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之間,七月就過了一半,中元節在眾人製作紙船江燈、放河燈之中,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便是紅榔頭市了,村子裏的男人,很多都結伴進山。不管往年有沒有人能夠拿到大棒槌,對於人們來說,這都是一個發財的機會,實在是不能錯過。


    雲雪今年並沒有張羅著進山,因為她清楚,好運氣不會一直伴隨著自己。再者如今家裏還忙著呢,她也脫不開身的。


    野果子已然全都醃製起來,正好六月二十一這日,劉掌櫃又派人來了。說是第二次帶走的那些果子,已然賣的所剩無幾,看看這邊有沒有什麽新的果子可以用。


    雲雪讓他們拉走了二十壇子托盤兒的,這東西的果皮就是一層薄膜,所以醃製起來也快當很多。如今已經味道很好,可以拿去賣了。“小哥兒,暫時你先拉走這二十壇子吧,將就幾日。等著再過三五日,你們再過來,那時會有很多的。”


    那來的夥計才不管是什麽東西,反正掌櫃的說了,有什麽就往迴弄什麽。大家夥把那二十個壇子全都搬到了車上,然後就走了。


    村子裏不少人都看到有人從韓家弄走了好些壇子,看上去就是韓家用來裝果子的那種。大家夥都明白,這是韓家弄的果子賣出去了。有那個不死心的,就特意的跟在人家馬車旁邊,向那夥計打聽事情。


    馬車在村子裏行走,自然是不敢太快的。那夥計聽人打聽他們是哪裏的,卻是並沒有搭理他們。來之前掌櫃的就說了,少跟別人說話。萬一讓別人知道他們是如意齋的,到時候人家就能猜出來,他們最近賣的非常紅火的蜜漬果子,就是從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裏出來的。那還了得?


    故而,那夥計便讓車夫快點趕車,趕緊離開。


    韓家,雲雪拿著一個本子,把這幾次劉掌櫃拉走了多少東西都記下來。畢竟這可是涉及到錢呢,不能太大意了。“這前前後後的,他們已經拉走一百五十多壇子的果子了,也不知道到底賣的價格如何。若是好的話,還真是能掙不少銀子了呢。”雲雪嘟囔道。


    “大姐,這都二十一了,離著嫂子出月子,也沒幾天了呢。咱們是不是也該預備預備給曄哥兒辦滿月酒的事情了啊?”雲霓從屋子裏出來,跟雲雪商量道。


    “嗯,是得預備預備,曄哥兒是咱們韓家的頭一個晚輩兒,應該好好操辦一迴的。這樣,我明天去趟縣城,看看采買一些辦酒席用的東西。另外也該過去瞧瞧酒樓那邊,這都開業一個多月了,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麽情形。”最近雲雪一直忙著,酒樓那頭,根本就顧不上去看看。這迴野果子已然都差不多了,雲雪多少能閑下來幾天,正好去看一看。


    第二日,雲雪便去了縣城。齊虎趕著車,車上還裝了不少的東西,是韓月娥讓雲雪捎給吳春生父子,還有玉嬋夫妻的。


    顧承業在縣城裏租了一個小院子,玉嬋帶著孩子住到縣城去了。出門子的姑娘,總不能一直都住在娘家的,玉嬋在娘家都住了這麽些日子,也該是自己單過了。


    韓月娥不放心,一聽說雲雪要去縣城,就給帶了好些個吃的用的。韓月娥和寶珠玉姝,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做一些針線,除了留給美玉的閨女一些之外,剩下的就全都給了玉嬋。畢竟玉嬋要照顧兩個孩子,已經忙得暈頭轉向了,根本沒時間再去弄這些的。


    雲雪他們早早地從家裏走,巳時中就到了縣城。來到了自家的酒樓前麵,雲雪就發現酒樓門前人來人往的,還真有不少人出來進去。這時候還沒到正經的飯點兒呢,人就這麽多麽?


    雲雪下了馬車,然後邁步便往酒樓裏麵走。酒樓的夥計是認識雲雪的,趕忙上前來,“姑娘,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快,裏麵請,小的給您找掌櫃的去。”說話間,那夥計便把雲雪引到一旁的雅間裏,然後轉身出去找顧承業了。


    不多時,顧承業從外麵進來,“雲雪,是你來了啊。來的正好,這一個月的賬目,你正好看了吧。”顧承業手裏拿著賬冊,直接放到了雲雪的麵前。


    “這個不急著看,我信得過你們。如今酒樓怎麽樣?生意還好麽?”雲雪含笑的問道。


    剛剛出去的那個小夥計,進屋給雲雪和顧承業都上了茶水,又趕忙出去了。


    “酒樓的生意好著呢,張叔和張嬸的手藝好,做出的菜比別人家好了不知多少。再者咱們也都時刻注意,各種食材全都保證新鮮幹淨,有一點兒不好的,都不許用。咱們的夥計一個個也是打扮的幹淨利索,態度也好,客人來了,都滿意的很。如今不少買賣鋪子,談生意什麽的,都愛到咱家來呢。”說起酒樓的生意,顧承業樂得和不攏嘴。


