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發泄夠了,哭聲漸止,顧少修才抬起她的下頜,凝望她的淚眼,「乖,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溫雨瓷沒說話,擦幹眼淚,目光在房間中掃視,終於在牆壁上一張抽象畫上發現了異樣。


    她下地,從線條複雜立體的抽象畫上,取下一個微型攝錄機。


    指甲大小的攝錄機,就像偽裝的變色龍,藏在線條複雜的抽象畫間,不是仔細觀察,根本沒辦法發現。


    沈澈關心溫洛寒的傷勢,走的太匆忙,忘了拿走他事先放好的攝錄機。


    溫雨瓷把攝錄機交給顧少修,重新躺迴床上。


    顧少修將攝錄機連接好設備打開,攝錄機中的一幕幕,驚心動魄。


    看完之後,他將攝錄機收好,重新將溫雨瓷抱迴懷中,低頭吻她,「對不起……」


    因為顧戰傑的身體,在柳茵茵沒有明麵上的動作時,他一直容忍著柳茵茵。


    可看到攝錄機中的一切時,他才明白,他錯了,大錯特錯。


    明麵上的敵人並不可怕,越是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才越是可怕。


    柳茵茵就像隱藏在陰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躍起,給溫雨瓷致命一擊。


    如果不是藥物劑量出了意外,溫雨瓷失去意識,昏睡過去,那今天他所看到的,便不是這樣的景象。


    想到如果溫雨瓷昏睡過去,可能發生的後果,他整個人都前所未有的冷峻憤怒。


    他的容忍,險些造成了無可估量的傷害。


    他的女人,他最愛的女人,險些被別的男人侵害。


    這種念頭,讓他心中的憤怒根本無法抑止。


    他錯了,從這一刻起,他會改正。


    不管因為任何原因,他不會再繼續容忍柳茵茵。


    至於顧戰傑的身體,他會盡最大努力,想萬全之策。


    如果不是因為溫雨瓷這樣特異的性格,他相信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和自己情敵,在同一個屋簷底下住那麽久。


    他不應該把溫雨瓷的通情達理當做容忍柳茵茵的理由,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這個道理,他幾歲時就懂,可如今,他卻犯了這樣可怕的錯誤。


    「乖!」他一下又一下安撫的親吻她,嗓音喑啞,「我錯了,我會改……馬上改!」


    他一手擁著溫雨瓷的肩膀,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發出一條又一條指令。


    有關沈澈的一切,早在他掌控之中。


    過去因為許多原因,他布了局,卻沒收網。


    如果沈澈安分守已,兩人互不相幹,可過了今天,他會讓沈澈傾家蕩產,無處容身。


    幾個小時後,沈澈頻繁接到各種急促的來電。


    「沈總,我們最大的原料供應商忽然與我們終止合約。」


    「沈總,我們原本和銀行談好的貸款,銀行方麵忽然說手續有問題,不同意貸款給我們。」


    「沈總,我們最新上架的產品,被工商部門查出質量問題,被強製下架,幾十家媒體忽然蜂擁而至,要求採訪……」


    一個有一個極其不利的消息,如一枚又一枚重磅炸彈在沈澈頭頂炸開,炸的他焦頭爛額,頭暈目眩。


    他幾乎立刻意識到,這世上沒有巧合,這是報復。


    來自溫雨瓷和顧少修的報復。


    他沒想到,這報復,竟然如此恐怖。


    照著勢頭下去,用不了幾天,他就要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甚至負債纍纍。


    他原本以為,他的計劃天衣無縫,隻要有了溫洛寒和溫雨瓷親熱的視頻在手,不管是溫雨瓷,還是顧少修,都不敢拿他怎樣。


    他沒想到,煮熟的鴨子居然會飛,沒想到溫洛寒寧死也不動溫雨瓷。


    拿不到視頻,他沒了籌碼,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仰仗著沈家的勢力,他一路走到現在,順風順水,從沒受過什麽挫折,他從沒想過,來自顧少修的報復,居然會可怕到如此地步。


    他一向自負,在他看來,即使個顧少修撕破臉麵,他也有資格放手一搏。


    可當事實真正發生時,他才發現,麵對顧少修,麵對根基深厚的顧家,他就如同一個幾歲孩童麵對一個武林高手,隻有挨打的份兒。


    沈家的一切,就要因為他的自負與自作聰明,毀於一旦。


    他懊悔的將拳頭狠狠砸在窗邊,努力想著解決挽迴的辦法。


    溫雨瓷的臥室裏,外麵的風雲動盪溫雨瓷一概不知,她哭累了,在加上藥物的作用,她已經在顧少修懷中,安穩的睡著。


    她的手依賴的死死抓著顧少修的衣服,即使睡熟了,也沒鬆開。


    顧少修疼惜的緊盯著她略略蒼白的臉頰,輕輕將她的手掌打開,與之握住,十指緊扣,緩緩吻下去。


    親愛的,對不起,我錯了,我改,柳茵茵,我會讓她永遠在你的世界裏消失,我是你的,隻是你的。


    深夜時,溫雄和溫家的保鏢下人,才逐漸從沉睡中醒來。


    溫雨瓷睡醒後,吃了點東西,一直在溫雄房間守著,一見溫雄醒了,立刻問溫雄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東西。


