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關城硝煙起,斬盡夜穹熱血盡。


    李彥能的臉色一直鐵青著,看著那被大火燒光的輜重營,他的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沮喪。身邊忙碌的軍士個個灰頭土臉,他們眼裏閃過一絲兔死狐悲般的淒然之色,沒有了糧草,他們還能堅守住這天井關嗎。死去的袍澤身上還未流盡熱血,如那股股濃煙般,直將人快逼瘋了。


    “清理現場,跟我去南城門。”李彥能腦中那個猜測一直縈繞不散,他想起了那名副將勇於請命的神色,他想起了被大火燒盡的輜重營,這一切跡象都給了一個證明,除了那副將,還會有誰是大周的奸細。隻是他不知道為何那一直追隨自己多年的副將會背叛自己,引大周人入營。


    李彥能親自率領一隊人馬向南城門而去,當他跨上戰馬時,衝出軍營外時,看到了那南城門之上燃起了堆堆的大火。他知道他這次徹底的完了,隱隱的他聽到了陣陣馬蹄聲朝這關城而來。大周的軍隊終於還是來,而且來得讓他措手不及,讓他沒有一點的防備。北漢軍中第一大將的夢終於要破碎了,他心裏縱然有千萬不甘,但是擺在他麵前的隻能痛飲著失敗的滋味。


    “將軍,我們撤吧,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保住性命要緊啊。”他身邊的一名親兵朝他勸道。轟鳴的馬蹄聲已經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那熊熊的火勢還在那城牆之上跳動著,如幾雙嘲諷的眼眸般。


    “撤,能撤到哪裏去?”李彥能低語一聲,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對於北漢國的這名陛下,他還是比較了解的,自己唯有死在這天井關城內,才能保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果他逃了出去,不但自己性命不保,還會連累到家人。


    當夜裏,天井關城內籠罩在了一片撕殺聲喊之中,袁小六大開城門,連夜趕到的大周軍輕易的進入了天井關城內。而這座號稱太行山下最為險峻的天塹奇關被大周攻破,使得大周北上的行軍速度加快了不少。


    如潮水般的大周軍從南城門進入城內,首當其中的就是領軍大將石守信,此時的他率領著數千軍士衝進城內。在這天井城內的與北漢軍相遇,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撕殺,大周軍以人多勢重輕易的取得了勝利。


    天井關城內撕殺聲不斷,將這天井城的居民們驚起,他們臉上露出了驚奇神色,看著這些衝入城內的大周軍。他們沒有想到大周軍來的如此般的迅猛疾速,城門開封僅僅兩日時間,就被大周抓住機會攻破城關。


    除了驚起的天井關城民,還有彼此起伏不絕的撕殺之聲,而在天井關的長街之上,卻有一處仿佛隔絕了的空間。大街之上大周軍北漢軍之間的撕殺正上演激烈的戰局,但是相對那被隔絕的空間而言,卻是微不足道。


    這處仿佛被隔絕的空間之中站立著三人,淩天雲與葉吟風並肩而立,而他們對麵的卻是那妖衣獵獵麵孔猙獰的耶律無忌。他們同樣站立於這街道之上,但是兩國軍隊之間的撕殺對他們毫無影響,仿佛把他們當作了透明似的。沒有人將撕殺的戰場移到離他們十丈之內,也沒有人刻意的去關注他們之間的對峙。


    撕殺的戰局裏,卻有空曠的一處戰場,那是屬於他們三人的,那是一處被隔絕的戰場。那是一場以弱戰強的驚天之戰,那是一場快意恩仇的淋漓之戰,那是一場風雲再度攜手戰契丹妖師慘烈之戰。


    不是沒有人想要離他們十丈之內,而是交戰撕殺的兩國軍人根本就無法靠近他們十丈之內。因為從那三人的身上湧現而出的驚天氣息讓他們心存懼意,他們隻能下意識的避開了這三人十丈之外。


    耶律無忌臉色扭曲到了極致,他不在乎那些撕殺的兩國軍人,那些隻是普通的軍人,對他來說甚至比螻蟻還要讓他漠視。他的雙眼裏隻有那傲立如劍般的藍衫少年,還有那名身軀偉岸頂天立地般的玄衣少年。這兩名少年,有至純至陽般的氣息,也有如柔如清般的韻味,正如這世間最協調的兩極一般。


    至純至陽的氣息令人不由間升起萬丈豪情,而那如柔若清的氣息就會讓人生出無盡大道自然的韻味。一道一佛,一柔一剛,這一切都體現在了葉吟風與淩天雲兩人的身上,他們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開始漸漸的影響著彼此。


    手中的赤芒再現,從耶律無忌的衣袖裏滑出一柄細長映著暗暗紅光的劍,那劍身細寬不過兩指,那劍卻是長超三尺有餘。長發飛揚,一代妖師就此而現,契丹第二高手,終於展現出了他全部的實力,如山雨欲來般的威嚴朝那兩名少年碾壓而去。


    “嗡”,一聲劍吟從葉吟風的手中響起,那激烈如實質的般氣勢撞在了那無鋒的鐵劍之上,使得那劍發出一串的顫吟之聲。葉吟風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大的氣勢朝自己落身之處狂壓而來,他不由得狂運真氣,來抵擋這碾壓而來的強大氣勢。


    淩天雲橫刀舉於胸前,他揚刀輕劃,刀身處激起了一陣刺耳的尖銳輕嘯之聲,鋒利無比的刀刃將朝他碾壓而來的氣勢實質般的劃破。激蕩而起的威嚴氣息如一張被寶刀撕開的帷布般,向他的身後卷去。


