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雲本能的閉上雙眼,她以為,會是最後一次強烈的讓她掙脫不去的桎梏。


    可卻沒有。


    她抬頭看向眼前人,眼前,高大的身軀微微朝她俯下。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隻落在她柔軟的長發上。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發,再讓其一點點從指間滑落。


    表情是說不出的溫柔和安靜。


    就像是一直假寐的貓咪。


    不知在思索著什麽惡作劇般的事情。


    但那雙深陷下去的烏眸,始終充斥滿絕望和愛憐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如同兩重冰火,狠狠折磨著她的心。


    他將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過一遍,半晌,柔聲道,“我會走。你讓我走,我一定會走。”


    “隻不過從今天起,我會恨你。”李顧聿勾起唇角,蒼白過度的臉,帶著一絲令人驚豔的絕美。


    歌雲退了半步,低聲道,“沒有愛就沒有恨。我希望李總能夠忘掉我,恨我……不值得……”


    李顧聿搖搖頭,伸手夠觸到歌雲的臉頰,卻沒有真的撫摸上去。


    他的手上還沾著血,不想弄髒那張精致美麗的麵容。


    “林歌雲,我不僅恨你,我對你的恨,還會不死不休……”


    歌雲不由得笑了一下,她的眸色沉下去,麻木一般道,“如果李總覺得恨我可以高興,那就隨便李總。”


    “好,很好。不愧是我認識的林歌雲。”李顧聿將手收了迴去,噙起一絲頹敗的笑,“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他盯著不敢看他的歌雲,聲音啞了下去。


    歌雲心裏狠狠一墜,疼的幾乎要瑟縮起來。


    她聽得出來,他在和她告別。


    是永別。


    她真的失去這個男人了……


    半晌,歌雲還是搖搖頭,“還是不要了……”


    李顧聿下意識的又摸住了右胸。但他並沒再露出痛苦的表情,除了臉色又白了許多,近乎平常。


    他微不可察的點頭,微笑。然後轉過身去,艱難的邁出步子,背對歌雲走了出去。


    “砰!”門迅速的關上。


    李顧聿差點站不住,用力的扶住漆黑的舊牆,努力的讓自己繼續走下去,不停。


    歌雲的淚倏然崩湧,她迅速的關門,生怕那個人突然迴頭。


    她忍了許久,才失聲嚎啕痛哭起來。


    撕心裂肺的哭喊驚醒了屋內熟睡的方萍,她連忙循聲下床,看到蹲坐在門口正哭的傷心欲絕的人,也跟著“哇”地一聲哭了。


    可是歌雲已經顧不上管她了,從頭到腳,她的每一寸血肉仿佛在和她決裂,讓她疼痛難擋……還有,心髒裏的每一個細胞,也好似一瞬之間逐個破碎、裂開,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心口處,血湧狂流的聲音……


    歌雲哭了很久,脫力停下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沒有任何光線。方萍也早累的就地而睡。


    歌雲揉了揉高高腫起的眼睛,抹幹眼淚,起身打開房門就衝了出去,她穿著拖鞋和單薄的衣衫,衝下樓,衝出偏僻的小巷,從難走的路徑一路衝到了公路上。


    可一路都空空蕩蕩,車子行過的公路上,也已經沒有半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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