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六斤和他的媳婦死了,三十多名精銳的大周禁軍侍衛死了,還有皇宮深處的三名大內高手死了,而換來的卻是連柴榮都失去興趣殺了的毫無用處的北漢皇帝劉昱。柴榮領著僅剩的數十名大周禁軍在那無名小鎮居民驚慌的目光離開了,隨得的還有被擄的北漢皇帝劉昱。此時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東方的天空已經泛出了一層微微的魚白肚,很快就要天亮了,但是大周眾人的眼裏並沒有因為這戰勝利而有任何的喜悅之色。


    淩天雲的心情很是沉重,他知道自己暫時無法麵對北漢皇帝,他隻有離開,或許他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而葉吟風依然是風輕雲淡般,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兩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孤身先入北漢國都晉陽。


    將柴榮與趙匡胤護送迴了潞州,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一入軍營之中便倒頭唿唿的大睡了起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了,所以他們便將自己全身放開,倒在床榻之上很快就沉睡了。


    然而沉睡中的那兩人並不知道他們身上的真氣卻自動的運行而起,兩人體內的真氣運行如急流般,越來越快。不時的有縷縷真氣從他們的體內穿透而出,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一相遇,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一種清柔如盈般的真氣,一種陽剛至純的真氣,融合在了一起泛出一層淡淡絢彩的光芒。


    這種絢彩奪目的光芒開始幻化成型,化作了兩條欲衝天際的矯龍,一條金色狂龍怒須目睜,一條青色俊龍,飄逸如仙。這兩條不同的矯龍隻在這光芒之中維持了數息時間,便很快又變成了點點星芒,如雨點般重新的沒入了他們兩人的體內。


    然而沉睡之中的兩人渾然不知他們身上發生的一切,進了入了空靈狀態的他們也不知道這外麵發生了什麽事。葉吟風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他夢見了自己化作了青山綠水,他化作了這飄浮的白雲,直到他遇到了一名臉上滿懷著悲憫表情的和尚,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間一震。化作一縷輕風的他想要看清楚這臉露悲憫表情和尚時,那和尚卻化作了一條怒龍,向那天穹衝嘯而去。


    淩天雲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變得很輕很輕,輕得幾乎從他的身體內飄了出去,他看到了無數的鮮血染紅了這片大地,他聽到了無數的哀嚎聲,他隻覺自己仿佛來到了地獄般。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不住的顫抖著,臉上自然的流露出了無盡的悲憫之情。然後他感覺到了一縷清風拂麵,瞬間,這悲慘的人間地獄消失了,汩汩的鮮血衝天而起,將這整個天穹染紅了,大地突然然震動著,他想要看清楚這被鮮血染紅的天穹是怎麽迴事,於是他發出一聲怒吼,朝那血跡染紅的天際而衝嘯而去。


    這世間睡到自然醒是一件最幸福的事,當淩天雲與葉吟風醒來時,營帳外已經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夕陽的餘輝。周營外陣陣兵卒的操練聲響徹在總個潞州城裏,四處裏一片寧謐,那些熱情激揚的大周士卒仰著興奮的臉龐,他們手中揮舞的兵器似乎也正發出一串串歡悅般的輕鳴之聲。


    柴榮決定第二日一早,領兵朝北漢國都晉陽而去,他不顧軍中各將領的異議,也沒有采納軍師王樸的進諫,他的心中早就有了這決心了。北漢軍在高平一戰之後,便元氣大傷,此時正是進攻北漢國都最好的時機。


    勾子長如一隻偷吃了的貓般,悄悄的溜進了淩天雲與葉吟風的營帳裏。麵對著淩天雲那不悅的詢問,勾子長不禁的老臉一紅,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這讓淩天雲與葉吟風很是鄙視。


    但勾子長畢竟是老江湖了,要擺平這兩名少年還不是容如反掌的事。最後勾子長說明了來意,他決定隨淩天雲與葉吟風一起先入晉陽城。至於他與柴榮之間的合作,他說早已經到期了,所以他現在是一名自由的殺手了,不為債務煩惱,也不為金銀憂愁,倒也是過得瀟灑的很。


    對於勾子長的解釋,淩天雲很是鄙夷,他將這名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殺手譏諷了好幾句。他才不信這家夥是被什麽幾名兇狠的殺手纏住了,看對方臉上露出桃花之色,想必這家夥又溜去哪風流快活了。


    而這名震天下殺手界的風雲人物被淩天雲一陣譏諷,這才道出了實情。他不住的說那四名女殺手如何如何般的厲害,到了最後,他拚盡了全力,這才脫身。說得淩天雲與葉吟風好似身臨其境一樣。至於淩天雲與葉吟風相不相信,他才沒有管,隻是他腦海裏盡是那四道嫚妙無比的身影,還有潔白如玉般修長的腿。他仿佛看到這世間最美好的食物般,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


    看到勾子長這猥瑣的表情,淩天雲無奈的向葉吟風笑了笑。他們沒有想到這名震天下的殺手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模樣,猥瑣到了極點。隻是他們心裏很清楚,晉陽城便是那龍潭虎穴,他們入城容易,要想出城,那麽比登天還難。鍾劍鴻居然可以請動紅拂樓的殺手,可見其實力非同一般。


    “我說老勾啊,你就這德性,見到了美女就連魂兒都勾走了。你還勾子長呢,小心哪一天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之上,這命都被別人勾去了。”淩天雲很是鄙視這猥瑣的殺手,他不禁的打擊說道。


