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在夥房門外裝模作樣的收拾東西,就等著看小鬼子的笑話。


    十幾分鍾以後,豹子捅了捅江山,朝著日軍食堂的方向努了努嘴,臉上一臉的壞笑。


    幾個日軍士兵捂著肚子,臉色古怪,嘴裏嘰裏咕嚕的痛罵著向茅房的方向跑去。緊接著,更多的日軍士兵跟在後麵跑了出來,嘴裏不住的痛罵著什麽。


    茅房就那麽大點的地方,幾十號鬼子這會爭先恐後的爭搶著地盤。能擠進去的鬼子,這會都成了幸運兒,更多的人在外麵不住的催促、痛罵,更多的人沒有辦法,隻好跑到一邊,去尋找偏僻的角落就地解決。


    豹子在一邊壞笑,小聲說到:“這幫癟犢子玩意兒,恐怕以後好幾天都沒有胃口來這個食堂吃飯了,這味兒衝的,真不愧是一幫子吃人飯拉臭屎的!”


    “好了,都小心點!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不是你們家炕頭,讓你隨便聊天!”江山製止了幾個人再笑鬧下去。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這是在鬼子窩裏,身邊危機四伏,一個不小心,大夥全都得完蛋。


    一個軍官從食堂衝了出來,不過他的方向不是茅房,而是徑直奔向了夥房。


    “這......這是整啥景啊?沒聽說巴豆能讓人吃壞腦子啊?”豹子一臉的迷惑。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這個日軍軍官一陣風一樣的刮進了夥房,緊接著裏麵傳來一陣暴怒的怪叫和“劈裏啪啦”的聲音,中間夾雜著幾個日軍士兵的痛哼。


    江山歪著腦袋側耳傾聽了一會,一臉古怪的笑到:“這個軍官以為是夥食不幹淨,食物中毒了呢。這會來找夥夫興師問罪來了。”


    幾個人還想再說點啥,江山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手表看了看時間,小聲說到:“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行動!”


    幾個人聽到江山的命令,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頓時一掃而空,變的嚴肅起來。獵鷹特戰小隊的戰士們都已經養成了習慣,平時嘻嘻哈哈怎麽著都可以,但是在行動期間,他們絕對是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戰場上開不得玩笑,也容不得馬虎。稍有疏忽,付出的代價,往往就是自己和戰友的生命。


    山狼和豹子迅速從推車下麵取出武器,為了把武器帶進來,江山他們特意在推車的下麵做了幾個暗格,武器都在裏麵,上麵是成車的蔬菜和糧食,鬼子檢查的時候,肯定會重點關照蔬菜,但是當發現蔬菜沒有問題的時候,思想肯定會放鬆。江山就是利用了人的這種心理,玩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武器到手,幾個人的氣質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剛才偽裝出來的懦弱和畏懼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淩冽的殺氣。


    趁著周圍的日軍一片混亂的時機,江山幾個人悄無聲息的分散開來。事先就已經商定好,兩個人一組,分頭尋找關押人犯的牢房,找到以後一人留下觀察,另一個人去通知其他人。


    至於救的人是誰,江山並沒有明說,隻是說是抗日組織成員。其他隊員也沒有說什麽,都這個時候了,還分什麽國共?隻要是一心抗日,那就必須得救!


    按照江山的設想,應該是小組分散搜索,滲透潛入,救人後再想辦法製造混亂,然後趁亂突圍出去。雖然真正實施起來有一定的難度,但是外麵有周水安帶人接應,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由於人手緊張,相對穩重的火狐必須要單獨帶領一組人馬活動,江山的搭檔就臨時換成了豹子。說實在的,和火狐搭檔這麽久,古硯軍早已經習慣了。兩個人之間早已經建立起了深深的默契,有時候江山需要配合的時候,甚至不需要語言和動作,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火狐就能心領神會。


    兩個人交替掩護著,順著集中營裏的道路搜索前進。


    突然,江山緊緊的盯著前麵,示意豹子停止前進。豹子迷惑不解的溜到他跟前,問到:“怎麽了?有什麽情況?”


