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有點激動。”解九澤以為許泊寒被燙傷,要去拉他的手看。 “沒事的。” 許泊寒抿了抿唇,略微往後躲。 解九澤心中開始愧疚,可實在沒有哄人的心思。 眼前人垂著眼睫,渾身都流露出溫柔無害的氣質。 偏偏解九澤想起戚餘歌被打偏過頭去,抬眸看他時的那道眼神。 直勾勾的,帶著恨意和震驚,像燎原烈火。 解九澤揉了揉額角,一陣頭疼。 許泊寒繞到解九澤背後,給他按太陽穴:“很累嗎,你很久沒休息好了。我準備了熱水,等你泡完澡我再給你按背。” 無論從哪個方麵看,許泊寒都是近乎完美的伴侶,體貼,安靜,很會傾聽。 “不用。”但是解九澤拒絕了。 “啊……”許泊寒難以置信。 “泊寒,你先迴去。” 解九澤叫著慣常的稱唿,許泊寒沒在這一身稱唿裏聽到絲毫柔情蜜意。 “好,你早些休息。” 許泊寒踏入夜色裏,帶上了門。 他總覺得解九澤有哪裏不同了,對他很好,但卻是能對所有人都展現出來的好意。 毫不特別,根本比不上從前。 …… 這晚之後,戚餘歌忽然安靜下去,不怎麽愛出門,平日裏隻讓遲寧探望。 但是他這樣消停了,解九澤還是步步緊逼。 戚餘歌還是在吃梨,麵前跪著的還是上次偷闖出來的弟子。 孤零零的,由兩位變成了一位。 “你之前那個同伴呢?” 戚餘歌懶洋洋倚在門框上,領口處衣襟鬆散,一副春睡剛起身的模樣。 弟子不敢抬頭:“他……我不知道……” 看來這次是學謹慎了,不會亂說話。 戚餘歌眯了下眼睛:“那你也滾迴去,別在這礙我眼。” 弟子被罵得哆嗦:“峰主請您去參加宴會,遲仙尊也會到場,您務必要去,不然……” “不然怎樣?” 弟子一咬牙,橫豎都是死,索性說出實情:“要我腦袋,之前同我來的是我師弟,師弟已經被抓起來了。” “不去。你們死活關我何事?”戚餘歌貫徹外人眼中的反麵形象。 倒黴弟子失魂落魄走了。 戚餘歌咬到了一口梨核,酸的,讓他皺了皺鼻子。 “解九澤打得好算盤,現在我走火入魔的消息傳遍了,我現在去宴會,就是給人冷嘲熱諷。” 鬱嶠走到他身邊:“那你就安分些,以後再見解九澤的時候,我一定要在場。” 戚餘歌:“?” 他們的兩句對話好像並沒有什麽聯係。 “行吧,你在場。” 戚餘歌有些愁:“頂著個走火入魔的名聲,我是不是從今天起得裝瘋賣傻?” “戚家已經被我派人轉移了住處,有人護著,不會再被解九澤挾持。” 上簇玉峰之前,戚餘歌是豪門大族家的公子。 一晃多年,當年戚餘歌的親眷盡數去世,但還是留有後人。 戚餘歌和他們沒有感情,卻也不忍心看他們被解九澤殘害。 鬱嶠:“不用畏懼解九澤,馬上就可以做自己。” “我欠你的恩情越來越多了,壘得比簇玉峰還高,要怎麽還?” 鬱嶠忽然掐了一下戚餘歌側臉,不疼,戚餘歌卻往後縮:“幹嘛啊。” “你不用還恩情,畢竟是要嫁到浮音閣的人,怎麽能受這種委屈。” …… 遲寧和程翊風是老相識,程妤的事情後,遲寧和程翊風之間也有了嫌隙。 遲寧到雲望郡來,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拜會程翊風。 直到程翊風專門派人來請遲寧去參加宴會。 他們的住處屬於臨壑山莊下的,程翊風說要盡地主之誼,遲寧不好拒絕,隻得前往。 於林看到遲寧出了門。 最開始的那幾天,遲寧活動範圍很有限,不是好的下手時機。 這天遲寧一出門,於林就偷偷去找了沈秋庭。 說完了消息,於林問:“好處呢?” 沈秋庭拋出一隻錦囊給於林:“記得規矩麽。” 於林接了,打開看,見是一個頂級靈器,喜道:“知道了,不會告訴別人。” 找於林幫忙是最簡單的,貪婪好收買。 至於於林後麵會不會把事情真相說出去,沈秋庭冷笑一聲。 說出去又怎麽樣,到時候……木已成舟。 誰還能攔得了他? 遲寧去見程翊風要穿過一條通道。 這條通道連接臨壑山莊的兩個部分,末端連著一座漂亮的拱橋,架在河上,跨過這條拱橋就到了程氏的居住地。 正是午休的時間,人很少,小道狹長寂寥,春日陽光傾撒下來,人影縮成小小一團。 遲寧被高挑出的房簷遮住了陽光,走過那棟建築後,冷風一吹,遲寧打了個寒噤。 頃刻間,竟變天了。烏雲蔽日,陰沉欲雪。 奇怪的是,隻有遲寧所在的一塊地方被黑雲籠罩,較遠處,天空還是湛藍色。 遲寧頭部隱隱作痛,愣愣地看著前方。 眨了下眼,眼前的景象無絲毫改變,遲寧這才確信剛才空蕩蕩的橋上多出了一些東西。 拱橋一側的白玉闌幹上坐了一個人,垂著雙腿,忽然上身前傾,從闌幹一躍而下。 來不及想那麽多,遲寧上前去拉那人。 他抓住跳河者的手腕,那人反握住他,懸在半空,緩緩轉過頭來。 遲寧還未看清跳河者麵容,原本的人身化作白霧,一股一股纏上遲寧。 其中一團霧氣流轉著淡淡光芒,鑽到遲寧胸膛內。 遲寧手上一空,身體立刻被茫茫霧氣包裹起來。 霧氣如有實感,蠶絲般堅韌,又永生不滅,遲寧斬斷了一層,它又生出更多。 遲寧閉眸念咒訣,想使用火來燒。下一瞬,再睜眼時發覺自己已在水下。 指間火焰霎時熄滅,白霧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麵八方湧來的藤蔓。 其中一條藤纏上遲寧的腳踝,拉著遲寧往水底拖。 一路下行,河水深不可測,根本觸不到河床。 遲寧懷疑,這真的是他看到的那條小河嗎? 靈力一流轉,腦中就痛苦無比,頭痛欲裂。 遲寧忍著疼凝出一股靈力,準備自救,此時周身藤蔓全被砍斷,一隻有力的手拉著他上浮。 浮出水麵,原來天空已經恢複了湛藍色。 “沒事吧,怎麽不小心落了水?”幫他的人問道。 遲寧轉頭,看到一個俊朗的年輕人,狹長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他下意識感覺這是張極熟悉的麵孔,張了張唇,想說出一個名字來。 那點模糊的記憶螢火般熄滅,遲寧把要說的話忘了個幹淨。 他痛苦地皺著眉頭,問: “你是?” 沈秋庭攬過遲寧的肩膀,帶他一躍而起來到岸上,語氣低落下去:“您不認得我了?師尊。”第83章 遲寧的清白,危! “見……見鬼了。” 橋邊,一位丫鬟跌坐在地上,他剛才還看見兩位男子遊到岸邊。 不過眨眼功夫,兩個活人在她麵前生生消失了! 隻剩水麵一片漆黑,水下頗不平靜,發出瀕臨沸騰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