    “我呸,你個烏鴉嘴。能不能說吉利一點的話,咱還沒有入晉陽城呢,什麽死不死的。”勾子長一聽,頓時跳了起來,朝淩天雲大唿小叫道。做為一名殺手,哪天不是提著腦袋過日子的。


    “好了,老勾,你趕緊去收拾收拾,咱們呆會就出發。”淩天雲朝勾子長說道,直接下了逐客令了。因為他與葉吟風還有事相談,雖然勾子長與他們相處不久而且性情也相投,但是他們還是有自己的秘密。


    “這次去晉陽城裏兇多吉少,你自己要小心。”葉吟風知道他要說什麽,便朝對方說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答應與淩天雲一同去晉陽,他的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不入晉陽城,他好像會失去什麽似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也知道晉陽城裏就是那龍潭虎穴,鍾劍鴻一定在晉陽城裏布好了天羅地網,就等他們自投羅網而已。


    “這次抱歉了,連累到你了。要不要咱們進晉陽之後,找一家青樓,把我們兩人的處男之身破了。”淩天雲臉上露出無比怪異的笑容,他忽然的朝葉吟風說道。


    “滾,誰要同你去。要去你一人去就行了,到時你大殺四方,也好展現一下你淩少將軍的雄風。”葉吟風沒聲好氣的迴應道,不知道為何,他的腦海裏總是湧現出那青衣飄飄出塵般的身影。他不禁的摸了摸自己緊扣在腰際的那柄軟劍,他此時無比的想念南宮纖塵,但是他不知道這絕世傾國般的女子在哪兒。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醒來之後,丹田裏的真氣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淩天雲突然臉色一正,朝葉吟風問道。他覺得自己丹田內的真氣似乎變得更加濃鬱起來,而且自己的體內似乎充斥著一股更加強勁的力量。


    “不錯,應該是我們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真氣有一種相生相克的作用,隻要我們身上的真氣融合在了一起,就會發生一些變化。至於這是為什麽,我也不清楚。如果我師兄在的話,他應該知道的。”葉吟風也查覺到了自己體內真氣的異變,那種無比清柔的真氣此時也開始變得稠鬱起來,而且他丹田內那三顆旋轉不已的小球也開始變了,變得有一種模糊般的感覺,似乎小球要轉化成其它的形態。


    “算了,不管了,隻要這對我們有好處就好了,隻要能提升我們的實力就好。武道破虛的那一天,也許離我們不再那麽遙遠也說不定呢。”淩天雲一聽葉吟風的敘述,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是無比的興奮。他隻覺得自己的實力似乎又更進了一層,雖然他還是徘徊在先天境,但是他知道自己離突破的時候不遠了。


    葉吟風也如此般的想法,他的星目裏泛出炯然般的光芒,他已然不再是那名弱小的沒落公子了。經過些劫難之後,他的身上也開始顯露出如劍般的鋒芒氣息,三清生三花,也許他很快要突破到三花境了。


    柴榮的臉色很平靜,他知道往往越緊張的時候他就要顯得越平靜,他的麵前站著那換了一身衣襟的俘虜北漢皇帝劉昱。兩人就這樣對視著,劉昱的眼裏早就沒有了任何的希望,隻是他不願意相信鍾家會這樣對他,所以柴榮兵發晉陽,他也要跟著,他要看到那個早已經注定的結局展現在他的麵前,這才會死心。


    “你真的就不肯死心嗎,鍾家早就給晉陽帶迴去了一名傀儡。等到時機成熟,鍾家家就會另立新皇,而鍾家就可以成為北漢國裏唯一超越皇權的世家了。你還要期望著鍾蒼風會念你們的舊情嗎,你死心吧。”柴榮望著眼前的這名昔日的一國之君,譏諷的說道。


    劉昱的眼裏很平靜,他靜靜的望著柴榮,一言不發。最後,柴榮答應了他的請求,讓這名北漢昔日的一國之君死心也好,或許這人對自己攻下晉陽城有用也說不定。他長歎一聲,令人將劉昱帶了下去。恍然之間,若大的營帳之內隻有他一人孤然而立,他忽然間覺得有一些孤獨,孤就是王者的意思,獨就是一人的意思。而他就是那君臨天下唯一的王者,他才這一統天下的那名真命天子。


    淩天雲走了,葉吟風走了,勾子長也走了。柴榮的心裏忽然有一種悵然般的感覺,趙匡胤似乎還在生自己的氣,就連平日裏經常出入他營帳裏的大周將領也少見了。他的心裏突然感覺到有種空虛,難道做為一名王者,就應該過這樣的日子嗎。他不禁的惆悵著暗想道,他的身後有幾道黑影在閃爍,但是那幾道暗影卻從來不現身。


    迎著夕陽,指間裏似乎有流轉著豔紅的血液般,那流轉在指間的餘輝化作了一道道奪目如赤般的劍芒,雙手緊緊的一握,卻有一種刺痛般的感覺。誰也不知道這是夕陽的餘輝還是那揮灑在天地間自然形成的赤色劍芒,誰也不知道那縈繞在夕陽周圍的是一團團火焰還是這天際焚燒的血漿。


    在這夕陽的餘輝下,三匹疾馳的戰馬從潞州城而出,直向那夕陽的方向而去,而那紅赤的光芒將那戰馬之上三道身影拖得很長很長,一直拖進了柴榮與趙匡胤的視線之中。過了許久,這才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


    這一次的夕陽很紅很紅,最起碼比趙匡胤的臉還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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