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聿雖然不見了,但是他的衣服卻留在歌雲的身上。


    迴到家後,歌雲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博物館,實際上她給李顧聿打電話他關機,給勾宇霄打電話也關機,她很不安。


    但是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了睡眼惺忪的閆曉飛,她好像專程是在等她,還沒等她開口詢問,閆曉飛就道:“歌雲姐,你怎麽才迴來啊,我一直等你都沒敢好好睡。”


    “你等我?你等我幹什麽?”歌雲不解的看著閆曉飛。


    閆曉飛解釋了一下。


    事情是這樣的,原來孟夢萌送她迴來之後,她一個人害怕,就留孟夢萌住下了,但是孟夢萌淩晨接到電話就出去了,閆曉飛隱約聽出來電話是李顧聿打來的,但是她問孟夢萌,孟夢萌隻說讓她在家等著。閆曉飛看孟夢萌神情古怪,見歌雲也沒有迴來,就一直不敢睡,生怕有什麽事情。


    歌雲怔了怔,孟夢萌接到李顧聿的電話後離開?如果閆曉飛沒有說謊,孟夢萌會和李顧聿去哪裏呢?他們兩個在一起,又能做什麽呢?


    滿腦子莫名其妙的疑問讓歌雲更加心慌,她告別了閆曉飛,先來了博物館,程瀟正在辦公室處理雜事,一見到歌雲嚇了一跳。


    “李顧……不,李言來了沒有?”歌雲問程瀟。


    程瀟搖搖頭:“沒有,從早上到現在都沒見。”


    “他也沒有來送辭職信嗎?”


    程瀟依然搖搖頭。


    歌雲轉身就走,程瀟連忙叫住歌雲:“但是李言已經多日不來上班了,這是算曠工還是……”


    “曠工,該扣的錢一分不要少。狠狠扣光!”歌雲帶著怒意說完,用力甩上車門。


    她又去了勾宇霄的家,一打開家門,屋子裏黑的要命,窗簾全部都被拉上了,寂靜的像是沒有人在。歌雲本以為勾宇霄也不在家,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樓上音樂有動靜,像是什麽東西散架落了一地!


    她匆忙上樓,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驚呆。


    勾宇霄在浴室半裸著身體,他上身光著,明顯的肌肉露出來,混著濕潤的水汽濕漉漉的,下半身裹著一條浴巾。他整個人斜趴在浴室外,一地的啤酒罐幾乎鋪滿了整個寬闊的浴室地板。


    他的頭發也是濕的,甚至還帶著一些沒有衝淨的泡沫,看來他是醉酒狀態下進入的浴室。


    “勾宇霄!”歌雲叫了他一聲,皺起眉頭,伸手就要去拉他,但是沒有拉起來,反而自己卻被一把拽了下去,要不是她極力的用手肘支撐了一下,整個人就要滑到勾宇霄的身上了。


    “你來了。”勾宇霄的聲音十分低沉,輕輕的張嘴間,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到歌雲臉上,她連忙扭了扭頭,“你喝多了,我扶你起來。”


    “別走。陪我待一會兒。”勾宇霄沉沉的喘息著,他閉目皺眉,仰頭靠著牆,像是醉了,但又像是借著醉意,有什麽話想說。果然,他沉默一會兒,又攥住歌雲的手腕:“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有什麽話,等……”


    “我就想現在說,等酒醒了,我就說不出來了。”勾宇霄的話沉沉悶悶的,跟他平時擲地有聲的囂張聲色截然相反。他拉著歌雲的手:“我喜歡你。”


    “我知道。”歌雲淡淡的答了一句,但還想說什麽,卻沒等出口,就看到勾宇霄嗤鼻冷笑一聲。


    “你笑什麽?”


    勾宇霄搖搖頭:“你不知道,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不是因為那種齷齪的目的,不是為了報複。起初,我還以為自己真的隻是玩玩而已,但哪有停不下來的玩玩而已,哪有不顧一切的玩玩而已……所以說,感情,是不能玩玩而已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歌雲是想結束和勾宇霄無謂而又曖昧的話題,但她確實也聽得一頭霧水。什麽目的,什麽報複,這些和喜歡她有什麽關係?


