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迴到淩府已經是傍晚了,來迎接她的隻有雪秋。

    “奶奶呢?”請佛對老太太來說是大事中的大事,她不可能不聞不問。

    “奶奶去了頤園,過一陣子才會迴來。”

    頤園是連城郊區的一個皇家園林,以前皇室在的時候頗為繁華,現在隨著皇族沒落消失,頤園已經成了度假勝地,每年都有數不清的官宦富甲前去小住散心,體驗皇族般的生活。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讓老太太極為糟心,她去頤園也是為了散心。

    “嫂嫂,這一路好不好玩,有什麽新鮮事?”雪秋拉著她興高采烈的追問,“下次可一定要帶上我啊,我每天上學都快悶死了。”

    沐晚哪能告訴她自己差點做了“壓寨夫人”,這一路的兇險至今迴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珍惜生命,遠離連山。

    “哪有什麽好玩兒的,整天吃齋念佛,比你在學堂裏還悶呢。”

    聽到吃齋念佛,雪秋立刻失了興致,她從小就被迫聽老太太念經,以至於現在看到和尚就想打盹。

    沐晚見許多工匠在後門進進出出,不由問道:“佛堂開始興建了嗎?”

    “你走的那一天就開始建了,日夜趕工,不出半年就能竣工,大哥的辦事效率自然不必說了。”

    提到淩慎行,沐晚不由問道:“你大哥最近來電話了嗎?”

    “沒有。”雪秋搖搖頭:“我也很擔心他呢,可他在行軍當中,我們也聯係不上。”

    “督軍那邊呢?”

    “楚家的勢力蓄勢待發,之前又連續攻克兩省,恐怕是在養精蓄銳,一旦他們覺得時機穩妥,恐怕又要打仗了。”雪秋說到打仗,本來還歡快的表情立刻就沉悶了起來。

    “我們淩家坐擁江南江北數省,在我看來已經足夠強大了,為什麽父親和大哥還要不停的打仗?”

    北地偏遠,淩家軍打過去本來就不占天時地利人和。

    沐晚握著她的手說道:“我們都是女子,自然不懂他們男人的宏圖大誌,在我們看來,和平團圓就是最大的幸福,可他們不一樣,他們的眼中是江山如畫,是權勢獨尊。”

    女人想要的隻是一個小家,而男人想要的卻是天下大家。

    “嫂嫂,如果大哥將來真的統一了所有地盤,你高不高興?”

    沐晚笑笑:“有什麽高興不高興的,隻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心裏清楚的很,縱然這些軍閥們鬥得你死我活,勢力也有強有弱,但最後並沒有哪一個能夠一統天下,以後,外敵侵略,國家不寧,誰還有心思繼續你爭我鬥。

    “對了,二嫂嫂還在她的錦秀苑裏閉門思過,奶奶臨走的時候也沒有放她出來,這些日子怕是悶壞了。”

    沐晚暗道了一聲活該,老太太去頤園少則半月多則一月,看來她還要再吃一陣子苦頭了。

    ~

    沐晚迴到桂花苑,這才卸下了一身的疲憊,映春也累得夠嗆,早早被她打發著去休息了,內室裏便讓彩雨和彩雪來伺候著。

    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彩雪便把晚飯端了過來。

    知道她這些日子吃得太清淡,彩雪特意挑了些大魚大肉,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少夫人終於不用吃素了,我特意讓廚房做了大餐。”

    沐晚拿起筷子,有些哭笑不得,這滿桌的海鮮肉類,不見一點青菜色,這丫頭真當她是嘴虧了。

    她吃過了飯,又問起紅袖。

    彩雪道:“紅袖姐還沒迴來。”

    沐晚點點頭,讓她們把桌子撤了,雖然天色還早,她已經困乏的不行,可躺在床上卻是久久無法入睡。

    她並不清楚尤墨染的身份,隻知道別人都叫他少主,她從不喜歡刨根問底,既然他沒說,她也不會多問。

    而尤墨染也隻知道她的姓名,至於來曆並不清楚。

    以後,他們或許不會再有相見的日子,他的這份恩情恐怕是無以為報了,隻希望他能順利的逃過此日一劫,她的良心也能得到安穩。

    沐晚胡思亂想著就睡著了,睡夢中,似乎有人一個勁兒在喊她的名字,她睜開眼就看到彩雪的臉。

    “少夫人,您可算醒了。”她睡得真沉,她喊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叫醒。

    “怎麽了?”沐晚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坐起來睡意全無。

    彩雪笑道:“少帥來電話了,要找少夫人。”

    淩慎行突然打電話迴來,沐晚已經猜到原因了。

    她去了放有電話的客廳,電話已經在旁邊放置了很久,她急忙拿了起來

    。

    因為才睡醒,說出的話帶著一絲小貓般的柔軟:“喂。”

    好一會兒沒有動靜,沐晚以為他已經不耐煩的給掛掉了,心頭突然就籠上一層失落,正要放下電話,沉洌好聽的男聲就傳了過來:“睡著了?”

