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多了些酒,目光就有些掩飾不住,灼灼地看向君懷琅,讓君懷琅都覺察到了幾分,莫名被燙到了一般,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目光,道:“這幾日都要去臨江書院。”薛晏接著問:“和那天那個好聽曲兒的紈絝一起?”這說的想必就是沈流風了。君懷琅去臨江書院,自然不是為了找沈流風。這幾日天氣晴朗,他想趁著這幾天,將江邊的大壩探查一番。畢竟前世,金陵堤壩決口的案底他是翻了許多遍的,他想結合前世的記憶,試著提前找到堤壩決口的隱患。但是這話自然不能跟薛晏直說。“沈公子不過是興趣風雅了些,也不算是紈絝。”君懷琅笑著道。“我總歸閑來無事,便趁著人在金陵,多去臨江書院讀讀書。”薛晏冷哼了一聲,錯開目光,沒有說話。若放在平日裏,薛晏這般模樣,定是能將周圍人嚇得不敢吭聲。但他現在在君懷琅眼裏,不過是醉得在發小脾氣,讓人頗有些無奈。“那,我便告退了,王爺?”還惦記著薛晏要早些休息,君懷琅試探著開口道。聽到這話,薛晏又抬起頭來看他。他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君懷琅也不急,便站在原地等他。……之前沒見他喝多過,倒是沒發現,這小子還有借酒耍賴的習慣呢。君懷琅不由得腹誹道。接著,他就聽見薛晏開口了。“你又要走。”他說。這個“又”字,聽得君懷琅一愣,接著便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一年前?那會兒,自己被家人從宮中接出去,自是沒有同他告別的。再之後,自己要離開長安,也是在猶豫之時,恰在長安城外遇見他,才告訴了他。總歸是自己兩次都不告而別。君懷琅這一年將注意力都傾注在了前世將他父親害死的事上,一直沒有靜下心來想過這個。直到現在和薛晏兩兩相對,他才恍然有些心虛。他原本是不會心虛的。他向來做的,都是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無論什麽時候,都無愧於心,也不會後悔。善待薛晏是如此,南下為父親解決危機也是如此。原本這是兩件不相幹的、他該做的事,卻因著一個變故,變得有了關聯。這個變故就是薛晏。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薛晏迴報什麽,隻想讓他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轍,從而保全自己的家人。但是,薛晏卻迴報了,甚至不留一絲餘地。即便他從來不說,君懷琅也能感覺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看起來頗為孤僻冷漠的少年,卻把自己滿腔的赤誠,都迴報給了他。他迴報得太多,多到讓君懷琅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的地步。這時候,他再離開,心中就存了愧疚。君懷琅頓在原地,看著薛晏,一時沒說出話來。片刻後,薛晏轉開了目光,說道:“你迴吧。”他有些懊惱,隻覺喝酒誤事。他今日喝多了些,腦子就有點昏沉,一些本該藏在心底的情緒和話,一不留神,就都流露了出來。他知道,不應該的。薛晏扶著額頭,重新閉上了眼。他心想,矯情死了,跟他說這個幹什麽,丟人。就在這時,腳步聲響了起來。卻不是由近及遠,而是由遠及近。就在薛晏以為是幻覺的時候,一隻幹燥的、微微發涼的手落在了他的額頭上。薛晏抬頭,就見君懷琅站在自己麵前,正低頭看著他。房間中光線柔和,他的視線也極為柔和,微微地閃著光。“之前在宮中不告而別,實是情非得已。之後要來江南,也沒有主動和王爺說一聲,是我的不對。”他說。薛晏愣愣地看著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片刻後,他啞著嗓子,小聲說:“……你沒錯。”君懷琅卻搖了搖頭,嗓音溫和清淩,語氣頗為認真:“一直沒有同王爺說。要來江南的事,是早安排好的。我也有些事……一定要在這裏做。原想著在宮中陪你到開了春,再同你講,卻不想出了意外。”薛晏嗓音低啞,不假思索地地道:“要做什麽,我幫你。”君懷琅一愣,接著心口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總是這樣。他心道。自己是在同他解釋自己的來意,可在他的眼裏,卻隻有一件事。自己為什麽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幫自己做。之前在宮中便總這樣,一言不發地自去做了許多事。如今一年過去,仍沒有變。他臉上泛起了個無奈的笑容,輕輕拍了拍薛晏的額頭,哄孩子似的溫聲道:“那便先謝過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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