    “你會懂的。李顧聿會告訴你的。”勾宇霄喃喃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似乎疲憊至極,隨時就要睡去。


    但是聽到了李顧聿,歌雲卻不能再淡定下去,勾宇霄話裏有話,李顧聿和他一定有什麽事情瞞著她,說不定,李顧聿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才不願意和她重新開始。


    “到底是什麽事情,勾宇霄,勾宇霄……”歌雲一邊拍打著勾宇霄,一邊不斷喊著,但勾宇霄卻靠著她的手臂,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強烈濃鬱的酒氣熏得歌雲有些缺氧。


    她沒有辦法,隻能用熱水幫他衝幹淨頭發和上身,然後用盡力氣將他搬到了臥室床上。這個時候歌雲總算覺得自己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早知道就不該讓家裏的傭人離開,這樣她也不會這麽辛苦了。


    隻是她想不到,她隨便的惡作劇,勾宇霄竟然沒有再找任何傭人迴來,他這麽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少爺,怎麽受得了沒有傭人的日子?


    突然,她又想起和勾宇霄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其實他這個大少爺也不光是霸道囂張傲慢,甚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隻要不吵架,其實相處的也是很愉快的。他雖然強大到看似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但內心裏,還有許多時候的行為上,都幼稚的像是一個大孩子。


    記得兩年前認識這個勾大少爺的時候也是。


    那時候歌雲還是任人欺負的單純小女生,一心隻有李顧聿,她很感激他在她困難的時候幫他,但現在,她變了,她是個可以為了目的變強大變瘋狂甚至有些偏執的女人,一心也隻有李顧聿,隻不過因為這個不變的因素,她開始討厭他,討厭他的從中阻撓。


    如果勾宇霄不說喜歡她,不管是兩年前的真情流露,還是現在的任何目的,他們或許可以成為朋友。


    歌雲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看著勾宇霄沉睡的麵容,這個總是似笑非笑好像很了不起的男人,連睡覺的時候眉頭也是皺著的。即便他是勾宇霄,他應該也過得……很不開心吧?


    歌雲不由得心軟了,她給他蓋好被子,打算等他睡醒之後再去問李顧聿的事情,但這個時候,她卻收到了一條消息,一看發件人,歌雲身子不由一震。


    發件人是孟夢萌,她的短信很簡短:海邊,急事,速來。


    孟夢萌很少給她發這樣簡短的短信,說明了事情真的是非常緊急,一想到孟夢萌和李顧聿是在一起的,歌雲第一反應就是李顧聿出事了,身子不由地有些顫抖。孟夢萌發的地址還是海邊,李顧聿為什麽要和孟夢萌去海邊?


    越想越不對,歌雲人還在勾宇霄的家中,但是心卻好像已經飛向了海邊。


    但已經是中午了,這個時候趕去海邊,再怎麽快也得到傍晚了。看勾宇霄沉睡不醒的樣子,歌雲有些擔心,剛剛在浴室她也看到了,勾宇霄喝的雖然是啤酒,但也喝的太多了,留他一人在家無人照看,她實在有點不放心,歌雲狠狠心,她一邊出門一邊給程瀟打電話,她想要叫程瀟或者程瀟安排個人過來照顧一下勾宇霄,勾宇霄家的鑰匙她在辦公室有備份。


    可還沒給程瀟打過去電話,閆曉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歌雲簡單的詢問了閆曉飛有什麽事,閆曉飛立刻道她現在就在博物館,因為有點擔心歌雲,所以打電話問問。


    歌雲:“你來我博物館,你這麽閑?”


    閆曉飛笑道:“我今天沒事兒。很閑。”


    歌雲雖然覺得閆曉飛過度的關心有些奇怪,可這會兒卻顧不上多想,她隨口就道:“你會照顧人吧?”


