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怎樣,那是我和洛寒之間的事,我隻知道,你現在是我的敵人……死敵!」溫雨瓷目光淩厲的盯著他,「沈澈,你不用顧左右而言他,上次你想綁架我,打傷了楚冠爵,看在你父親和洛寒的麵子上,我已經放過你一次,可你把我的仁慈當懦弱,把我的隱忍當無能,你得寸進尺,卑鄙的再來一次,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過你,我等著看你傾家蕩產,一無所有,我看你還怎麽幫柳茵茵得償夙願,伸張正義!」


    溫雨瓷的眼中閃爍的是堅定到無可動搖的目光,沈澈是個聰明人,看到這樣的目光,他便知道,他今天怕是白來這一趟了。


    如今,他已經失去了放狠話和威脅的資格,隻能繼續裝好人,如寬容的長兄容忍無理取鬧的小妹一樣,說了幾句場麵話,告辭離開。


    離開後,萬般無奈之下,他約了顧少修。


    他已經沒時間了。


    他的事業版圖,正如摧枯拉朽一般的速度快速崩塌著,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來說,都是大堆大堆的金錢。


    沒耽誤一秒,就有無數的曾屬於他的錢財落入別人的手中。


    隻要一想,戳心挖肺的疼。


    下午四點,他在華為引領下,走進顧少修的辦公室。


    顧少修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他麵容晶瑩如玉,氣質溫雅如春風,可沈澈從他身上感受到的,卻是一種讓他倍感壓迫的蕭殺森寒。


    華為引他進來就退了出去,並未做任何介紹,顧少修仿佛未察覺到有人進來,一眼都不看他。


    沈澈覺得尷尬,咳嗽一聲,叫道:「顧總。」


    顧少修扔了手中筆,抬眸看他。


    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微微挑著,隻是那微微彎曲的弧度,卻讓人有種心驚膽寒的感覺,仿佛這微抿的唇角下,深藏了無數驚天動地的殺氣。


    那是一種手握生殺大權,高高站在雲端,睥睨天下的危險。


    沈澈唿吸一窒,在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惹下一個怎樣可怕的對手,犯下一個多麽可怕的錯誤。


    沈澈知道,與顧少修這樣的對手談條件,虛與委蛇沒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幹脆開口,直奔主題,「顧總,既然你還肯見我,就說明這件事還有可以轉圜的餘地,你開條件,隻要我可以做到,絕無二話。」


    他已經被顧少修逼上絕路,無論顧少修開出什麽條件,隻要他能做到,他拚了命去做還怕趕不及,哪還會有什麽二話?


    「很好,」顧少修目光直視他的臉,清淡說:「我隻有一個條件。」


    「顧總請明言。」沈澈心一下懸到了嗓子,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期待的是既然有條件,就說明他還有生機,忐忑的是,顧少修這個唯一的條件,是他無法做到的條件。


    「從這一刻開始,你什麽時候能讓柳茵茵真正的麵目暴露在我外公麵前,我就停止對沈氏的所有攻擊,當然……」顧少修微微一笑,「過去的損失是必定無法挽迴了,所以,你現在要爭的,是速度。」


    沈澈的腦袋猛然嗡了一下,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緩了一會兒,他才木然點頭,「好!」


    他知道,麵對顧少修這樣的男人,爭辯、乞求、討價還價都沒有用,他能做的,隻有服從、絕對的服從。


    隻有讓百分百做到顧少修提出的條件,才能讓顧少修收手。


    他沒再說話,迅速的轉身離開。


    顧少修說的對,他現在需要的是速度。


    他要在最快的速度內,讓顧戰傑看清柳茵茵的真正麵目,讓顧少修盡快停止對他的攻擊。


    顧少修早停止一分鍾,就意味著,他少一分的損失。


    留下幾分實力,他還可以慢慢發展,重新再來。


    若是一無所有,那他就徹底完了。


    至於柳茵茵……


    柳茵茵在他心目中,確實重要,但她再重要,也重要不過沈氏、重要不過他自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沈氏,為了他自己,他隻能犧牲柳茵茵了。


    晚上,顧家別墅。


    今晚人很齊全,顧戰傑、顧少修、謝雲璟、夙辰、溫雨瓷、明陽、柳茵茵,眾人都在。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熱鬧、喜歡兒孫滿堂,見眾人圍桌而坐,其樂融融,顧戰傑精神很好。


