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後悔的,後悔沒有愛上我,而我比他先後悔,後悔愛上了他。

    恍惚中絡純睜開了沉重的雙眼,第一次感到所有的感覺全部消失,隻有一點保留得那麽深刻,如此犀利地穿透她的全身,貫穿每一根筋脈,這種感覺叫痛。她聽到從上方傳來的滴落聲,嘀嗒嘀嗒的持續不斷,她看到左手背上被強製貼上的膠布,牢牢地固定住一根透明的膠管。她哭了,不僅僅是傷心,更多的是委屈,她沒有掉過鹽水,這次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傷心過度而暈倒,第一次麵對隻有痛覺的自己,第一次躺在這裏聽無止盡的嘀嗒聲,這些統統歸結於一個人,都是他造成的,都是因為他,自己才會變得這麽狼狽,這麽無助,這麽心痛。

    可是即便是這樣,在心底罵上他千萬次,還是深愛他。苗荷,我輸了,但我還是要賭,《暗戰》是我看過的香港警匪片中為數不多記憶猶新的電影,我一直記得其中有個小人物,癡迷於賭博遊戲,男主角讓他猜硬幣的正反麵,猜了幾十次他沒有一次猜準的,精神崩潰的他決定跳樓,被救之後不久,他又找到男主角繼續猜正反麵,一次又一次失敗,直到猜到三百多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既然一直輸,為何還要繼續賭,最後他成了個好人。我也想做一個好人,在這之前我還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贏,他賭了三百餘次才醒悟,而我隻要一次就夠了。

    我撐起自己的身體,用力去拘上麵的玻璃瓶,猛地打爛,碎片濺了一地,看到左手背上被扯開的布條和從裏麵滲出的血絲,滿腔的怒火燃燒得更加迅猛,我俯身撿起一塊鋒利的玻璃片狠狠朝左手手腕上劃去,玻璃映出的是陸海傑與苗荷雙雙親熱的嘴臉,親熱完還對著我笑,我冷靜地死命捏住他們的臉,顫抖的右手幹脆地在左手一條tu出的藍色筋脈處插去,我好高興,因為他們的臉在滴血。

    我心中的賭局是:如果我還能醒來,就繼續鬥下去,假使我死了,隻好認命。這種賭局貌似橫豎都是一個“贏”字,活著,他會心疼,死了,他會記得,但絡純從來不是一個會把賭局擬定為平局亦或隻有一種可能性的定局,她認為窩囊的活著是贏,壯烈的死去就是輸!什麽人死了,就可以永遠留在那人的心底裏,什麽你死了,就可以一輩子抓住他的心,這些不過是言情劇裏的情節,沒有人能做到為個死人孤老終身,即便是有這樣的人,那死者能算是贏嗎?贏的定義在於達到自己的目的,並且看到對方失利,假使死了,還談什麽得與失。你連自己都失去了,還能看到贏的局麵嗎?

    頓時,世界天昏地暗,原本絡純的世界像花兒一樣美好,擁有蒲公英那樣的潔白,向日葵一般的燦黃,薰衣草一樣的魅紫,三色堇那般的絢紅,如今這些五彩斑斕的色彩在她眼裏都暗淡到幾近黑色。唯一能看清的是躲在暗色裏星星點點的那幾株鳶尾閃爍著它幽藍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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