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戰馬,踏著晨霧,狂歡地奔馳在一條夢幻般的山道上,戰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是啊,要迴家了,要跟晚上一想就受不了的那個女人見麵了,哦,她身後那兩扇美麗的小門,那小門內迷人的空間……他不敢想了,再想渾身就要酥了。這時,遠方已傳來隆隆的炮聲,估計是擂鼓山方向的,但他不關心那些,他關心的是石板院裏的高麗。按著唐隊長的意思,他應該“快去快迴”,但他沒理會狗日的“快去快迴”,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他照樣留在了八路軍講課、喝酒,還照樣迴家看女人、睡女人,什麽軍紀、什麽命令,都統統去他媽的吧!

    沂蒙的山村,往往美在炊煙與雲霧交織時,尤為早晨,白色的霧、灰色的煙,像濃淡相宜的水墨,輕柔地描繪著恬靜的村落,朦朦朧朧,構成了一幅曼麗、美妙的畫卷,令人沉醉迷離,心曠神怡。高麗跟孩子吃完了早飯,也已經七八點鍾了,她帶著一塊墨綠色的圍裙,在清掃著天井,葫蘆則在屋簷底下用草棒捉弄一隻拴了一條腿的刺蝟。這家夥是高麗梳理草垛時被擒獲的。自從來了花舌頭,高麗沉落的生活又升起來了,尤其是花舌頭帶來了一筆錢後,她們娘倆的生活條件大為改觀,她喪失的生活樂趣重新又迴到了身邊,所以,她也有了整理家業的閑心。

    都說女人對男人有一種神秘的傳感器,這話一點兒也不假。高麗的掃帚還在“唰唰”地響著,院外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覺得那聲音越來越近,逼近了院門,隨之,馬蹄聲輕輕地消失了,她聽見了奔馬“嘶嘶”的歇息聲。頓時,一種幸福的預感湧上了她的心頭,她未等敲門,趕緊扭開了門關。啊,果然讓她猜中了,站在門前的正是一頭汗水的花舌頭。他可能是想製造一個驚喜,已經悄悄把坐騎拴在了院門外的一棵柳樹上。但他還沒造成驚喜,她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他傻嘿嘿笑著,深情地望著她說:“高麗,我對不起你啊,你看……你看,本來是躲鬼子的,沒想到……”

    她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說道:“別說那些了,唐隊長早就派人來了。身不由已的事兒總會遇上的。快進屋吧。”

    當他背著挎包進了院,葫蘆也從牆根下站了起來。他已沒了上次見麵的怯意,而是望著他咪咪地笑著。

    “葫蘆,喊什麽唻?”她在誘導兒子,看來她對他已經有過教導。

    “二爹。”他生澀澀地朝他喊了一聲。

    花舌頭感到無比幸福和快活,因為這個稱唿太貼切了,他喜歡。

    高麗扶著樹枝紮成的大掃帚,有些兒羞澀地望著新任丈夫,解釋道:“自從你來後,葫蘆他吃上肉了,穿上新衣了,所以,你不在,他經常念叨你。”

    花舌頭衝著她自得地一笑,又說道:“無論咋地,也不能虧了孩子啊。怎麽?村子裏還有鋪子?”

    “哪裏!”她撫摸著跑到懷裏的葫蘆,說道:“村南頭,山根下,有一個貨郎,一個屠戶,貨郎賣的是針頭線腦、布頭雜玩什麽的,屠戶主要是煮燒肉,祖傳的手藝,攤子小,貨色倒挺全的,這孩子給個零錢,就愛往那裏跑。”

    “是嗎?”花舌頭望著魂牽夢縈的高麗,眼睛不由地滋滋地冒開了火花。他不假思索,從挎包裏摸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銀元,拍到了葫蘆手裏:“拿著,快上村南頭去,想吃啥、想買啥,你盡管花,二爹今天管你夠!”

    而葫蘆接過了銀元,卻對二爹說:“早了,二爹,人家還沒開門呢。”

    “不早,不早,你趕緊去等著吧。”花舌頭色迷迷地瞟著高麗,催促著葫蘆。

    “你們呀,你們兩個也不知道誰最饞。葫蘆,去吧。”她的話更耐人尋味。

    葫蘆攥著銀元拔腿就跑了。花舌頭趕緊去插上院門。

    高麗卻故意撐著大掃帚,醉心地閉著眼睛,期待著什麽。

    花舌頭喘著粗氣,從後頭一把就抱住了她。他終於又貼近了她身後那兩扇迷人的小門,哦,他要醉了,不,他瘋了……

    可惡,可惡,太他媽的可惡了!他剛剛把她抱到了炕上,就響起了一陣強烈的敲門聲,不像是葫蘆。他警覺地抽出腰間的短槍,推彈上膛,但依然不舍地騎在她的身上,她更色大包天,雙手仍攬著他,,眼裏閃射著激情的光芒。

    “老花,老花——”

    聽到了這個喊聲,她首先鬆了一口氣:“走錯門了。不是喊你的。你快點呀!”

    “媽的,咋不是喊我。”他趕緊從她身上下來,對她說。“喊我的藝名呐。”

    果然,院外又喊了起來:“老肖,老肖——”

    “小地瓜。騎兵隊的通信員。”他懊喪地朝著炕下滑去。

    她卻依依不舍,拽著他的手。

    “一定是急事。”他邊說,邊穿鞋。

    她仍然滿懷期望,躺在炕上等待。

    他拎著手槍走出了屋門,衝著院外喊道:“小地瓜,你喊個球!”

    “快開門,快!”門外很著急。

    當他打開了門,看到了一個渾身上下冒著蒸汽的“汗人”,就是小地瓜。

    小地瓜牽著戰馬,喘著粗氣,對他說:“快,快,隊長讓你午飯前必須歸隊,有戰鬥任務。我,我從‘八路’那裏一路追來的。”

    花舌頭氣得咬著牙兒,衝他低聲罵道:“你這狗玩意,老子炕頭還沒坐熱呢!”

    小地瓜又壓著氣息,說道:“隊長說了,晚了點,軍法從事。”

    “軍法,軍法,軍個蛋!”他沒好氣地瞪了小地瓜一眼,然後無奈地扭過身子,走到了窗戶前,喊道:“高麗,走了,要打仗了,沒辦法啊。挎包給你留下了,有幾十塊銀元。”

    當他轉身時,屋裏傳出了無奈的埋怨聲:“你——混——蛋!”

    他隨著小地瓜,跨上了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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