    “咱倆這麽找,要找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真是跟你們混的都混傻了。”江山嘴裏小聲嘟囔著。


    豹子一陣無語,感情兄弟們拖了大隊長後腿啊。他不忿的說到:“那你倒是給我們想個省勁的好辦法啊?這麽大個院子,還要躲著鬼子,你說說咋找?”


    江山嘿嘿一笑,說到:“說你笨,你還不承認,看看,給咱帶路的來了不是?”


    豹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遠的,兩個人影抬著一個木桶順著小路走來,看兩個人的架勢,木桶裏的東西應該不輕快,隱約還有一股子酸臭味順著風向傳來。


    “這倆人給咱帶路?看不出來有啥特別的啊?”豹子一時沒搞明白江山的意思,就倆抬著東西的民夫,沒什麽特別的啊。


    江山算是徹底服氣了豹子神經的大條,看來讓他自己明白是不太可能了,隻好直接明說了。


    “現在是飯點兒,雖說鬼子不把咱中國人當人看,可是這些關押的犯人,對他們來說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鬼子會讓他們餓死嗎?那倆鬼子,就是去給犯人送飯的。”


    “可你咋知道他們就是給犯人送飯的呢?萬一桶裏是別的玩意呢?”豹子雖說心裏已經信了幾分,可還是猶自嘴硬。


    既然已經上課了,那就索性教到底,把問題分析明白,讓這個小子長點知識吧。江山暗自心想,繼續小聲說道:“聞到傳來的味道了嗎?有點刺鼻,也有點酸臭,還帶著一股子糧食發酵後特有的酒糟味,裏麵裝的肯定是食物。這樣的食物,小鬼子自己會吃嗎?肯定是給犯人的啊!”


    豹子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過來,繼而又不由得對江山的心細如發和敏銳的判斷力由衷的歎服。


    “還等啥,悄悄跟上去!跟在他們後麵,不就知道犯人都關在哪裏了?”江山一拉還在發呆的豹子,兩個人如狸貓般悄悄的綴了上去。


    兩個民夫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江山和豹子的便宜向導,還是不緊不慢的抬著木桶在前麵走著。兩個人七拐八繞的走了十幾分鍾後,終於在一個幽暗院門前停了下來


    大門緊緊的關著,隻是在門上開了一扇小窗,便於守衛對外觀察。


    江山簡單的估算了一下,根據周水安的人提供的情報,整個集中營裏,一共有兩個日軍小隊,還有偽軍兩個連,剩下的就是些抓來的雜役了,總人數應該不到三百人,現在裏麵的守衛,應該不會超過三十人。


    按說以獵鷹特戰小隊的實力,麵對這些戰鬥素質並不是很強的日軍二線守備部隊和烏合之眾的偽軍,想要消滅對方並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怎麽才能殲滅敵人的同時,還能讓更多的敵人察覺不到。


    豹子撓了半天的頭,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最後索性心一橫,咬牙說到:“索性我去叫人來,咱們直接強攻!”


    江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徹底對這個沒腦子的家夥無語了。


    “強攻?強攻你個頭啊!就咱們這幾個人,鬼子架上一挺機槍,兩分鍾就把咱們全都給突突了!”


    “那咋辦?你給想個辦法唄。”豹子有些不服氣的說。


    江山有些沒脾氣。本來像這樣的行動,他的搭檔雷打不動的是火狐。兩個人在一起配合的久了,期間早已經形成了難以言說的默契。有時候古硯軍的想法,不用語言,甚至不用動作,隻是一個簡單的眼神,火狐就能夠心領神會。隻不過這次火狐被他派出去單獨活動了,沒辦法,自己的搭檔才換成了豹子。


    看來,小隊之間的配合,是需要下點大力氣了。江山暗自心想。不過這些不是眼下該考慮的事情,聽了豹子的話,江山盯著牢房的門看了一會,又看了看手表,轉身說到:“豹子,去吧所有人叫來,我有辦法了!”


