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深沉,負責看守的日軍哨兵也慢慢放鬆了警惕,最後幹脆靠在牆上打起了盹。這裏是集中營,是日軍防範最嚴密的地方之一。別說是想來劫獄,中國人走到門口都會心驚膽戰,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避之唯恐不及。


    一個一直靠在牆角打盹的日軍士兵慢慢直起身來,悄無聲息的走到牢房的角落裏,掏出了身上的刺刀。昏黃的火光映在臉上,讓他的眼中閃動著點點猩紅的光芒。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化妝潛入的江山。


    另一個士兵似乎已經被巴豆折磨的失去了力氣,還是抱著自己的步槍,靠著牆角睡意正酣。


    江山把刺刀叼在嘴裏,悄悄摸到他的身後,左手扶住他的頭,右手扳住下巴,猛地一擰,隻聽到“喀嚓”一聲輕響,懷裏的日軍腦袋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折了過來,身子軟塌塌的倒了下去。


    江山一手抓住他的步槍,另一隻手小心的墊在他的身後,把他拖到了角落裏。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周圍的日軍竟然沒有被驚醒過來。


    隨著江山的行動,獵鷹特戰小隊其他隊員也紛紛對自己早已選定的目標下了手。幾個人都是戰場上摸爬滾打、殺人無數的狠角色,麵對幾個毫無防備的二流守備日軍哨兵,自然是手到擒來,十分鍾以後,山狼、豹子、火狐等幾個人就站在了江山的身前,等待著他下一步的行動指示。


    看著自己麵前毫發無損的幾個人,嗅著發黴的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江山的胸膛中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殺意。剛才在牢房裏轉了一圈,裏麵各式各樣的刑具和刑具上斑斑的血跡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經。他可以想象,日軍曾經在這裏,用這些刑具,是多麽慘無人道的對待被抓到這裏的中國人。老虎凳、皮鞭、辣椒水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其他的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饒是見慣了血腥的江山也看的是心驚膽顫。透過這些刑具,就足以看出來,日軍根本就沒有把中國人當人看待。殺人,已經不是這些人形野獸的目的了,更多的是他們尋求嗜血刺激的一種樂趣。


    想到無數同胞在這裏受盡各種慘無人道的折磨,被日軍如同對待豬羊一般隨意鞭打、虐待、殺戮,江山的怒火升騰而起,再也按捺不住。他兩眼通紅,對火狐和豹子吩咐到:“你倆去打開牢房大門,讓鷹眼和寒鋒把裝備拿進來!”


    幾分鍾以後,鷹眼和寒鋒抱著幾個人的裝備閃了進來,看到牢房裏的情形,兩個人也是不由得咋舌。眾人也算是屍山血海裏摸爬滾打出來的鐵血人物了,但是看到牢房裏的陰森恐怖,還是隱隱覺得頭皮發麻。


    等到眾人都穿戴好了裝備,江山開始安排任務:“火狐、豹子,打開牢房門,放裏麵的人出來,注意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蠻牛,寒鋒,你倆去門口警戒,一有情況,立刻匯報;其餘人,跟我肅清戰場!聽著!老規矩,不要俘虜,不要活口!”最後一句話,江山的語氣裏飽含著無盡的殺氣。


    “是!”接受了命令的眾人小聲迴答,紛紛按照命令分頭行動起來。豹子悄悄對火狐說到:“大隊長動怒了,一會咱幹活利索點,別撞槍口上!”火狐點了點頭,轉身忙活著打開牢房的門鎖。


    江山帶著其他人,開始在整個牢房裏轉悠。越是往裏走,江山的臉色越難看,監舍裏麵不時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和不甘的嘶吼,襯著陰森的氣氛和搖曳的火光,整個牢房裏彌漫著恐怖的氣氛。


    隨著豹子一間一間的打開牢房門,大夥都被深深的震撼了。裏麵是怎樣的一群人啊?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狼狽了,很多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傷痕累累。看得出來,這些人被捕以來,在這座殺人魔窟裏受盡了嚴刑拷打、各種折磨,早已經形容枯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看到監舍的門被打開,很多人下意識的向裏麵蜷縮著身體。


    江山看的雙目噴火,拳頭攥的青筋暴露。如果現在有個日軍看守站在他的麵前,絕對會被他生生撕碎!