    聽到他磁性十足的聲音,沐晚眼圈一熱,情不自禁的就要哭了出來,這兩日的經曆實在是一言難盡,她甚至無數次想過自我了斷,如果她真的為了名節了卻殘生,是不是連山一別就是他們最後一麵。

    他不知道,她在那時一心想著的隻有他,覺得最愧對不住的也是他,明明重活這一世讓她初嚐愛人滋味,卻是沒有收獲就無疾而終。

    現在聽到他的聲音真真切切的響在耳邊,雖然一如他那個人一樣,冷情默然,透著拒人千裏的冷漠,但她還是歡喜的笑出聲:“當然是睡了,被你的連環奪命call吵醒了。”

    連環奪舒call!

    她經常會說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眼兒,他似乎已經聽得習慣了,並沒有字字追問。

    淩慎行聽到她還能這樣語氣輕鬆的開玩笑,懸著的心才悄然放下。

    “聽張耀天說你們遭遇了土匪。”

    他果然是知道了。

    沐晚暗暗撫了撫胸口讓自己鎮定,以淩慎行的睿智,半句假話都可能被識破,幸好她早就把想好的劇本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

    “說起來真是虛驚一場,如果不是我和映春去後麵的林子裏方便,這輩子怕是見不到你了。”最後一句是實話,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帶著哽咽。

    淩慎行眉頭一皺,心尖微痛:“是張耀天他們辦事不利,我必然嚴懲他們。”

    “別。”沐晚急忙道:“那些土匪計劃周全,張排長他們防不勝防,這些人占據天時地利人和,著實不好對付。而且張排長他們本來應該和你去前線上陣殺敵,現在卻做著護送我的差事,這已經很委屈他們了,你要是再罰了他們,我的良心上也過不去。”

    淩慎行聽著她說了一大堆道理,輕哼了一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見他鬆了口,沐晚立刻打蛇隨棍上:“反正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丟了些槍支彈藥,你小小的懲罰他們一下就好了。”

    說到最後,已經軟言細語,頗有幾絲撒嬌的味道。

    這一招果然見效,淩慎行的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強硬,“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沐晚笑了。

    頓了頓,她突然問:“會打仗嗎?”

    關於前線的事情,他顯然不願意多說,隻是草草敷衍道:“你一個女孩子打聽這些做什麽,好好睡你的覺,吃你的飯,等我迴去的時候別再瘦成竹竿就好。”

    他嘴裏的責備,聽在她的耳朵裏都是變向的關心。

    兩人又閑聊了一通,等沐晚放下電話再一看表,頓時驚得不得了,感覺沒和他說什麽,竟然半個小時過去了。

    她什麽時候也變成了話嘮?

    沐晚迴到臥室,彩雪還站在門口,看到她忍不住抿出一絲心知肚明的淺笑。

    沐晚瞪她一眼,馬上又笑開了。

    “看來我平時對你們太隨和了,一個個的都敢取笑我了。”

    彩雪急忙道:“彩雪可不敢,彩雪隻是看到少帥和少夫人關係和睦,心裏替少夫人高興。”

    沐晚跟淩慎行講過電話,原本覆在心頭的陰雲也散去了大半,隻是他始終不肯提打仗的事情,倒成了她的心結。

    她摩挲著手中的懷表,隻希望不要再起戰事,一切都能平平安安的。

    ~

    沐晚難得睡了一個懶覺,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彩雪和彩雨都沒有打擾她,早飯端在小廚房裏熱著。

    沐晚在同濟寺時習慣了聽晨鍾暮鼓,在那種安寧而莊重的氣氛中醒來,突然迴到淩府,仿佛還沒有調整好時差。

    吃過了飯,紅袖就迴來了。

    這次被土匪掠去的事情隻有映春知道,兩個人商量好了守住口風,就算是紅袖也沒有告訴,她幫不了什麽忙,隻餘著替自己擔驚受怕而已。

    紅袖看起來紅光滿麵,一定是圓滿了完成了任務。

    “先喝口水吧。”沐晚把茶杯遞給她。

    紅袖接過來一口喝光了,這才緩緩了氣息說道:“小姐,那個夏有福果然有問題,這幾個鋪子也十分的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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