    十幾分鍾以後,山狼、鷹眼等人匯聚在江山的身邊。江山小聲的說:“現在是六點四十,根據這段時間的觀察,守衛牢房的日軍還沒有出來吃飯,也就是說,一會肯定會有鬼子來換崗。到時候咱們混在鬼子的換崗隊伍裏,悄悄摸進去,然後救人。盡量不要跟日軍接觸,萬一接觸以後,迅速解決戰鬥,不留活口,盡量不要使用槍支。等救人以後,在外麵製造混亂,趁著日軍混亂的時候,豹子和山狼,你倆去解決掉大門口的守衛,然後山狼占據機槍陣地,掩護大夥撤退。副大隊長在外麵,咱們暫時沒有狙擊掩護,其他人,小隊三三製進攻隊形,撤退的時候,雙掩護隊形!行動由我指揮,戰鬥中如果我陣亡,火狐接替,依次為山狼、鷹眼和豹子,都明白了嗎?”


    眾人氣息為之一窒,凜然小聲迴答:“明白!”


    一切安排妥當以後,大夥不再說話,而是隱蔽起來,悄悄等待著機會。江山和豹子則是閃身藏在路邊,他倆還有事要辦。


    幾分鍾以後,兩個被日軍抓來的雜役路過江山和豹子藏身的地方,江山和豹子瞅準機會,突然暴起,一人捂住一個雜役的嘴巴,把兩個人拖進了路邊的草叢。


    江山先是一記掌刀劈在其中一人的腦後,把他打暈過去,然後壓低聲音對另一個已經嚇呆了的雜役說到:“我放開你之後,不許大聲喊叫,否則我擰斷你的脖子!要是聽清楚了就點點頭!”


    那個雜役瞪大了驚恐的眼睛,連忙如搗蒜般點頭。開玩笑,剛才自己眼前一花,還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就被這個年紀輕輕的家夥給弄了過來。現在同伴就在自己身邊躺著,被這家夥一下子弄得不知道死活。自己可不想稀裏糊塗的送了性命。


    “裏麵一共關了多少人?有多少日軍守衛?”看到眼前的俘虜還算是配合,江山稍稍鬆開了手,小聲問到。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的勸說,隻求好漢留我一條性命,我也是被抓來的,日本人造孽,我可沒攙和啊。”那人得到了說話的機會,連忙求饒。


    江山不耐煩的打斷他:“少廢話!隻要你說實話,我不會要你的命!不過,要是有一句瞎話,我保證讓你後悔打娘胎裏出來!”


    那人聽到江山的話,連忙閉嘴,努力想了一下,說到:“裏麵一共關了八十多個人,關在十二間牢房裏,一共有二十四個日本兵守著。”


    江山眼神一冷:“隻有二十四個鬼子?偽軍呢?”


    那人被江山一看,頓時覺得全身冰涼,連忙哭喪著臉小聲說到:“好漢爺饒命啊,小的說的都是實話。這個牢房裏關的全是政治犯和重犯,日本人根本不相信咱中國人,平時看守的都是鬼子,皇協軍,啊不!是偽軍,是不允許靠近這裏的,他們都在前院守著呢。”


    “鬼子看守幾點換防?口令是什麽?”江山繼續問到。兩個雜役既然能夠在集中營裏能夠自由行走,肯定知道口令。


    “鬼子八點換防,口令是‘聖戰’,迴令是‘必勝’”那個雜役戰戰兢兢的說到。他現在是有問必答,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眼前這位爺生了氣,到時候給自己來上一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反正日本人把自己抓來,非但沒有什麽好處,平時還挨了不少鞭子毒打,他們的死活,跟自己才沒有關係呢。


    看到這人說話還算老實,態度也不錯,江山這才把殺氣收了一下,說到:“你說的是真的?”