    “裏麵哪位是地下黨的同誌?”江山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沉聲問到。


    “我是武漢工委書記趙城,請問您是?”一個麵色憔悴的中年男子艱難的把身體挪動到江山跟前。


    江山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長時間的不見天日,已經讓他的臉色有一些病態的蒼白,身上的長衫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都已經成了碎布條,露出了身上一道道的鞭痕,胸口還有一塊明顯燒焦的痕跡,一條腿跛著,拖在身後,鼻梁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讓他流露出一絲儒雅的學者氣息。隻不過這副眼鏡現在隻剩了一個鏡片,一條眼鏡腿也已經不翼而飛,用一根破布條吊在他的耳朵上,隨著他說話,眼鏡不斷的往下滑,趙城隻好不斷的伸手去扶,動作表情顯得有些滑稽。


    江山沒有笑,獵鷹特戰小隊的隊員們沒有笑,所有人都沒有笑,他們實在是笑不出來。趙城的腿,是在老虎凳上被日軍硬生生掰斷的!


    “趙城同誌,我是獵鷹特戰大隊大隊長江山,其他人是我的戰友,現在我奉命前來營救各位同誌!請大夥抓緊準備一下,馬上跟我們走吧!”


    趙城有點迷惑,八路軍的隊伍裏並沒有獵鷹特戰大隊這支隊伍啊。這個江山是哪裏冒出來的?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警惕起來,警覺的問到:“你是奉了誰的命令?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們?”


    趙城這也是正常的反應,畢竟是長時間從事地下工作,保持必要的警惕性還是應該的,要不然地下組織早就在日偽軍和反動派的圍剿下灰飛煙滅了。


    江山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到:“老鄧讓我問問你,家裏的槐花開了嗎?”


    趙城渾身一震,渾濁的眼睛裏猛地爆發出一陣神采,暗號沒錯!是鄧書記當初告訴自己的接頭暗號!


    他一把握住了江山的手,激動的說道:“我就知道,組織不會放棄我們!”說完他又轉身對其他人說:“同誌們,聽見了嗎?組織沒有放棄我們!我們能出去了!”


    他接著問道:“江大隊長,我們這些人,全都帶出去嗎?”


    江山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對不起,趙書記,我們人員有限,隻能帶北方局的同誌出去!”


    聽到江山的話,趙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生死與共的戰友,都是組織無可比擬的財富,無論要放棄哪一個,都是難以取舍的。但是他也知道,江山說的沒有錯,現在大家是在日軍的心窩子裏,到處是敵人,如果幾十個人一起行動,那麽想要做到不被日軍發覺,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集中營,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況且,自被捕以來,身邊的同誌們都經受了日軍的嚴刑拷打,再加上嚴重的營養不良,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虛弱不堪。如果這樣一支隊伍集體行動的話,日軍一旦尾隨上來,那麽除了全軍覆沒,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了。


    趙城很糾結,囁喏著嘴唇,怎麽也無法做出這個艱難的抉擇。倒是旁邊一個年輕人爽朗一笑,說到:“江大隊長,麻煩您給我們留下幾支槍,再留下幾顆手榴彈,我們來掩護你們撤退!”他身邊幾個年輕人也紛紛應和。


    江山何嚐不明白,隻要這幾個人留下,那麽就是有死無生了。日軍發現趙城越獄,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那麽接下來的報複手段必然是殘酷的。他很想帶著這些年輕人一起出去,奔向更加廣闊的抗日戰場,奔向勝利,奔向光明,可是太難了!臨行前鄧老的委托一遍遍的在他耳邊響起:“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主要的同誌們安然脫險!”都說壯士斷腕,可是麵臨著這樣的生死抉擇,他還是猶豫了。


    一邊的火狐幾個人也是愁眉不展,山狼更是狠狠一腳踹在一具日軍士兵的屍體上,小聲的罵到:“***小鬼子!沒事跑中國來禍害人!”