    最近這算日子,依舊如往常一樣,不管他去哪裏、顧少修、夙辰和謝雲璟其中的一個,必定陪在他身邊。


    幫他治療調理的藥物,一頓不落的給他吃,都是滋養神經、沒有任何副作用、特別昂貴的藥物,他的身體和精神各方麵都很好。


    吃飽飯後,顧戰傑坐在沙發上喝晚茶,顧少修幾個陪他閑聊,正說話間,有保鏢來報:「有位叫沈澈的先生,求見茵茵小姐。」


    顧戰傑疑惑的看向柳茵茵,「沈澈?是誰?茵茵,是你同事嗎?怎麽沒聽你說過?」


    原本坐在顧戰傑身邊,輕聲細語,言笑晏晏的柳茵茵,臉上閃過幾分慌亂,卻一閃即逝,即可恢復平靜,又笑的溫柔淑雅,儀態萬方,「是我以前的朋友,外公,我出去看看。」


    「不用,來者是客,」顧少修吩咐保鏢,「請他進來。」


    「是。」保鏢領命出去,柳茵茵垂在身側是手指,情不自禁的痙攣了下。


    沈澈很快在保鏢的引領下走進來,目光在客廳內掃視了一圈後,落在顧戰傑身上,恭敬儒雅的笑,「外公,您好,我是沈澈,茵茵的朋友。」


    「好,好,」顧戰傑笑笑,一指旁邊空著的沙發,「坐下說話。」


    「不了外公,我今天來這裏,是有事求您,我還是站著說的好。」他舉止有度,溫文爾雅,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笑的很溫雅很悠揚,別人卻不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有多麽煎熬。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柳茵茵的事情解決,讓顧少修立刻停止對他的攻擊。


    對他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數不清的金錢,他浪費不起。


    所以,他沒時間坐下和顧戰傑虛與委蛇慢慢說,他隻想單刀直入,速戰速決。


    「哦?」顧戰傑笑著哦了聲,「既然是茵茵的朋友,說什麽求不求了,有什麽難處隻管說,如果能幫到的,外公一定幫。」


    沈澈忽然退後幾步,衝著顧戰傑跪下去。


    他直挺挺的跪著,看著顧戰傑,吐字清晰的對顧戰傑說:「外公,我和茵茵在國外相識,日久生情,兩情相悅,我希望外公能夠同意,讓茵茵嫁給我。」


    他這話一出口,柳茵茵一張臉驚的慘白。


    她一直認為,沈澈是她握在手中的一張王牌。


    有關沈澈和溫洛寒之間的關係,她可以在其中做很多手腳。


    上次的綁架事件,包括這次的下藥事件,都是她授意沈澈去做。


    她自認為天衣無縫,可她沒想到,她自以為順理成章,天衣無縫的事,沈澈竟沒有成功。


    她更沒想到,她會引火上身,沈澈居然倒戈,將矛頭對準了她。


    沈澈是她的暗棋,是她的王牌,為什麽忽然之間一切倒轉了,他竟然跑到顧戰傑麵前說什麽日久生情,兩情相悅,想要娶她?


    顧戰傑也很吃驚,看了沈澈一會兒,歪頭問柳茵茵:「茵茵,這是怎麽迴事?」


    饒是柳茵茵頭腦靈活,城府甚深,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她微張著嘴巴,腦海中一時間冒出無數個想要爭辯的想法,可又飛快的被自己一一否認。


    沒有。


    一個都沒有。


    一時之間,她竟找不到天衣無縫的應對藉口。


    沈澈知道她太多的事,他現在忽然將矛頭倒轉指向她,讓她一下由幕後走到了台前,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性。


    沈澈已經沒有心力再對柳茵茵懷有什麽自責歉疚之類的情感,他現在滿腦袋隻有一個想法——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讓顧戰傑認識到柳茵茵的真實麵目,讓顧少修盡快對他停手。


    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對他來說都代表著巨大的損失。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耽誤不起。


    見柳茵茵半晌沒有說話,他沖顧戰傑急切的叫了聲外公,「外公,我和茵茵是真心相愛,希望外公能夠答應我的請求。」


    顧戰傑看著柳茵茵,皺眉又叫了聲:「茵茵?」


    他的語氣和表情中,充滿詢問。


    其實,與溫雨瓷接觸了這麽長時間,見她與顧少修一直甜蜜恩愛,與謝雲璟和夙辰也相處很好。


    尤其是謝雲璟,雖然嘻嘻哈哈,沒什麽正形,但他能看得出,謝雲璟對溫雨瓷,是發自內心的信任與尊重。


    他自己養大的孩子他自己清楚,無論是謝雲璟還是夙辰,不管他們外在表現出來的是怎樣,他們的內裏都是又狂又傲,讓他們看在顧少修的麵子上禮讓簡單,但讓他們發自內心的信服和尊重很難。


    可是,溫雨瓷做到了。


    她真正的融入了這個家庭,無論是謝雲璟和夙辰,還是家中的保鏢傭人,都已經完全承認了溫雨瓷的身份,發自內心的接受了她。


    而經過時間的流逝,顧戰傑對溫雨瓷當初的那點不滿和嫌隙,也已經慢慢消失。


    的確,這些時間,溫雨瓷在他麵前所做的一切,都無可挑剔。


    不管他對她怎樣不加辭色,她始終進退有度,不討好,不諂媚,但該有的教養和禮貌,一分都不曾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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