    “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實在不敢隱瞞啊。好漢饒命啊。”那個雜役以為江山要滅口,連忙求饒。江山也不聽他廢話,又是一掌把他打暈,然後弄醒了剛才被打暈的另一個雜役,相同的問題問了一遍,印證無誤後,這個倒黴蛋又挨了一記掌刀,再次暈了過去。


    “娘的,什麽味道?咋這麽騷氣?”豹子抽了抽鼻子,小聲嘀咕著。


    江山低頭看了一下,然後笑著指了指那兩個雜役。豹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昏睡不醒,褲襠裏都是濕了一片,竟然是被江山活生生嚇的尿了褲子。


    “我靠!真他娘的晦氣!”豹子抽抽鼻子,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鼻子這麽靈光了,雖然竭力的屏住唿吸,但是那股子尿騷味,還是不斷的飄進他的鼻腔。


    江山也不再和他多說,用兩個雜役身上的破衣服撕成布條,把他們緊緊的捆了起來,又用破布堵住了兩個人的嘴巴。江山無意間看到,豹子這家夥故意從兩個人的褲襠裏撕下來兩塊破布,揉巴揉巴咬牙切齒的塞了進去,頓時讓江山一陣惡寒,這個家夥,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二十四個人,和江山估算的差不多。把小隊隊員召集到一起之後,江山把口令和迴令告訴了他們,又特別叮囑吩咐,行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自身的安全。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讓他心神不寧的。這種感覺,他又不敢告訴隊員,怕這個時候說出來會讓大夥憑空多了負擔,反而影響了行動。隻好一再囑咐大夥小心。


    “但願一切順利吧!”江山隻能在心底暗自祈禱。


    眾人分頭隱蔽起來,等待著行動開始。


    臨近八點,路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對日軍排著雜亂的隊伍,零零散散的向著牢房走來。江山看的冷冷一笑,果然是二線守備部隊,軍紀別說和精銳的關東軍比了,就是和普通的甲種師團比較,差距也是天上地下!


    豹子的巴豆顯然餘威還在,這隊日軍士兵一個個拉的臉色蠟黃,渾身上下有氣無力的,恨不得拖著身子走路。不時有日軍士兵跑到一邊的草叢裏去解決煩惱。不過好像這根本解決不了什麽問題,陸續迴來的日軍士兵,好像更加虛弱了,一個個佝僂著身形,腦袋埋的低低的,連話都已經說不出來,隻是拖著身子機械的走著。


    這隊鬼子終於拖著腳步稀稀拉拉的走到了牢房大門跟前,帶隊的少尉敲了敲門,門上的小窗“吱呀”一聲打開,裏麵露出一雙無精打采的三角眼,打量了外麵一下之後,才邊嘟囔著邊開門:“野比君,你們今天可是來晚了五分鍾,我的士兵們都要餓死了!”


    門外被埋怨的野比少尉連忙解釋:“對不起,青田君。今天可能是食堂那些笨蛋做的食物不新鮮,很多士兵吃壞了肚子,所以才會來晚了,請原諒。”


    裏麵的守衛打開門,野比少尉帶著自己的士兵魚貫而入,青田看到這些士兵有氣無力的樣子,嘴裏不滿的嘀咕到:“看看你們,還有點帝國勇士的樣子嗎?真是給帝國陸軍丟人!”不過他的不滿顯然沒有什麽作用,那幾個日軍士兵還是佝僂著身子,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青田顯然早已經餓得不輕,也懶得去管這些人了。轉身集合了自己的人馬,急匆匆的出來牢房,向著食堂的方向跑去。再晚一點,估計連菜湯都沒有了。


    隻是他在離開的時候,顯然沒有注意到,在牢房的角落裏,昏暗的燈光下,有幾個日軍士兵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手也悄悄的摸到了自己腰間的刺刀上。


    等青田帶人離開以後,這幾個人才算是出了一口氣,紛紛湊到其他日軍士兵的身邊,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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