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不是手指頭鬆開那麽簡單,而是把兩個人心抽離開,所以請千萬慎重地說這兩個字。

    五年前。

    “絡純,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我們不合適。”

    “是因為她吧。”絡純的眼匯成一根鋒利的釘子,不偏不移地盯住在不遠處練舞的苗荷。

    “這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嗯,好,分吧。”

    青火舞團裏的人誰都知道絡純和陸海傑是天生一對,而且是青梅竹馬、羨煞旁人的一對。陸海傑十九歲的時候就在練舞間隙高調與十八歲的絡純接吻,他們是最佳拍檔,舞團裏的金童玉女,青火成立兩年來,他們用高超的舞技以及超自然的感情,詮釋著各種不同際遇的愛情舞劇,以傲人的成績在青火裏嶄露頭角。幾乎囊獲所有舞種大大小小比賽的前三,從未失手,所以他們被寵著,排練一個舞劇,到纏綿悱惻之處就算利用多久時間熱烈相擁舞蹈老師也不會喊停。他們擁抱的姿勢,就像要把對方身體裏流淌的血液全部吸釋到自己的身體裏一般的炙熱。也許是他們愛得太過瘋狂,所以才會異常變態。

    絡純的冷淡給了陸海傑當頭一棒,他提前很久就準備好的說辭,竟然一點都用不上。絡純是那麽坦然的女孩嗎?別人覺得絡純就是一碗清水,安然地活在自己幹淨的世界裏,至於承載她身體的是何種器皿並不重要。可陸海傑知道,她沒有那麽純淨,她或許是水,淡淡的,清清的,透透的,但更像冰水,冰水的特質就和淡、清、透都沾不上關係,讓人記住的就隻有涼。她的涼澆在你身上,像是灌在你心上,讓你的心髒不由自主地砰砰砰跳得劇烈,在夏日炎炎的季節給你無限的快感,同樣在冬日寒寒裏給你的無疑也是最極限的斃命快感,溫柔一刀把你致死,還在你死後佯裝淚人。這樣的女孩又怎麽會對於容納她的器皿沒有要求呢,她要的是一個易損的世界,那樣她才能自由自在。

    “……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麽呢,陸海傑這句你必須得說,因是欠她的。不合適這個借口連陸海傑都覺得諷刺——用七年光陰換來的一句不合適的分手理由。海傑十四歲時就抱著絡純柔軟的身子說將來會娶她,一遍一遍地重複,一下下擊破絡純的最後底線,她的耳根因承載著他過多的承諾而變得緋紅。她很願意交出她白花花的身體給這個還不算男人的男孩,十三歲的她還沒做好準備,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不夠完美,而當她一切接近完美之時,陸海傑卻像個罪人等著她的審判,如果可以她一定會當眾淩遲這個背叛她的男人,可是,她下不了手,在她心裏他仍然是個單純的男孩,給她溫暖,給她希望,給她撫慰的男孩。

    絡純故作鎮定地脫下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丟在陸海傑的臉上,“對不起?以後……我也會還給你。”絡純一字一句地說,但刻意說得那般輕描淡寫。

    陸海傑愣在那裏,剛想問些什麽,絡純已經消失在他的抬眼間。他慌忙地尋找苗荷,看到她安然地在和別人談笑,舒了口氣,俯身撿起腳前閃亮的鑽戒。

    那一年,陸海傑二十一,苗荷二十一,絡純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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