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酒一臉懵逼。

    此時,它正坐在侯彥霖的副駕駛座上,看著車往與電視台完全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滿頭問號:“你這就……走了?節目還沒錄完呢!”

    侯彥霖掌著方向盤,漫不經心道:“就差那麽十幾分鍾宣布結果而已,看不看都一樣。”

    “什麽叫‘而已’?!宣布結果的環節才是最不能錯過的好嗎!”燒酒分分鍾想要跳車,炸毛地抗議道,“尤其是在喊停前靖哥哥和周琰打成平手,現在就看那小胖子的一票,正懸念著呢,你怎麽就把我給帶走了呢?!”

    侯彥霖空出一隻手撫了撫它的毛,道:“因為我已經知道結果了,所以沒有懸念。”

    燒酒狐疑地看向他:“你知道結果?”

    侯彥霖淡然道:“最後會是周琰贏。”

    燒酒再次炸了:“為什麽!”

    侯彥霖耐心地解釋道:“動動你的貓腦子想想,繼續錄製後隻可能有三種情況,第一,小胖子選了周琰;第二,小胖子還是猶豫不決,最後節目組同意平局,錦歌和周琰下期再比一輪;第三,小胖子選了錦歌,那就意味著錦歌要成為節目的擂主,之後也還要過來錄製後麵的節目。你覺得以錦歌的性格,會願意接著來錄節目嗎?”

    會……

    才有鬼了。

    燒酒愁眉苦臉道:“那萬一真是前兩種情況,那怎麽辦?”

    侯彥霖道:“錦歌現在看不了手機,所以我已經讓肖悅和葉秋嵐幫我傳話了,主動把這一票讓給周琰,讓他贏了也氣死。”

    燒酒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語氣興奮道:“厲害了!那家夥心高氣傲,肯定沒把靖哥哥放眼裏,沒想到最後勝出還是靖哥哥讓她的……哈哈我都能想象他有多氣惱!”

    “這還不止,讓他贏還有很多好處,”侯彥霖勾起了嘴角,“我提前去打了招唿,節目組後期不敢亂剪,孟榆姐對錦歌料理的解析和點評會一字不落地播出,到時肯定能獲得很多觀眾的認同,然後他們就會奇怪最後贏的居然不是錦歌,接著再有口風不嚴的現場觀眾匿名爆料說最後一票出來前全場突然中止過錄製……你想想,大家會怎麽想?”

    燒酒順著接道:“會認為背後有黑幕,覺得原本最後一票該是靖哥哥的,是周琰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把票改成了自己的。”

    侯彥霖笑著看了它一眼:“還不太蠢嘛。”

    “那當然,本

    係統可是智慧的化身,聰明無雙!”燒酒驕傲道,“嘖嘖,大魔頭,你行啊,雖然早知道你一肚子壞水,但陰險起來還是那麽出乎我的意料。”

    侯彥霖哼笑道:“他之前不是玩輿論玩得挺爽的嗎?我就讓他見識見識專業和非專業的差距。”

    所以說啊,惹誰都不要惹大魔頭!

    ——燒酒一邊暗爽一邊如是總結道。

    車開了有一會兒,燒酒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在往奇遇坊的方向開,於是問道:“不對,你還沒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侯彥霖道:“美容院。”

    燒酒以為自己聽錯了:“去、去哪兒?”

    侯彥霖笑道:“寵物美容院啊。”

    燒酒整隻貓都往後退了一步。

    “啥!?”

    “侯先生,您的寵物好了。”

    兩個多小時後,美容院的總經理親自把燒酒抱了出來,放在了侯彥霖麵前的桌台上。

    侯彥霖眉毛一挑,然後伸手握起它的小爪爪,臉上笑眯眯道:“嘖,哎呀,這是哪家的小帥貓啊?”

    燒酒:“……”

    它感到很無奈。

    手無縛人之力的它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侯彥霖帶到了這個什麽寵物美容院,又稀裏糊塗地做了毛發、口腔、頭發的護理,一番折騰,從原本的奮力掙紮到無力妥協,兩個小時就像是有兩年那麽長。

    等它重新站在侯彥霖麵前時,已經是一身幹淨利落的短毛,指甲也修了,渾身散發著專用沐浴露香噴噴的味道,身上還被套了件量身定做的白底印花衛衣和小短褲,一條毛茸茸的貓尾巴可以從褲子上的洞裏鑽出來,不鬆不緊。

    “喂,大魔頭……”

    可是還不等它把話說完,就見侯彥霖打了個響指,招來一個脖子上掛了單反相機的胡茬男,然後道:“現在去你們的影棚吧。”

    胡茬男畢恭畢敬道:“好的,請侯先生跟我來。”

    燒酒十分茫然道:“什麽影棚?你又要帶我去做什麽?”

    “噓。”侯彥霖低頭看向它,笑著眨了眨眼睛,虛著聲道,“給你出寫真集。”

    燒酒:???

