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知仰臉看向於悠恬,水靈靈的眼睛,閃閃發光,白嫩嫩的小臉兒上,寫滿了等待她誇獎的期盼。


    於悠恬頓時笑了,摸摸他的腦袋,「小知好厲害,我們的小知是個小天才!」


    柳念知甜甜的笑了,低頭看向畫板,畫的更加仔細認真。


    於悠恬無聲的嘆了口氣。


    一個三歲的孩子,學了幾次就把畫畫的這麽好,不是天才是什麽?


    看來,她有必要再和柳亦為談一談,讓小傢夥兒改學畫畫。


    家長不應該把自己的夢想,強加在自己的兒女身上,尤其是小傢夥兒根本沒有鋼琴方麵的天賦,反倒是繪畫方麵的天賦驚人,小傢夥兒自己也喜歡。


    為了小傢夥兒的前途著想,還是讓小傢夥兒早點改學畫畫比較好,雖然少了這半天的收入,她會很肉疼,但她不想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小傢夥兒的痛苦上麵。


    以前,於悠恬不會留下吃飯。


    但今天,為了等柳亦為迴來,和他再麵談一次,於悠恬留了下來。


    路芳菲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了於悠恬。


    於悠恬非常敏感的意識到,自從路芳菲出現開始,屋裏的氣氛,一下變了。


    不但蕭輕靈變得拘謹拘束,小心翼翼了,就連柳念知,也變得瑟縮起來。


    小傢夥兒原本也是內向膽小的性格,在她麵前,乖巧的像隻小兔子,從不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調皮搗蛋。


    在路芳菲麵前,更是乖巧的不行。


    不。


    不能用乖巧兩個字形容,而是……恐懼。


    對,就是恐懼。


    那個孩子,看都不敢看路芳菲一眼,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大口大口的扒飯,連菜都不敢夾。


    於悠恬擰眉……這孩子,這是怎麽了?


    路芳菲注意到於悠恬懷疑的目光,笑著說:「小知這孩子太膽小了,人一多了,就不敢說話,亦為還希望他長大之後能去參加鋼琴比賽呢,於老師要多費心,教教他才好。」


    「路小姐放心,」於悠恬微笑著說,「我一定會好好教導小知的。」


    路芳菲的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正常,招唿於悠恬,「於老師,多吃菜。」


    「謝謝路小姐。」於悠恬知道,路芳菲的笑意之所以有些扭曲,是因為她沒叫她「柳太太」。


    她是故意的。


    這位路小姐,和柳亦為一沒領證,二沒舉行婚禮,她可以大喇喇的以柳亦為的太太自居,於悠恬卻不願意讓她占了這個便宜去。


    在分辨人的善惡這種事情上,她有種近乎動物般的本能。


    她不喜歡路芳菲。


    直覺告訴她,路芳菲不會是個好後媽,在看到小傢夥兒對路芳菲的恐懼之後,這種不喜歡,便又多了幾分。


    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路芳菲被於悠恬的不識時務,幾乎氣歪了鼻子,卻礙於沒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不能將於悠恬從這裏趕出去,隻能耐著性子繼續裝溫柔恬婉,賢良淑德。


    吃晚飯,蕭輕靈迴了自己房間。


    於悠恬找了本童話書,讓柳念知窩在自己的懷裏,給他念童話。


    柳念知聽的正入迷,柳念知的保姆楊媽走過來,沖柳念知慈眉善目的笑,「小知,走了,跟奶奶去洗澡睡覺了。」


    原本窩在於悠恬懷裏的柳念知,受驚的兔子一樣,忽然伸手摟住了於悠恬的脖子,使勁兒往於悠恬的懷裏鑽,恨不得把自己藏進於悠恬身體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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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聲音很溫柔,動作很強勢的將柳念知從於悠恬的懷裏抱過去,「小知乖,跟奶奶去洗澡睡覺了,於老師陪了小知一天,早就累了,小知要體諒老師,讓老師早點休息。」


    於悠恬看向楊媽,眸光幽深……這是變相的逐客令嗎?


    楊媽很自然的沖她笑笑,抱著柳念知轉身走了。


    柳念知趴在她肩頭,淚眼盈盈,大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懼恐慌與一種近乎絕望的東西。


    於悠恬眉頭鎖的死緊。


    這是怎麽了?


