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顧聿一本正經卻又無比自作多情的話,歌雲差點沒噴出口水來。


    喉嚨極力吞咽了一下,她道,“啊,這、這都被你發現了。”


    李顧聿黑眸輕輕斜過歌雲,張開手心伸向她,低低啞聲,“拿來吧。”


    她一頭霧水,見他瞥向的是自己的手,臉上一紅,極為緩慢的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


    “林小姐手怎麽了?”


    歌雲愣了愣,她有誤會什麽嗎?可這人每次說話都不說清楚是鬧哪樣啊!


    她連忙將自己伸過去的手尷尬收起。


    李顧聿輕咳了一下,十分不爽的刮了一眼歌雲,又道,“不是煮了粥,拿過來吧。”


    歌雲忙“哦”了一聲,立即將粥端來,秒變奴才樣,小心翼翼遞到李顧聿手邊。


    但李顧聿接過粥隻捧了半晌,就抵還給她,還不忘道,“倒了吧。”


    她精心煮了四個多小時的粥,隻是為了當一下一次性的暖手寶嗎?


    “不是,我說,”歌雲終於有點繃不住了,臉色霍地一沉,道,“你是病人,我是好心來照顧你的人,這粥你不喝,也不用讓我幫你倒了吧?”


    “那你希望我喝嗎?”李顧聿抬眸,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歌雲那張嬌小的麵孔,眸底靜謐溫和的如同深夜裏的湖水。


    可是這樣輕啞低沉的聲音,卻攪動了她心底的靜湖。


    她眨眨眼,盯住他蒼白的唇道,“對,非常希望,並且還希望李校長能夠接受我的道歉,接受我的好意,如果李校長有什麽不滿大可以說出來,我改。”


    李顧聿的眼裏明顯的閃過一絲輕詫。


    眼前女人此刻的神態,竟和他記憶深處的那人一模一樣,尤其是對於他的傲慢挑剔。


    “不要蔥花。”沉默許久,李顧聿突然道。


    她眼裏迷茫了一下,“什麽?”


    “我的口味,甜的。”他補充,然後眼裏狹起濤疊的狡黠和深沉,漠聲繼續,“你打碎了兩個盤子吧?晚上之前全部按原樣買迴來。另外,我不喜歡別人在我房間吃東西,這個房間從裏到外,掃五遍,拖十遍。藥就不用了,晚上我想吃日本料理,外賣不新鮮,你親自買來做。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什麽想到的,就先這樣。”


    什麽叫做就先這樣?她拚命聽著都沒有記全他的吩咐,他怎麽還輕描淡寫的像是理所應當?


    見半天她還不動,他陰惻惻又道,“還不去?”


    真是醉了!


    歌雲暗暗悶下一口氣,他是病人,何況她還偷偷仰仗著他,算了,算了。


    折騰到了晚上,歌雲又深刻體會了一遍什麽叫點背的人生。


    “這什麽?”李顧聿的眉心近來皺的十分頻繁。


    但絲毫不影響他蒼白臉上帶出的禁欲係美感。


    “這是三文魚壽司,這是烤鰻魚,這是烏冬麵。”歌雲立刻給李顧聿殷切的介紹起來。


    這可是經過他第十次打迴重做的。


    五點就開始準備晚餐了,現在已經快十點,她幾乎把網上蕩下的菜譜倒背如流,他再不滿意,她作為女人的自尊就要徹底沒了。


    到底經過了“曆練”,桌上的三道日本菜,基本和日料店的圖片一致。


    看這女人的資質,這樣已經差不多是極致了。


    李顧聿作為老師的心情雖然很差,可還不至於在雞蛋裏挑骨頭,隻是……給他盛菜的盤子,是什麽情況?


    他的高大上品味哪兒去了?眼前這喜慶的大花,她是當他瞎嗎?


    指了指餐盤,他不懷好意的盯著她看。


    歌雲心裏拔涼,糟糕,來來迴迴重做、不停換盤子洗盤子,她隨手就用了今天給他新買的盤子!


    不過那也怪不得她,他的盤子居然是全球限量版的,而且還是兩年前的,早絕版了。就這,她也是跑遍整個市中心才打聽出的,別說買不到,賣了她也買不起。


    隻能先買兩個普通盤子應付一下。


    她頭皮麻麻的,立刻開口笑道,“這蓮花可是象征著脫俗,高潔,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好品格,我就是覺得李校長你整個人都有著白蓮花一般的脫俗之氣,所以特地買了這兩個盤子來歌頌你,不看價格,它們重在意義啊!”


    李顧聿情不自禁笑了一聲,但隻是一聲,還是幹幹的,寒得她心尖疼的冷笑。


    “你語文學的真好。”他道,隨手將盤裏的東西撥到一邊,用筷子指了指上麵粉嫩的大花,“可是,這是牡丹花。”


    她差點被李顧聿當場噎死。


    下次買盤子也得走點心,可她記不得什麽歌頌牡丹的詩句了,難道要說李顧聿看上去嬌豔喜慶嗎?


    但是李顧聿似乎沒有追究之意,見她愣著,自己用筷子撥了撥眼前的東西,隨便吃了兩口,就起身迴了臥室。


    歌雲忍不住道,“李校長,你這就不吃了嗎?”


    他頭也不迴,“恩。”


    那叫她做這麽多東西是故意整她嗎?


    “那……你真的不吃了?”


    李顧聿有些不耐煩,可聽到她聲音裏的關切,嘴角卻微微揚了揚。


    但不等他開口,就又聽她道,“那我全吃了也沒關係吧?”


    十五分鍾後,歌雲就解決掉了所有食物,盤子也幹淨的像是新的。


    她輕輕打了個飽嗝,擦擦嘴,看一眼手機,已經快11點了。


    “那個,”歌雲低聲,盡管一眼就能看到他正在床上看書,可還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開著的房門。


    “怎麽還沒走,是要我送你?”他頭也不抬,冷聲。


    她一怔,“走?我們不是還有話要說?”


    李顧聿的目光終於從書中移出,上下一晃,打量在林歌雲的眉目間。


    淡淡疑聲,“哦?”


    她心塞了一下。不是他說有困難說出來,心情好了就會幫助嗎?不然她是瘋了才會給他做一天免費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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