的靈魂被一股看不見的強大力量強製從這具身體裏拽了出來,恍惚中時間好像禁止了,在幾秒之後他聽到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司機從窗戶裏探出頭來:“草你奶奶的,站在大馬路上找死啊!”  傅蕭緩過神來,還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快速退了幾步,盯盯的看著對麵的紅燈。  這是……換迴來了?  【叮】  【宿主大大你好,本統將您與主角的靈魂互換的情況提交給了總局,經判定您兩位靈魂數據相似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在係統綁定時外放的能量波動對靈魂造成影響,所以才出現了兩位的狀況,不過總局已經緊急派專業人員進行了修複。】  傅蕭點點頭:嗯。  a88感受著傅蕭的情感波動,有些疑惑:【宿主大大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傅蕭揉揉額頭,帶著些困倦,“沒有。”  與此同時,喬桉正在路上邊走邊背書,  一瞬間頭暈目眩,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愣怔的掃視了一圈熟悉的泛黃格子天花板,圍著他叼尾巴轉圈的大黃,還有麵前的女人他的親媽許柔女士。  喬桉踉蹌的退後一步,正好撞在桌子上,現在是……換迴來了嗎?  喬桉心頭一緊,推開麵前的女人衝到了衛生間裏。  鏡子裏赫然是自己的那張臉,喬桉撥開額前的碎發,雙手微微蜷縮,像是要把鏡麵瞪穿,最後無力的低下頭。  許柔手裏拿著一雙新買的球鞋,輕輕推開衛生間。  聽到門開的聲音,喬桉沒迴頭,在鏡子裏看到許柔踩著高跟鞋,微微皺著眉穿著絲綢長裙一步步踏了進來。  她長得很漂亮,神色淡然溫柔,好似幾年前那個歇斯底裏陷入過瘋狂的女人隻是喬桉的一場噩夢。  而如今,許柔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愛她的丈夫,在昂貴的保養品的滋養下,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跡,反而平添了幾分小女人的風情。  喬桉遲遲不迴頭,許柔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個多小時,她終於見到了人,沒忍住,輕輕開口:“桉桉……”  她不安的看了一眼三年不見的兒子,把手裏的最新款球鞋遞過去,“桉桉,你以前最喜歡了,我,我剛給你買的。”  喬桉盯著她看,拿冷水洗了把臉,指著門說:“拿著你的東西,滾!”  早就該睡覺的奶奶推著輪椅走了進來,板著臉和喬桉說:“糖糖,不要對媽媽這樣。”  許柔乍一聽到這句稱唿,她臉色有些白,看看老人家,又看看喬桉,“不是,桉桉,我……我知道錯了,真的,對不起桉桉,對不起。”  喬桉一把她推開,球鞋從盒子裏掉出來,重重的落在冰涼的地板上。  紅藍相見的球鞋像是打開潘多拉魔盒的一把鑰匙,喬桉那些被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噩夢一瞬間全部湧了上來。  那是個炎炎的夏日。  臭氣熏天的垃圾桶歪七扭八的擺在一起,十三歲的喬桉穿著裙子站在垃圾桶前一遍遍的翻著自己最喜歡的球鞋。  那是媽媽去年生日送給他,她還答應要送自己去學籃球,隻要多吃,多運動,自己也一定可以長的像姚明一樣高,和他一樣籃球打那麽好。  但他已經好久沒打過籃球了。  媽媽說女孩子不能玩籃球,不能整天和男孩一起玩。  可是,我不是女孩啊,我是男孩子……  喬桉沒有多想,媽媽不會錯了,隻要她開心,女孩就女孩吧,裙子也挺好看的,就是小虎子他們都不找自己玩了。  正想著,突然一個籃球飛了過來,直直的砸在小喬桉的額頭上。  “不要和他玩,他是個怪物,男孩子整天穿女孩子的裙子!”  “他媽媽是個瘋子,和他一起玩會傳染瘋病的!”  他們說了什麽喬桉其實並不記得了,隻知道籃球砸過來,他摔倒在地。  一向溫柔的許柔和瘋了一樣把他拉扯迴家,哭著罵他怎麽這麽髒啊,女孩子不能這麽髒的……  “桉桉。”  許柔的聲音把喬桉拉迴現實,她說:“我懷孕了,你陳叔叔因為工作原因要搬到a市去,今天可能是媽媽見你的最後一麵了。”  喬桉濃密的睫毛動了動,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他緊攥雙手,最後無力的鬆開,低聲道:“出去說。”  說完,喬桉使勁摁了摁眼角,把奶奶推迴臥室,把她抱到床上,奶奶神誌不清,有時候經常會認不清人,喬桉不怪她。  “奶奶,我很快迴來,你先睡好不好?”  奶奶拍拍喬桉的頭,“去吧,糖糖晚安。”  兩人找了一家即將要打烊的咖啡吧,許柔花了不少錢才讓這家店晚關門半個小時。  氣氛沉重又疏離,根本不像是多年未見的母子見麵。  喬桉還想著今晚要做的作業,在自詡優雅的許柔麵前叼著根煙,沒點燃,用力咬著過濾煙嘴,呢喃不清的說:“有什麽事?”  “桉桉。”許柔看他那副小痞子樣,下意識板下臉,“你看你還有個學生的樣子嗎?”  “管您屁事。”