    趁著耶律無忌強大氣勢的劃破,淩天雲手中的橫刀揚起,他箭步而起,一抹耀眼的刀芒從那刀身之上泛起。長刀揚起這夜色裏的幽影,如箭步疾走健壯的身影化作了一團黑影,刀光揚起之即,便落在了耶律無忌的胸前。


    緊隨其後,葉吟風手中的無鋒鐵劍挽起一朵劍花,如那幽夜裏綻放最為奇絢的芒花般。他身影一竄,靈捷而又快疾,身子如一抹藍煙般在空中留下了無數的殘影,他已然將腳下的步法揮灑到了極致。


    江湖上有一件兵器,赤芒如虹,是一把劍。傳說這劍乃至邪至妖之劍,此劍不斷吞噬他人的鮮血,甚至連手握著它之人的鮮血也吞噬,這劍名叫嗜虹。嗜虹劍與九幽聖劍一樣都是至邪之物,為天下武修界所不容,一劍吸取人之鮮血精華而存在,另一劍取人之陰靈而詭異。


    “如果讓你們死在嗜虹之下是你們的榮幸。”耶律無忌磅礴的氣勢掀翻如浪般,而他那無風自起的衣襟仿佛染上了一層淡淡如血的光暈般,正是他手中的那柄赤芒之劍泛出的令人心悸般的光暈。


    那嗜虹劍散發出來的如血光暈猶如這幽黑的夜色裏下了一場詭異的血雨般,血雨裏自然摻雜著令人觸之膽顫般的腥風,血雨腥風裏蘊含著讓人無法擺脫的絕境,劍劍掀起的光暈血雨化作點芒般朝那兩名少年籠罩而去。


    迎著那血雨般的光暈,淩天雲腳下一錯,揚刀而豎,他揮刀直向那光暈之中劈將而去。幾聲刺耳的嗞嗞之響仿佛那布帛被撕裂般的聲音。星澤寶刀上泛出一層神秘的光暈,一觸到那血雨般的光暈便炸了開來。那隻是一劍一刀之間氣勁的交鋒,而實質上的那刀劍並沒有相遇,也沒有相撞,隻是兩人真氣息之間的碰撞而已。


    耶律無忌手中的嗜虹挑起一場腥風血雨,宛若那絕世邪神睥睨天下般,邪妖的人,猙獰的麵容裏透出嗜戾般的滔天恨意。他轉動著手中的劍,將淩天雲手中的寶刀抵擋住,身邊一道幽芒激射而來,卻是飛身靠近的葉吟風揚著手中的劍殺將過來。


    眼中露出一絲譏誚,耶律無忌腳下一踏,身旋如燕般飄身而起,隨即,他右腿輕輕一點,一腳便踢在了葉吟風刺將而來的鐵劍之上。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他又居高臨下的將手中的嗜虹劍化作了一條赤練毒蛇般,朝淩天雲籠罩而去。


    葉吟風臉色一變,被耶律無忌踢中的鐵劍之上傳來一股激蕩的衝擊力,那激蕩悍雄的衝擊力直向他的手腕而去。讓他虎口不由的一麻,如一道電流擊過般,隨後他的右手如握住了一柄剛從火堆裏拿出的鐵棍。


    迎而來的卻是一朵朵嗜血的妖豔之花,淩天雲的神情有一些恍惚,那越空而起的妖異男子手中仿佛拖動著一條邪惡無比的毒蛇般,漫天刺眼的血芒將他死死的籠罩住。那他舉起手中的寶刀卻忘記了朝那血花迎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朵朵妖異血花朝他周身落下。


    “淩天雲”,葉吟風的身子退了幾步,他急運太清真氣,這才將耶律無忌留在他劍身內的那道氣勁化解掉。冷眉一凜,他便發現了淩天雲處於危機之中,不禁的尖喝道。


    渾身一個激靈,淩天雲這才清醒過來,心裏暗唿利害,眼看著籠罩而下的劍影是避無可避了。他身子往那街麵上一撲,趁機翻滾了幾下,這才避過了耶律無忌從天而將的血雨劍光。饒是他膽大妄為,也被這一次嚇得不輕,額上落下了幾根發絲,從他的鼻尖掠過,然後飄飄而落。


    眼中的驚駭毫不掩飾,淩天雲單刀支地很一個瀟灑的動作立起了身子。


    耶律無忌一招無功之後,便沒有朝淩天雲追去,他手中的赤芒一閃,一道虹光又轉向葉吟風刺去。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鬱悶的感覺,這兩名少年配合無間,再一次的讓他無功而返,這也讓他感覺到一絲不耐的煩意在他的心裏滋生著。


    那嗜虹之劍並沒有再一次的散發出血雨如絲般的光暈,而是凝成了一點無比耀眼的紅芒,那點刺目的點芒如這夜空之中泛起了一顆妖豔悚恐的紅寶石般,而那嗜虹劍身卻是通體透明。透明的劍身,映出暗然慘淡的夜色。


    人影激射,點芒快比流星,向葉吟風刺去。狂然奔湧的威嚴在那一劍之上瞬間形成,讓葉吟風周身動彈不得,揚起的鐵劍忽然間變得無比的沉重起來,額上開始流出了細細的汗珠,葉吟風此時感覺到自己被死神盯住般。


    來不及細想,淩天雲想揚刀撲上,但是他發現自己的刀依然沉重無比,心中掠過無盡的駭然。心中雖然閃過很多念頭,但是他還是棄刀不用,竄到了葉吟風的身後,他雙掌一抵,落在了葉吟風的後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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