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雲還是未嫁女,本不該呆在屋內,可是那是她的公子,她哭喊著不願出去,那些婆子也沒辦法,孤雲看到她們完全不顧公子死活的生產方式,撲過去想要將人推開,可是她一個人那裏抵得過一群婆子,她想要去找大夫,可是外麵竟然守了人,她根本出不去。寒寧看著上午還高高興興說著要給孩子取什麽名字,要給孩子做什麽樣小衣服的主仆二人,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中卻是暗道,既然緣分讓他受限於此,若今後擺脫了這般限製,而段信厚還在人世的話,那他一定會幫他們報仇。當孩子終於脫離母體後,已經失血過多,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的‘寒寧’竟然爬了起來,掙紮著想要搶過孩子。孤雲一下子撲了上去,抱過了孩子,那些婆子也沒有跟她爭,竟然將孩子真給了她。等孤雲抱起孩子一看,孩子竟然麵色死白,根本沒有唿吸。而床上的‘寒寧’還在掙紮著手要孩子。孤雲整個心都涼了,她根本不敢把孩子抱給公子看。‘寒寧’還在朝她伸手:“孩...子,孤雲...我的,孩子...”孤雲抱著孩子小心的上前:“公子,是個兒子,公子你生了個兒子,你還好養身子,以後就能跟小少爺一起玩了。”然而孤雲知道,她的公子活不了了,流了那麽多血,門口還有人守著根本不讓找大夫,這段家的狼子野心,就是想讓他們公子死啊!‘寒寧’意識已經有些昏沉了,但還是努力保持清醒,斷斷續續的喊著匣子。孤雲伺候了‘寒寧’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麽,連忙將梳妝台的匣子給拿了過來,將匣子裏麵的一枚玉佩放在了‘寒寧’手上:“少爺可是要這個?”‘寒寧’嗯了一聲,眼淚混著血流了下來,他想要去抓一抓包著孩子的包被,可是他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氣若遊絲的道:“帶著孩子,去...找戰...去找他...孩子...給他...”話還沒說完,‘寒寧’帶著連孩子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遺憾沒了氣息,而拿著玉佩的手也徹底一鬆,那翠綠的玉佩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分為二。而漂浮在空中的寒寧也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著,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第189章 ‘寒寧’死了, 孤雲瘋了,趁著一片混亂, 抓起地上的玉佩塞進了衣服裏, 抱著已經死去的孩子往外衝, 門口自然有人阻攔,可是那瘋子跟不要命一樣,手裏拿著一把匕首, 誰若上前,便不管不顧的揮刀。守在外麵的也就是一般家奴,看到孤雲如此瘋癲模樣, 誰敢上前。聽到通報過來的段信厚看向那一群他早前安排的婆子, 其中一個上前道:“夫人死了,孩子也沒了。”段信厚皺眉:“孩子沒了?”一群婆子連連點頭:“沒了, 探過了,一出生就是個死胎。”段信厚聞言倒是沒多少傷心,就是有些不滿,對於這個哥兒生的孩子他是期待的, 哥兒生的孩子異於常人的聰慧, 若是好好培養, 說不定能讓段家再上一層樓,不過死了也好,死了,那筆嫁妝,他便能更直接的處理了。見孤雲抱著孩子想要往外麵衝, 段信厚道:“讓她出去。”一旁的雲瀅皺眉,有些擔憂道:“這樣好嗎?她出去了會不會亂說話?”言語間隻有事跡敗漏的擔憂,絲毫沒有對‘寒寧’之死的傷心。段信厚握著她的手道:“別擔心,一個女人而已,我會讓人在後麵去追的,正好可以借著她做一場戲,宣布‘寒寧’和孩子的死訊,等利用完了,一個瘋了的女人,想要處理很容易。”那邊正在瘋鬧的孤雲聽到這話,手下意識捏緊了孩子的包被,眼淚的淚水流的更兇了,她的公子,她的小少爺,她發誓,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姓段的一家!可是現在她必須出去,她懷裏的孩子掌心還是溫熱的,她不能再耽擱了,若是能及時找到大夫,說不定還能救。這麽一想,孤雲更加瘋狂的往外衝了。旁人得了段信厚的點頭,便讓開了一條道,讓孤雲跑的更順利。作為‘寒寧’身邊最親近的丫頭,孤雲自然是知道戰將軍跟她家公子的一些事,也知道當初戰將軍走之前,給了這枚玉佩後能去哪裏找,所以跑出段府之後,孤雲朝著城北的福寶當鋪狂奔而去。而段信厚安排的家丁則在後麵追趕,很快滿城都知道,段家娶的那個哥兒竟然難產而死,人沒了,孩子也沒保住,而哥兒身邊的丫頭受不了打擊的瘋了。看著滿城的熱鬧,不少人都有些唏噓,哥兒本就不易有孕,若是有了,生產比女子更為兇險,所以一屍兩命的事情常有,但每每發生還是不免讓人遺憾。