    於是它又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侯彥霖抱進了這家高級寵物美容院自帶的影棚,稀裏糊塗地拍了一個小時的照,有和侯彥霖一起拍的,但大多都是隻有它,用後腿撓個癢癢都

    能被那個胡茬男哢擦哢擦按幾十次快門。

    結束後,胡茬男攝影師還說:“侯先生,您家貓真乖。其實貓咪都是不喜歡穿衣服的,總是一穿就趴下耍賴不配合什麽的,但您這隻就很聽話,穿了後反而安靜了,很可愛,可以試試去當動物模特。”

    大兄弟,你可真識貨!

    燒酒一聽,滿腹鬱悶頓掃而光,整隻貓都有點輕飄飄的,洋洋得意起來。

    它趁侯彥霖在和胡茬男商量洗照片事宜的時候,偷偷跑到室內的一麵鏡子前,照了左邊照右邊,照了前邊照後邊,打滾照,轉圈照,百看不厭。

    ——唉,我怎麽就這麽好看!

    就在它自我陶醉得不要不要的時候,侯彥霖已經結束了和胡茬男的談話,彎腰把它抱了起來:“走吧。”

    燒酒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大魔頭,你……你不會是要帶我去相親嗎?”

    侯彥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燒酒一本正經道:“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隨便的貓!”

    侯彥霖失笑:“哈哈哈你就做夢吧,哪隻母貓能看上你。”

    燒酒瞪道:“誰說沒有?本喵大王智勇雙全……”

    侯彥霖悠悠地提醒道:“但是你早就被閹割了。”

    “英俊瀟灑……”

    “被閹割了。”

    “多才多藝……”

    “閹割。”

    “……”燒酒在他懷裏掙紮起來,“大魔頭,我今天不撓死你,本大王就不姓燒!”

    ——然而,直到在第二個目的地下車,它還是連侯彥霖一根毛都沒傷到。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於是當它被侯彥霖抱進商場的時候,臉上隻有三個大字:不,開,心。

    當然,由於五官長相的原因,它每天看起來都很不開心。

    “不對啊,你這樣把我放在購物車裏,商場的人不說你?”第一次得以坐在購物車上,燒酒有些緊張起來,它的兩隻前爪攀在車筐上,奇怪地環顧了下四周,“這不是間大商場嗎?怎麽除了我們都沒有其他人?”

    侯彥霖推著車:“因為我把這裏包場了啊。”

    “哈?”

    侯彥霖大方道:“想買什麽就買,今天全部滿足你。”

    “不是,等等……”燒酒跳到了車裏的兒童座上,站得離侯

    彥霖更近了一點,“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嗯?”

    “莫名其妙地帶我去美容院,然後又是請人給我拍照,最後還包場來帶我買買買。”

    侯彥霖笑了:“對你好還不行嗎?”

    燒酒語氣凝重道:“你這突然對我太好了,讓我有種自己即將喂飽上路送屠宰場的感覺……”

    侯彥霖揉了揉它的小腦袋:“你放心,這不是最後的晚餐,隻是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燒酒疑惑地抬起頭:“特別的日子?”

    侯彥霖卻賣起了關子:“暫時保密。”

    燒酒:“什麽鬼!”

    侯彥霖話鋒一轉:“能隨意宰我的機會就這麽一個,愛要不要,所有貓糧玩具任選,其他的也是,隻要不超出我今天開那車的運輸量就行。”

    燒酒頓時眼睛一亮。

    ——要知道,侯彥霖今天開的可是一輛suv!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竟然能夠讓他享受到如此待遇?

    難道是……

    國際愛貓日?

    一番瘋狂購物後,侯彥霖直接把它送迴慕錦歌的住所。

    從電視台出來時還是白天,等迴到家的時已經是晚上了。

    《滿意百分百》是周一錄製,奇遇坊正常營業,照理說錄完節目後慕錦歌和侯彥霖應該都先迴到店裏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麽,侯彥霖卻跟它說在正值晚飯廚房忙碌期的現在慕錦歌竟然待在家裏。

    侯彥霖雙手要提東西,抱不了它,所以它隻有自己跑上樓梯。

    當它看到侯彥霖沒有敲門而是從兜裏掏出備用鑰匙時,很是驚訝道:“你什麽時候有的這裏的鑰匙?”

    侯彥霖有些得意地在它麵前晃了下鑰匙才開門,一邊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門一開,燒酒就撒歡似地衝進去:“靖哥哥!”

    “迴來了啊。”慕錦歌從廚房出來,手上還端了盤菜放到桌子上,“上桌吃飯吧。”

    和慕錦歌在家的時候,燒酒經常上桌吃飯,所以並不會覺得慕錦歌這句話隻是在招唿身後的侯彥霖。

    於是它熟練地跳上飯桌,打算瞧一瞧今晚的菜式,卻在看清這一大桌菜後登時瞪大了貓眼,口水差點流出來!