    上個星期過來時,小傢夥兒雖然看上去對路芳菲和楊媽,也有些牴觸和恐懼,卻沒有像今天這樣明顯。


    這一個星期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沒理會楊媽那句變相的逐客令,也沒理會路芳菲看向她的目光中,那種暗隱的警惕和不滿,悠然坐在沙發上,等待著這棟房子的男主人,柳亦為。


    又過了半個小時,柳亦為終於迴來了。


    於悠恬已經給他打過電話,說今晚會在他家等他,和他麵談。


    一進門,他就沖於悠恬道謝:「不好意思,於老師,陪了個生意夥伴,實在走不開。」


    「沒關係,」於悠恬站起身,「是我唐突了。」


    「於老師,這邊請。」柳亦為把於悠恬讓進書房。


    落座之後,於悠恬開門見山,直接說,柳亦為在鋼琴方麵沒有天賦,反而在繪畫方麵,天賦驚人,並且小傢夥兒自己,也對繪畫十分感興趣。


    最後,於悠恬說:「對小知來說,練琴是煎熬,繪畫是享受,並且,小知在繪畫方麵的天賦,遠超與鋼琴方麵,我覺得柳先生應該在繪畫方麵多培養小知,以免誤了小知的前程。」


    於悠恬把柳念知下午畫的那番畫,遞給了柳亦為。


    柳亦為看著充滿童趣的油彩畫,指尖在上麵輕輕拂過,滿眼愛憐。


    他在畫上凝視了許久,才抬頭看向於悠恬,「於老師,你放心,我不會強迫小知做些什麽,自從上次你和我說過,小知並沒有彈鋼琴方麵的天賦之後,我問過小知,是不是願意和你繼續練琴,小知說他願意,他捨不得你,希望你可以繼續教他,一下午的時間,就當是我給他請了個大朋友,陪他玩兒了,他性格內向,難得他那麽喜歡你、信任你,希望你可以留下,繼續教他。」


    「我不是嫌棄小知,不肯教他,事實上,我很缺錢,小知又那麽乖巧聰明,能教導小知,是我求之不得的事,隻要柳先生不苛求小知什麽就好,」於悠恬解釋說:「我是怕柳先生還抱著想讓小知參加鋼琴比賽,拿大獎的念頭,那樣的話,您會給小知很大的壓力,他不是不努力,隻是天賦實在不在這一方麵,希望柳先生能夠明白。」


    「我明白了,」柳亦為點頭,「以後我不會再提讓小知去比賽,拿大獎的事情了,我聽他的,他想練,您就繼續教他,如果哪天,他不想練了,我絕對不會強迫他。」


    「這樣就好,」於悠恬站起身,「打擾您了,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我該走了。」


    柳亦為也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於老師慢走,我讓司機送您。」


    柳亦為很客氣的把於悠恬送出門外,看著她上車離開,才轉身迴去。


    車上,於悠恬鬆了口氣,心裏有些雀躍。


    她也不想和小傢夥兒分開,柳亦為同意讓小傢夥兒繼續練琴,卻答應不再給小傢夥兒壓力,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汽車行駛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調出柳亦為的號碼,撥了過去,「您好,柳先生,我還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於老師請講。」電話那邊,柳亦為的聲音,磁性悅耳。


    「小知對路小姐和楊媽好像很懼怕很防備,小知年紀還小,又膽小內向,希望柳先生有時間的時候,多陪陪小知,多和他聊聊天,童年的心理陰影,常常伴隨人的一生,小知沒有媽媽了,所有的溫暖和安全感,都來自於您這位父親,希望您能多關心小知,」於悠恬歉意的笑笑,「柳先生,我知道,作為一個外人,我說這些,十分唐突,很失禮,但是,我真的很喜歡小知,如果我有說錯的地方,希望您看在我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多多原諒。」


    「沒有,」柳亦為說:「我看得出,於老師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我很感激你對小知的細心和關懷,我會多陪伴小知,謝謝你。」


    得到柳亦為答應多陪小傢夥兒的承諾,於悠恬掛斷電話,看了眼手機,自嘲的笑了笑。


    她身上壓了一座大山似的債務,自身都難保了,居然還阻止不了她靈魂深處的雞婆,她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第二天,周一,結束了她周末兩天的兼職,她打起精神,投入到她的本職工作。


    總體來說,她的總裁大人,是個十分好伺候的老闆。


    不會踐踏員工的自尊、不會仗勢欺人、也沒什麽怪癖,隻要把本職工作做好,一切都ok。


    入職三個多月,她還從沒見過自家boss發火。


    但是,就算boss不發火,也威壓十足,沒人敢招惹就是了。


    她家boss,明明清清潤潤,芝蘭玉樹一樣的一個男人,卻偏有本事讓人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整個傾城國際,上到副總,下到普通員工,見了她家boss,全都低頭看地麵,沒人敢看著她家boss的眼睛說話。


    明明那麽好看的一個男人,卻偏就是沒人敢看,真是奇了。


    給總裁大人送上一杯泡好的上等大紅袍,於悠恬敏感的發現,今天總裁大人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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