    豹子在一邊看著鬼子的屍體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亮,跑到江山身邊,附在他的耳朵上小聲嘀咕了幾句。江山看著他,不確定的問到:“這樣行嗎?”


    “行不行,也隻有試試了!最起碼那時候接近了門口,就是硬衝,成功的可能性也比現在大一些!”豹子說到。


    “好!就這麽辦,到門口再見機行事!吩咐大夥,都機靈點!”江山下了決心,斬釘截鐵的說到。


    半小時以後,江山和火狐幾個人化裝成日軍,押著趙城和他的獄友們向著集中營的正門大搖大擺的走去。


    “站住!口令!”還沒有接近大門,門口的哨兵就警覺的發現了他們,端著槍大聲喝問。


    “聖戰!迴令!”江山用日語迴答到。


    “必勝!你們是什麽人?幹什麽去?”見口令正確無誤,門口的哨兵稍微的放鬆了一點警惕。


    “混蛋!我們憲兵隊幹什麽還需要向你匯報嗎?”江山氣勢洶洶的一個健步跨到哨兵跟前,左右開工兩個耳光,打的這個哨兵一時間暈頭轉向。


    “嗨!對不起長官!”一聽是憲兵隊的,哨兵的氣勢立馬矮了三分。這幫家夥向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仗著背後有憲兵隊司令部撐腰,平時遇見了,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向來都不把自己這些二流的守備部隊看在眼裏,真要是惹惱了這些喜怒無常的家夥,不問青紅皂白的揍自己一頓的話,那自己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想到這裏,這個倒黴的哨兵不由的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通紅的臉頰。但是哨兵的職責還是讓他鼓起勇氣,繼續問到:“長官,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旁邊機槍掩體裏“哢嚓”一聲傳來了機槍上膛的聲音,或許是發現這邊情況不太對勁,日軍機槍手已經做好了戒備。


    江山不為所動,但是眼前的日軍哨兵卻是嚇了一跳,轉身衝著機槍陣地大罵:“小林你這個不長眼的家夥!沒看到是憲兵隊的長官嗎?”開玩笑,真要惹毛了眼前這位,自己被揍成豬頭倒還在其次,真要給自己扣上一個“唆使部下持槍威脅長官”的帽子,那自己就全完了!差點被這該死的小林覺害死!


    想到這裏,他連忙堆笑著說道:“長官請不要多心,小林君剛來沒多久,還不清楚情況,我會好好訓導他的。不過,您這是......”他的眼睛瞟向江山的身後,豹子端著手裏的三八式步槍衝他一瞪眼,嚇得他連忙收迴了自己的目光。


    “司令部命令我們,把這些支那人帶迴憲兵隊審訊!裏麵還有支那抗日份子的重要人物!必須要嚴格審查!”江山虎著臉,用日語冷漠的說到。


    “可是,我並沒有接到上麵的命令啊。”哨兵還是一臉的迷惑。


    “混蛋,憲兵隊做事,還需要向你請示嗎?要不要我讓畑俊六將軍親自來通知你?”江山揮手又是一巴掌,這個時候,氣勢必須要做足,沒了這股子飛揚跋扈的勁頭,那就不是憲兵隊的風格了。


    果然,一巴掌下去之後,哨兵老實了,揮揮手,準備命令部下去開門。江山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眼看大門徐徐打開,身後的火狐、趙城等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這麽順利,實在是超乎他們的預料。


    誰知道正在這時,異變突生!一個日軍中尉從營房裏麵急匆匆的跑過來,大聲喊道:“不許開門!攔住他們!他們是支那人!”