    “酒樓開業這一個來月,盈利已然很好了。不少人家辦喜事什麽的,也都愛到咱們家來,再加上開業那時來了很多的貴人,人家都沒少光顧咱們這裏。上個月的利潤,就足有三百兩,這還是咱們剛剛開業呢,各處不算順手。這個月的,估計能翻一倍,往後那就更好了。”


    “如今後廚又找了些學徒,有幾個學的快的,已經可以幫著切菜切肉打下手了。前幾日,張叔就讓那些小徒弟做飯給我們吃,別說,多少的真是有點那個意思呢。前麵我也又雇了幾個夥計,也省得客人多了忙不開。”說起來酒樓的生意,顧承業便如同打開了話匣子,頗有些滔滔不絕的意思了。


    “這酒樓的經營,你看著來就好,不用跟我說的。”雲雪笑著打斷了顧承業的話。“你是酒樓的掌櫃,該怎麽做便怎麽做,隻要是為了酒樓好便可。”


    “你是東家,我總得讓你知道。”顧承業笑笑。


    這時,有夥計進來,說是外麵有事情找顧承業。顧承業看了看雲雪,有些抱歉的說道,“雲雪,我先出去看一看,待會兒再過來。”


    “不用,我就是過來看看,沒想到這麽忙,你還是忙去吧。對了,把你家的地址告訴我,我去找玉嬋說話,大姑讓我捎來了好多的東西呢。”雲雪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顧承業把家裏的地址告訴了雲雪,然後便出去了。雲雪跟著也出了酒樓,先是去了隔壁吳春生的鋪子,把韓月娥捎來的一些衣裳和吃食送過去。


    吳春生在鋪子裏看著,玉祥和玉祺去南方販糧食了。鋪子裏來來往往買糧食的人還真是不少,雲雪跟吳春生說了幾句話,把東西放下就走了。


    出了米糧鋪子,一路向東走,大概兩刻鍾,才到了玉嬋的住處。


    齊虎上前敲門,一個年紀在四十五六歲的婆子開了門,“你們這是找誰啊?”


    雲雪上前,“這裏是顧家麽?我來找韓玉嬋的,我是她的表姐。”


    那婆子一聽是找玉嬋的,趕忙讓雲雪進去。齊虎從車上抱下來一大堆的東西,跟著一起進了院子。


    雲雪剛一進院子,就見到院子中間的地上,鋪了很大的一張席子,席子上還鋪了被子。玉嬋和兩個孩子,都在被子上呢。兩個小家夥如今都八個來月了,在被子上連滾帶爬的,倒是十分有趣。


    “瞧你這個哄孩子的,倒是會省事兒,直接把孩子弄到外頭來了。”雲雪一見就笑了。這樣倒是挺好的,孩子身上隻穿了個肚兜,在太陽下也不冷,還能曬曬太陽,對身體好。


    “呀,雲雪,你怎麽來了?”玉嬋知道有人進來了,正好抬頭看見了雲雪。“這不是天氣好麽,我想著讓他們多曬曬太陽,總在屋子裏憋著也不是個事兒。”


    雲雪比玉嬋隻大了十來天,所以她們兩個,從來都是不稱唿姐姐妹妹的,直接叫名字。


    “我來縣城看看,大姑讓我捎些東西給你,正好也有些時候沒見到這兩個小家夥了,就過來看看。”雲雪指了指身後齊虎手裏的東西。“大姑擔心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幫你做了不少的針線呢。剛剛那婆子,是你新雇的?”


    “嗯,剛雇來沒幾天。承業看我一個人又是看孩子,又是洗衣做飯的,實在忙不開,就找了這個馬嬸兒。馬嬸兒也是個苦命的,原本住在十八道溝,去年東夷人打過來的時候,丈夫和兒子都死了。馬嬸兒家裏也沒什麽人了,就想著進城來找個能管口飯吃的地方。”玉嬋示意馬嬸把東西接過去拿到了屋裏。


    “這不,我就留下她了,幹活挺好的,家裏家外,洗洗涮涮,都是好手。有了馬嬸,我倒是清閑不少。”玉嬋笑著說道,看起來對這個馬嬸還算是很滿意。


    顧承業如今在酒樓做掌櫃,每個月有固定的工錢,到了年底還會有分紅。所以家裏養這麽個人,倒是並不吃力。


    “雲雪,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把承業叫去做掌櫃的,我們兩口子,如今還不知道怎麽過日子呢。”玉嬋十分感激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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