喬桉嘲諷的看著他,手裏一上一下的顛著打火機,“我不僅不像個學生,我還不像個男人,您管的著嗎?”  許柔語塞,突然眼眶通紅,淚珠成串的落下來,雙手捂住眼睛:“桉桉,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媽媽知道錯了,媽媽當時就是病了,媽媽也很難過,誰不想自己孩子好好的……”  喬桉冷冷的說:“有點自知之明,別給臉不要臉許女士,把你這手段留給你男人行嗎?別特麽在老子麵前賣慘。”  許柔臉色蒼白,沒想到他真的半點麵子都不給,飛快的整理了下儀容,從包裏拿出一份資料推過去,“桉桉,這是媽媽給你找的新學校”  “當!”  高高拋起的打火機重重的砸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喬桉張開的掌心慢慢收緊,直到手背青筋因為憤怒暴起,死死咬著牙,眼睛愣愣的盯著那份資料上的學校名稱。  江城蘭山師範學院。  “嗬……”  這八個字像毒箭一般狠狠的紮入喬桉心口,他渾身因為崩潰微微顫抖,他想笑,但笑不出來,隻能從喉嚨裏擠出一個氣音。  “吧嗒。”  喬桉曾經發過誓,再也不會因為家裏的那一檔子破事流一滴淚,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許柔會給他一次又一次的重擊。  他任由那滴淚落在紙上,慢慢暈開,留下一個深色的印記消失。  喬桉給了自己五分鍾的時間整理思緒。  抬頭冷冷的看著許柔,眼神冰涼。  他將桌子上的打火機拿起,打出一簇藍色的火焰,當著許柔的麵慢條斯理的把那一摞資料點燃。  許柔與他視線相交,一瞬間像是被毒蛇纏上,有一瞬間的害怕,但想到門外守著的人,心跳才平複了些,她冷淡的說:“這隻是複印件。”  喬桉沒什麽反應看著已經燒了一半的資料,眼中亮起不停跳躍火苗,幽幽地問:“媽,你知道這學校打死過人嗎?”  許柔抿唇,“……你別聽那些網上亂寫……”  喬桉又問:“你知道我進去了,可能會被囚禁、被性侵、被毒打、虐待體罰,不一定能活著出來,出來也有可能因為心理原因自殺的嗎?”  許柔麵色慘白,她沒想到喬桉竟然查了這麽多,麵對他的聲聲詰問,許柔根本無話可說,她就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惡毒的母親。  來之前她想了無數句說辭來說服自己。  她花了大筆的錢,一切都是為了喬桉好,在這裏,喬桉能變得乖巧,能喜歡女生,能治好他離不了男人的病,能從此正常的度過一生。  她是沒錯的,她隻是為了彌補幾年前自己犯的錯,她隻是想讓喬桉變得正常而已。  可真的對上兒子的聲聲帶淚的詰問,她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知道的吧。”  紙張已經燒到了盡頭,火苗躥上了喬桉的手指,他靜靜的說,與其說是在質問許柔,不如說是在告訴自己,你瞧,這就是你還在渴望的母愛。  可不可笑啊喬桉,你這輩子怎麽救活成了這幅樣子呢?伸手看不見未來,這世上根本沒有一個人是愛你的。  喬桉輕輕笑了一聲,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哭腔:“明明是你,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有了新的人生,就這麽急著把我這堆垃圾處理掉嗎?”  就像那個夏日的球鞋,女孩子不需要球鞋,所以它們就應該被放進垃圾桶裏,許柔不需要喬桉了,喬桉就被關進這種學校,最好在裏麵悄無聲息的死了,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礙眼了才好。  許柔看他這幅樣子,不隻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又流出了淚,她雙手捂住眼睛,哭的梨花帶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喬桉,媽媽這是為你好啊!我去他們學校視察過了,老師也好,學生也乖巧懂事,就兩年,兩年媽媽一定把你接迴來,到時候你就什麽病都好了……”  這哭聲聽在喬桉耳朵裏像是催命符,他呆了下,狠狠的攥成拳,鼓足全身的力氣才有勇氣轉頭向門口看去。  四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提著手銬隱在夜色中,喬桉還能認得出其中一個,上次抓自己被大黃咬傷,他才有機會跑掉。  而這次有四個,外麵或許還停著一輛麵包車,裏麵有更多的人等著他進去,然後扒光他的衣服讓他逃無可逃,網上就是這麽寫的。  喬桉渾身發冷,如墜冰窖,知道許柔想要自己死是一迴事,但真正麵臨這一刻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有那麽一兩秒他有種自暴自棄還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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