段信厚的目的達到了,可是派人去追孤雲的人卻將人追丟了,根據他們迴來匯報,那個孤雲跑進了一家鋪子,他們追進去之後,鋪子的夥計說一個瘋女人抱著孩子從後麵跑掉了,可是等他們再去追,卻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了。雲瀅有些埋怨的看向段信厚:“就不該讓那女人跑出去!”段信厚軟言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那個女人受不了主子難產而亡的刺激瘋了,不管她在外麵亂說什麽,都不會有人信的,我會派人繼續去找,即便真的找不到,一個女人而已,她還有本事跟我國公府鬥嗎?”雲瀅怕的自然不是孤雲那丫頭,她怕的是跟寒家關係不淺的戰聞初。段信厚笑道:“放心吧,戰家也蹦躂不了多久了。”雲瀅轉頭看向段信厚:“可是有什麽事?”段信厚輕撫她的手背道:“有些事不知道會更安全,莫問,隻要知道,以後這國公府將會是我的,而你,將會是國公夫人,就夠了。”雲瀅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依舊嬌笑的依偎進段信厚的懷中,他們籌謀了這麽久,甚至不惜將自己最愛的男人送上了別人的床,好在計劃的很順利,整個寒家的財富現在都屬於他們了,表哥死了,孩子沒了,就那一個丫頭,想來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跑進了福寶當鋪的孤雲將碎成兩半的玉佩拿出來,急切的疊聲喊著找掌櫃,恰好掌櫃正在前台清算賬本,一見到玉佩,又看那女子慌忙的樣子,便讓人將她帶進了裏間,剛好後麵的人也跟著追趕了上來,於是讓夥計引著那群人去了後麵,這才幫著孤雲脫身。孩子的掌心還有餘溫,隻是麵色死白沒了氣息,但掌櫃還是立刻找來了一個大夫,這老大夫也是個有經驗的,直接伸手掏出孩子口中的汙穢之物,又紮下幾根針,指尖輕撚之間,原本已經沒了氣息的孩子竟然開始自主唿吸了。看著孩子恢複了唿吸和體溫,孤雲喜極而泣,自然也不會去深想,從孩子出生到她瘋鬧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又從國公府跑到了城北這場一段路,就算孩子當時真的沒死,閉氣這麽久也死定了。看著繈褓中的小小嬰孩,孤雲直接給掌櫃的跪下了,要如果不是他們,她的小少爺怕是也沒了。如今公子沒了,她一定要將小少爺好好養大!咳出了憋在胸口那股氣的寒寧,看著放大的孤雲的臉,無聲一歎,千算萬算,沒想到最後還是投身肉胎,還成了那個‘寒寧’的孩子,命運啊,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東西。如今他隻是個睡醒了就吃,吃飽了就睡,手腳都隻能被裹在包被中無法活動的新生兒,寒寧也懶得再去費心未來,反正就目前的情況,想再多身不由已也沒用,不如好好抓緊胎兒心口的那股先天之氣來修煉,他這可是贏在了起跑線上,從現在開始修煉,強壯筋骨,不管以後他將會麵臨什麽樣的狀況,自己本身有底牌,那便什麽都不怕了。孤雲也不可能將好不容易抱出來救活的小少爺再帶迴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段家,而且公子臨死前就說了,將孩子交給戰將軍,現在也隻有戰將軍能保她們主仆了。隻是沒想到,戰將軍並不在京城,孤雲便毅然決然的帶著孩子去了戰聞初所在的邊城,留在京城,如果被段家找到了,她會沒命,小少爺今後也不知道會被養成什麽樣,一想到小少爺以後會叫那個姓段的爹,孤雲就恨的發抖,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留在這裏,隻有遠走才有活路。戰將軍臨走之前便交代了掌櫃,拿著玉佩來的人,無論有什麽樣的要求,都盡量滿足,所以幹脆安排了一個商隊,一邊保護著孤雲,一邊再給邊城送些東西去。孤雲就這樣帶著寒寧上路了,一路上雖然顛簸,但對寒寧來說也沒多大感覺,畢竟他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還被人抱在手上,加上不管是清醒還是睡著的時候都在修煉,時間過得更快了,不知不覺他跟孤雲就到了邊城。看著雖然巍峨的城牆,但到處都是黃土,進出的城民也是不見絲毫鮮亮之色,孤雲鼻尖一酸,她家小少爺,本該金嬌玉貴的長大的,今後卻要在這樣荒涼之地生活,都是姓段的那個狼子野心之人所害,隻希望公子上天有靈,保佑小少爺平安健康的長大,讓那姓段的不得好死!早在孤雲來到邊城之前,戰聞初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段信厚將他難產而亡的夫人風光大葬,喪妻喪子的男人盡顯悲痛,就連宮中都送來了諸多賞賜安慰,所有人都隻當這是個意外,根本無人往深了想,不過寒家本就沒人了,誰又會往深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