    溫雄在商場浮沉斬殺這許多年,隻是沉默了一會兒,這其中許多,便想了個大概。


    臉上浮現失望悲哀的神色,握住溫雨瓷的手,問她怎樣。


    溫雨瓷笑著搖頭,用十分輕鬆的語氣說:「我沒事。」


    溫雄沒醒時,她和顧少修已經商量過,把錄像拿給溫雄看。


    反正錄像上也沒什麽不能讓人看的東西,溫雄看了整個事情經過,反而可以放心,不會胡思亂想。


    顧少修陪溫雄看視頻,溫雨瓷到樓下給溫雄拿吃的。


    廚娘給溫雄做了些好消化的食物,溫雨瓷親自端上樓。


    她進門時,視頻已經放到最後。


    見她進來,溫雄伸手關了視頻。


    溫雨瓷走過去,將飯菜放到茶幾上,「爸,你先洗手,吃點東西。」


    溫雄下地,經過她身邊時,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臉。


    她笑笑,「爸,好在有驚無險,我沒事。」


    吃飽飯,溫雄問顧少修:「你打算怎麽辦?」


    顧少修看向溫雨瓷,目光中有憐惜也有歉疚,「從這一刻起,我不會再讓瓷瓷受任何委屈、不會再讓她有任何潛在的危險。」


    「好……好啊!」溫雄拍拍他的肩膀,「要錢要人你隻管說,爸爸現在雖然不是景城首富了,但好歹人脈還在,過去那些老友,還會看我幾分麵子。」


    「好的,爸爸,」顧少修應著,目光凝著溫雨瓷的臉,「我先來,如果我做不到,再來求助爸爸。」


    他的妻子,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守護。


    先是他,隻是他,他不行了,才會求助。


    溫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家裏這些保鏢,大部分都是跟著洛寒一起長大的,沒有警惕防備也是情理之中,你們別為難他們。」


    溫雨瓷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溫雄嘆口氣,「好了,我累了,休息會兒,你們也迴去休息吧。」


    兩人離開溫雄的臥室,迴到溫雨瓷的房間,躺在床上,十指緊扣,彼此依偎,許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體會著這份耳鬢廝磨的幸福和美好。


    這份幸福和美好,他們險些再也享受不到了。


    險些失去的恐懼,讓他們越發覺得這份幸福與美好的珍貴。


    這一生,他們什麽都可以失去,卻不能失去這份相依相守的幸福。


    幾天後,沈澈已達崩潰的邊緣。


    再照這樣的勢頭繼續下去,再用不了幾天,他就會一無所有,甚至負債纍纍。


    他如今能做的,隻能是……求饒。


    雖然他不願意,但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他決定去找溫雨瓷。


    他常年在國外,並不太了解顧少修。


    與顧少修相比,溫雨瓷應該比較好攻破一些。


    畢竟他的父親和溫雨瓷的父親是故交,而且溫雨瓷和溫洛寒曾經有那樣一段過去,他不相信溫雨瓷會對他趕盡殺絕。


    溫雨瓷同意見他,卻隻同意在顧少修的別墅見他。


    沈澈有些膽怯,不想去顧少修的別墅。


    他怕遇到顧少修。


    但溫雨瓷執意隻肯在顧少修的別墅見他,他沒選擇。


    他在顧家保鏢的指引下,走進顧少修的別墅。


    保鏢推開客廳的門進去,向坐在沙發上的溫雨瓷躬身通報:「少夫人,沈先生來了。」


    溫雨瓷淡淡說:「讓他進來。」


    即使沈澈走進來,溫雨瓷也沒起身。


    她手中拿著紙筆,低頭看著,專心致誌,仿佛並沒發現沈澈的存在。


    沈澈不想輸了氣勢,即使溫雨瓷沒說話,他也在溫雨瓷對麵坐下,叫了聲溫雨瓷的名字:「瓷瓷。」


    溫雨瓷終於抬頭,靈秀的麵容冷俏如霜雪,「請叫我顧夫人或者顧太太。」


    沈澈微微一笑,「瓷瓷,兄弟姐妹之間,就像舌頭和牙齒,總有不小心起摩擦的時候,有些誤會,說開就好,何必這樣生分。」


    溫雨瓷笑起來,「沈澈,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麽非要撮合柳茵茵和顧少修呢?你和柳茵茵絕對的天生一對,你們兩個湊在一起,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別提多好,何必禍害別人?」


    沈澈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瓷瓷,不管你信不信,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你和洛寒的幸福,洛寒為了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對你的愛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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