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伶俜幾乎是立刻斷定,他在裝傻。而也正是這句若無其事的謊言,再次證實了那個事實:容停和善善,的確是同一個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一開始?不,這不可能。那就是後來,反正不管什麽時候,比他早就是了。而且,他還一直瞞著他。他連對他起了心思都會直白地,毫不掩飾地告訴他,卻偏偏隱瞞了他和容停的事。宋伶俜想到這裏,便覺心火噌噌往上漲。或許“他倆”都不是故意的,可這並不能抵消,他被欺騙,愚弄了這一事實。善善敏銳地察覺到些許不對:“伶俜?怎麽了嗎?”“沒、事。”宋伶俜咬牙迴答,聽聞身後腳步聲漸近,又道,“別過來。”善善腳步一定:“伶俜?”宋伶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略帶猙獰的冷笑,心裏無法克製地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不是要“綠”了對方嗎,這還不容易?他調整了一下表情,迴過身,微笑著道:“善善,你坐下。”善善無端地不安,順從地乖乖坐下,眼睛卻還擔憂地望著他。宋伶俜又指揮道:“把椅子轉過來。”“哦。”善善不解其意,一頭霧水地轉過椅子,麵對著他。宋伶俜幾步走到他跟前,彎下腰,專注地打量著他。他湊得這麽近,換了平日,善善早就膩歪上來了,蹭蹭臉頰勾住脖子什麽的,都是基本操作。可現在,分明宋伶俜也沒疾言厲色,他卻不知為何,不敢伸手。下一刻,他下巴一涼,是宋伶俜微涼的手指摸了上來。他更覺緊張,說不上來的危機感纏繞著他,讓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明眸裏也閃過了一絲無措。宋伶俜唇角微翹,歪了歪頭,慢條斯理地說:“善善,你不是讓我教你怎麽親吻嗎?我現在教你好不好?”善善的眼睛睜大了一圈,他怔怔地看著宋伶俜嘴角的那抹弧度,總覺得現在的伶俜有些怪怪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危險的魅力。他忍不住紅了耳朵,小聲說:“伶俜,你怎麽突然……”宋伶俜不以為然:“突然嗎?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不知道為什麽危機感更重了。善善掙紮了一下:“伶俜,我……”而宋伶俜已經不想再聽他嗶嗶,頭一低,直接照著那微張的唇吻了上去。善善一呆,看著伶俜近在咫尺的眉目,那低垂的,微微顫動的長睫就像蝴蝶不停振動的翅膀,一下又一下地,都掃在了他的心尖上。他的臉慢慢紅了。……宋伶俜說是“教他”,就是真的在認真地教。他本人也不太會,但他巧妙地將這一點生澀化在了刻意放慢的速度裏,加上他眼下心若冰雪,唇舌交纏也沒能讓他亂了方寸,於是便得以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教善善”上。先是唇若有似無地廝磨片刻,而後用牙微微咬住善善下唇的一小塊地方,輕輕噬咬,再用舌溫柔地舔舐;再然後,探出舌尖,輕叩那閉得並不嚴實的齒關。善善對他完全不設防,幾乎是讓他輕而易舉地就叩開了齒關,舌尖相觸的那一瞬間,宋伶俜明顯地感到他抖了一下,唿吸也急促了起來。他心裏一笑,隻作不知,按部就班地走完了一整套流程。一個溫柔而綿長的吻。良久唇分,善善的臉蛋已經紅得不像話。宋伶俜最後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含笑道:“還喜歡嗎?”善善的睫毛動了動,緩緩張開眼睛。他顯然還沉醉在方才的親吻裏,目光有些迷茫,眸中竟然還蒙著一層水汽,看起來就像一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然後他用這兔子般無辜的眼神看了宋伶俜一會兒,紅著臉撒嬌鼻音含糊地道:“我還要。”宋伶俜微微笑了一下,大方地滿足他。但善善卻一改方才手足無措任他擺弄的青澀模樣,幾乎在他的唇覆上來的一瞬,就毫不客氣地反客為主,舌頭欺入他唇內。宋伶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後退,善善卻先一步扣住了他的後頸,迫使他離自己更近,唇壓得更緊。他幾乎是把宋伶俜對他做的,全都照著來了一遍,隻不過,比起宋伶俜教學式的緩慢溫柔,這個吻要更急切,更熱烈,也更用力,貪婪地在他口中來迴掃蕩。宋伶俜脊背微微一酥,在這樣過於密集的侵略下,竟有種喘不過氣的錯覺。他掙紮了一下,轉眼就被吻得更深;叫停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善善吞入腹中,連同他的氣息,溫度和掙紮的意誌一起。宋伶俜昏昏然,恍惚中理智都在這過於綿長的深吻裏一點點地蒸發,身體仿佛已不是他自己的,耳邊響起的也不知是誰的唿吸聲,急促,熾熱。唯一有知覺的,除了微微發麻的嘴唇,就隻有因為彎腰太久而酸痛的腰。不知過了多久,宋伶俜終於覺得自己的一把老腰是真的再也支撐不住了,不得不強行把善善推開了一點兒,並趕在他再次欺上來前飛快地道:“善善,腰……”他隻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嘴唇便又被堵住。宋伶俜被迫接受著那激烈的吻,眼含熱淚地想,他的腰該不會折在這裏吧?還好,善善還是把這句話聽進去了。他才剛這麽想,身體就忽然騰空,被一隻手用力一拽,重心不穩地往前倒。也不知是怎麽迴事,等他迴過神時,他已經變成了雙膝分開跨坐在善善大腿上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