    小魚幹,燕麥條,藍莓炒飯、丘比蝦,酸奶火腿鬆餅,柑橘乳酪條、

    果凍卷、薄脆餅……

    全部都是它喜歡吃的東西!

    所有菜都各自被放在一個小盤子裏,分量不多,好像都是一人份,在桌子擺了有十多盤,有幾道它隻遠程記錄過,都沒有親口嚐過。

    而就在它以為這就是所有的時候,又看見慕錦歌從冰箱裏取出一小份冰淇淋似的東西,似乎在查看是否凍好了。察覺到那兩道灼灼的目光,慕錦歌看向它:“想吃?”

    燒酒猛點頭。

    慕錦歌將冰淇淋從容器中取出一小部分,扣在小盤子上,然後又端進廚房不知道加了什麽,很快就端了出來,放在燒酒麵前:“少吃點冷的。”

    隻見冰淇淋通體是很普通的淡黃色,但不知道上麵淋了什麽,從樣子來看,應該不是剛剛淋上去的,而是早在冷凍之前就淋上的,深淺不一,顏色比蜜糖汁要深得多。

    別的冰淇淋要裝飾,大多都是在頂部插片薄荷或灑彩豆,可是這份冰淇淋卻不走尋常路,頂端竟是舀了一勺橘紅色的魚籽,很是奇怪。

    然而燒酒知道,比起慕錦歌最初做出來的料理,現在的這些“黑暗料理”的顏值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或許廚師本人都沒有察覺到,但其實她的料理已經漸漸地沒有那麽具有視覺殺傷力了,隻是看起來會奇怪而已,並不會給人造成不適。

    這也算是種成長了吧。

    燒酒伸出貓舌,從下往上舔了一口,細薄的舌尖靈活地勾起了一小塊沾了魚籽的冰淇淋——

    我的天啊,淋在冰淇淋表麵的竟然是醬油!

    醬油的味道搶先侵入味蕾,隨即一股冰涼的甜意緊追在後,和最開始的微鹹味撞擊在一起,像是一陣浪潮向礁石拍來,將沒未沒。

    而就在這個時候,混了一點點芥末的魚籽如同一道驚雷,在海岸中炸開,震蕩得海麵又掀起一浪!

    太絕了!

    可它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讚美之詞,就聽“啪”地一聲,所有燈都關上了,整個屋內突然之間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怎麽迴事?跳閘了嗎?

    燒酒抬起頭,正想問問慕錦歌和侯彥霖,結果一抬眼就看到前方亮起了一抹溫暖的燭光。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隻見慕錦歌手上端著一份隻有五寸大的圓形蛋糕,上麵插著一隻點燃的粉紅蠟燭,而侯彥霖則跟在她後麵一邊拍手一邊唱歌,一齊從廚房向它走

    了過來。

    他手上還拿了個硬紙板圍的特製小皇冠,走近後一下子扣在了它的頭上。

    燒酒睜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他們,它的這副神情配上頭上這頂金燦燦的皇冠,看起來有些違和,很是滑稽。

    侯彥霖看它還是懵圈的,於是換了英文版的歌詞唱道:“happybirthdaytodear燒酒……”

    燒酒更加震驚了:“生日?我?”

    慕錦歌解釋道:“我第一次在垃圾桶旁看到你,是去年的4月21日。你說你在外流浪了三天,所以我猜你應該是18日被周琰強行剝離,然後當天進入到這具身體的。”

    “擺脫人渣,就是新生。”侯彥霖笑嘻嘻道,“所以我和錦歌商量,決定把這一天當做你的生日!驚喜嗎?”

    燒酒整隻貓都傻掉了,怔怔道:“可是我讀取這具身體的資料顯示……”

    侯彥霖注視著它,緩緩道:“都說是‘你’的生日了,而不是貓的。”

    一時間,燒酒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身為一個係統,它向來都是記錄和儲存別人的資料,其實當然少不了生日這項。

    ——但它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它也能擁有這麽一個吃蛋糕吹蠟燭日子。

    它不知道它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存在的。

    說白了,它隻是一個工具,誰會記得一個工具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產,並且在之後的每一年為其慶祝的呢?

    可是現在,它居然被賦予了生日,在這一天受盡了恩惠,收到了禮物,吃到了生日宴,還能像人類那樣,吹蠟燭許心願……

    這樣的自己怎麽會是史上最悲催的係統呢?

    等燒酒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哭了,眼淚不斷地從它那雙玻璃珠似的眼睛裏往外湧,打濕了它臉上的毛。

    它忙低下頭,不願讓自己這副狼狽樣被看見,接著,它就感覺到有兩隻完全不一樣的手同樣輕柔地撫摸著它的背,兩個聲音也隨之響起——

    “燒酒,生日快樂。”

    “小哭包,都一歲了,以後可別這麽愛哭了。”

    燒酒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但它知道,它最愛的兩個人此時一定正溫柔地注視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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