    “啊?”閆曉飛遲疑了一下,立刻道:“會啊,我可會照顧人了。”


    歌雲道:“去我辦公室找程瀟拿一下勾宇霄家的鑰匙,然後買點醒酒藥和粥,去勾宇霄家看看他,我等下給你發地址……”


    閆曉飛十分順從,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連連應了下來。掛斷電話,歌雲直接給程瀟發了短信。


    想一想,讓閆曉飛去照顧勾宇霄可比讓忙得不可開交的程瀟親力親為好的多。雖然閆曉飛是無關人員被扯了進來,有些不妥,但這會兒,歌雲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歌雲一路加速開車,傍晚前就趕到了海邊,在旅館停車之後,她詢問了旅館的人,得知了孟夢萌和李顧聿的大概去向,旅館的人,他們兩個一來開了房間就出去了,再也沒有迴來。


    歌雲甚至來不及聽旅館的人說完,就按照指引的方向衝了出去。她在海邊一直走,海風很大,她來的時候也沒有多加一件衣服,所以沒多久就涕淚連連,冷的渾身哆嗦。


    她甚至想開始大喊,但又擔心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孟夢萌的短信含蓄極了,就像是在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李顧聿這個人大晚上的會和孟夢萌來到海邊,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歌雲摸著胳膊一直走,走的要絕望了,才聽到有細微的說話聲從前方穿了過來。她在暗處,而前麵的兩個人在明亮的月光下。海水打著風乘著浪,發著寒聲,放肆寒意。


    歌雲看到李顧聿的背影時,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抱住她,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這樣做,就有人已經這樣做了。那個女人的背影很熟悉,要不是她上前一步,從背後摟住了李顧聿的腰,歌雲差點要將她認作了孟夢萌。


    “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剩下的時間……哪怕一天……哪怕一分……哪怕一秒……”


    歌雲聽到的女聲斷斷續續的,但卻很大,她勉強能夠理清楚女人的意思,隻不過這個聲音卻讓她手腳越加發涼。這是……孟夢萌的聲音。


    月光下,孟夢萌的烏黑的長發隨風飄飛。兩年了,她從酷酷的短發已經變成了長發及腰的溫婉女人,她再也不會瘋瘋癲癲犯傻,再也不會浮誇的追求有錢的男人,再也不會扮作女漢子的模樣一邊坑她又一邊幫她,再也不會……真心實意的和她做朋友。


    歌雲愣在那裏,潮濕的空氣,陰冷的海風,讓她覺得自己差點成了一尊雕像。隻是雕像卻不會掉眼淚,她的眼淚鹹鹹的。


    李顧聿轉過身子,他沒有推開孟夢萌,或許是被孟夢萌的深情告白所打動,他用力的將她攬入懷中,抱緊。不再鬆開。


    喜歡你很久了。


    歌雲的腦子裏反複的播放著孟夢萌的話。


    不知不覺一抬頭,她已經走迴了旅館,旅館的等暖烘烘的,映襯著漆黑陰冷的海景,讓人有一種想家的感覺。可是她早就沒有家了,也沒有家人,她有的,隻是一顆心,和心裏的那個人。


    當時的狀況,她應該上去質問才對吧,任何時候她都是這樣覺得,她和李顧聿愛也好厭也罷,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好好把握,可是現在事情出來,在她麵前的時候,她才知道,她從來都沒有變。


    當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他成為你的軟肋,無論你怎麽想要克服這個軟肋都不行,除非你不想要這個軟肋的,可是人往往都很賤,越是軟肋,她越愛。


    孟夢萌說的喜歡了很久,是有多久呢?是從她剛認識李顧聿的那一天起嗎?到底是什麽時候,為什麽她沒有注意到了呢。這樣深的感情,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歌雲進入旅館的時候,旅館的人正在外麵收拾東西,一看到歌雲就熱情招唿:“小-姐,找到你的朋友了嗎?”


    歌雲有些恍神,看著人卻張不開嘴,也沒有什麽表情。


    那個人笑著道:“他們感情看著不錯啊,這麽晚上還去海邊約會,隻不過太晚了還是早些迴來吧,看他們穿得少……”


    “他們感情好?”歌雲下意識的,緩慢的問了一句。


    人點點頭:“是啊,難道他們不是情侶嗎,他們開了一間房,不是情侶怎麽會開一間房。”


    情侶嗎?他們嗎?孟夢萌給她發短信,就是叫她來親眼目睹這個的嗎?那李顧聿呢,他不能接受她,能接受孟夢萌嗎?


    為什麽呢?是不愛她了,還是覺得厭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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