    江山身前的哨兵大驚失色,大喊一聲:“把門關上!機槍射擊!”機槍陣地裏傳來了一聲上膛的聲音。


    沒等江山說話,豹子已經把手裏的三八式步槍扔到了那個主動要留下的年輕人手裏,伸手從身前的趙城背後拽出了mp18,二話不說,對著跑來的日軍中尉就是一梭子子彈。那個日軍中尉的胸前暴起一蓬血花,一頭栽倒在地,不再動彈。


    江山還沒有出手,又是兩聲槍聲響起,一聲清脆,是三八大蓋的聲音,另一聲稍顯沉悶,是毛瑟98k特有的聲音。隨著兩聲槍響,江山麵前的哨兵和掩體裏的機槍手相繼斃命。


    毛瑟98k不用說,肯定是隱蔽在狙擊陣地上的梁建斌。剛才日軍中尉跑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事情發生了變化,已經向梁建斌發出了信號。這也是梁建斌為什麽會及時擊斃對江山他們威脅最大的機槍手的原因。


    不過那聲三八式步槍的聲音,卻讓他感覺有些意外。循著槍聲的方向望去,之間那個年輕的地下黨員正穩穩的據槍瞄準,槍口的硝煙還沒有散去。這個年輕人的眼中,此刻閃動著堅毅的光芒,兩眼的焦點始終在槍口的準星上。江山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


    “嗬嗬,原來是129師特務營的!孫岩!”年輕人看到江山注意到了他,微笑著介紹了一下自己。江山也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不過接下來,大夥就都笑不出來了。兩聲槍響已經驚動了集中營裏麵的大批日軍。一時間,院子裏麵亂成一團,尖利的警哨聲、雜亂的腳步聲、日軍軍官吆喝士兵的嗬斥聲,還有沉悶的狗叫聲一齊傳了出來。


    江山臉色一變,急忙下令:“山狼、寒鋒,占領日軍機槍陣地!建立阻擊防線!火狐、豹子!前出探路偵查!我和鷹眼居中策應!其他人抓緊向北邊撤退!那邊有人接應!”


    眾人這時候也不敢怠慢,按照江山的命令抓緊行動起來。孫岩抓著手裏的槍跑了過來,急聲說到:“江大隊長!我可以參加戰鬥!請給我分配任務吧!”


    江山看著他熱切的眼神,微微笑了下,說到:“那好,你和鷹眼還有我居中策應!”孫岩應了聲是,轉身跑到了隊伍中間。


    趙城見狀,連忙喊到:“大家不要慌亂,輕傷員扶著重傷員,注意隱蔽好自己!抓緊行動吧!”其他人連忙按照他說的分頭組合,倒也沒見多少慌亂。


    江山看到整個隊伍忙而不亂,緊張有序,心中稍稍安定了一點。如果這個時候自己亂了方寸,那麽這仗不用打就已經先輸了一半了。


    山狼和寒鋒占據了門口的兩個日軍機槍陣地,調轉了槍口,對著集中營大門的方向,形成了交叉火力。山狼舔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絲冷笑:“來吧!兔崽子們!讓你們看看老子的厲害!”


    一隊偽軍士兵吵吵嚷嚷著向著大門的方向跑來,還沒等接近大門一百米,山狼手裏的機槍就開始發言了,一陣彈雨瓢潑而來,有幾個倒黴的偽軍躲避不及,慘叫著見了閻王。


    其他的偽軍見勢不妙,連忙怪叫著四散奔逃。有幾個更是偷偷摸摸的向著後麵溜去。


    “啪!啪!”幾聲清脆的槍聲之後,兩個逃跑的偽軍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一個日軍少尉揮舞著手中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槍,大喊著:“你們良心大大的壞了!所有後退的!一律死啦死啦的!進攻!給我進攻!”


    偽軍被逼的沒有辦法,隻好又硬著頭皮向大門方向衝去。迎接他們的,還是山狼和寒鋒密集的機槍火力。


    寒鋒操控著手裏的機槍,不緊不慢的打著點射,哪個地方的敵人衝的比較靠前,或者是比較密集了,就調轉槍口狠狠來上幾下,彈雨雖不密集,但是子彈顆顆咬肉,精準度極高;山狼和他卻不一樣,手指扣住扳機就不肯放鬆,非要把槍膛裏的子彈全部傾瀉出去才肯罷休。彈幕密集,打法狂暴!


    兩個人相互配合,倒也是打的相得益彰,彈著點有疏有密,一時間,偽軍和日軍倒也靠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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