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蛙的汁水被一條巨大的鱷龜龜殼擋住,發出“滋滋”的聲響,鱷龜麵無表情,那一點小小的灼傷甚至傳不到他的中樞神經。在小山一樣的鱷龜掩護下,召喚係異能者於飛沉正單手托住納十二的頭,見到楚惜差一點喜極而泣:“惜少!快救救老納!”楚惜見到納十二鐵青的臉色,心中就是一沉,可也不肯猶豫,一口咬傷了自己的手腕,納十二卻緩緩搖搖頭,氣若遊絲:“惜少,別白費力氣了。”楚惜直接把手腕塞進納十二嘴裏,納十二蒼白的嘴唇被鮮血染紅,終於有了點生氣,卻像是迴光返照,“沒用的,這毒見血封喉,我自己知道……”不斷有‘動物’襲擊,鱷龜受創,發出威脅的怒吼,於飛沉帶了哭腔:“老納,別瞎說!”納十二卻終於用盡最後的力氣似的:“認識你們,值了。惜少……把這片鬼森林連根拔起,我替妹妹謝……”話未說完,納十二徹底合上了眼睛。於飛沉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楚惜心中一酸,他今天才知道這個男人原來在金甌城還有個需要保護的妹妹,楚惜不知該說什麽,卻知道現在還不到放聲慟哭的時候,他緊緊抿著唇,不肯留下一滴淚,他們死了這麽多兄弟,犧牲了這麽多人,這一戰隻能勝利,不能失敗。前方有人大喊:“發現了單城主的線索!”楚惜將納十二放下,站起來對著他的屍體喃喃道:“你放心。”便轉身大踏步離開。那是一隻遺落的軍用水壺,仔細看還有人類的腳印,這是一隊人馬的腳印,比較容易分辨,正是向著森林深處的方向。找到了匯合的方向,眾人士氣大增,左寧道:“前進!”這鱗木森林越往深處走,就越危險,不知前麵又會遇到什麽,楚惜不敢耽擱,跟著大部隊疾步向前走去。一行人繼續向前走,林中的古怪生物也越來越多,楚惜也殺紅了眼,先用短刀刺傷,斬斷這些“動物”和鱗木森林之間的“共情”,再以“奪命”吸幹~它們的生命值,而列昂尼德則更幹脆,見一個劈焦一個,一行人互相配合著,深處的猛獸更加兇殘,可傷亡居然比剛剛進山時要少。單馳和秦凝似乎帶著淨土城的異能者進了鱗木森林的最深處,左寧等人一路披荊斬棘,殺死兇獸的同時,也沒忘記破壞鱗木本身,可越走越發現他們四五百號異能者也不過杯水車薪——森林實在是太大了。不知走了多久,有異能者發現了新的線索,這裏除了人類的腳印之外,還有深淺不一的巨型腳印,那腳印隻有四個,卻不對稱,隻能讓人想到兩隻“三趾”和“四趾”的大腳怪,白愷年從臉盆那麽大的三指腳印撿出一條染了血的背包。“還是熱的,他們應該就在不遠處!”白愷年道。這裏的鱗木已經又比邊緣處高處一大截,這一處鑽出的猛獸也不限於真足蛇和魔鬼蛙一類的兩棲動物,而是成群結隊的兇惡恐狼。異能者們團團圍城一圈各顯神通浴血奮戰。楚惜一刀直直捅~進一頭恐狼的腦袋,剛濺了自己一手紅白相間的腦漿,就聽到一聲似驚似喜的“凝姐!”,是白愷年的聲音。楚惜也是心中一喜,與左寧對視一眼,就要向前奔去,卻聽到秦凝近乎淒厲的叫喊:“不要過來!” ☆、第102章 3.23順著聲音, 左寧等人邊打邊退,列昂尼德兄妹、楚惜緊跟其後,其餘異能者們將恐狼群阻隔在外,一行人首先追上了白愷年。這裏是真正意義上的鱗木森林深處,如果說邊緣的鱗木已經是參天大樹,那麽這些簡直就是童話裏傑克的魔豆, 從粗~壯的樹幹到頂端稀疏的葉片, 通體血紅,而樹枝上長出的肉粉色瘤狀物也更碩大。而白愷年所站的位置, 再往裏看竟然別有洞天, 巨大的鱗木圍出一片不小的空地, 秦凝、單馳以及十幾個來自淨土城的異能者就在這片空地之中,楚惜等人趕到的時候,他們腳下已經橫屍滿布。幸存的淨土城異能者們正與一隻大“犀牛”對峙, 那“犀牛”生得奇怪,不僅沒有角, 四隻蹄子也不對稱,前兩隻腳掌四指, 後腳掌三指, 剛好與之前看到的奇怪腳印吻合。秦凝像是分不出精神跟白愷年等人再多說一句話, 全神貫注地盯著“犀牛”,像是在較勁,這種靜靜對視實則暗潮洶湧,秦凝是精神力異能者, 那麽她和那大“犀牛”比拚的自然是精神力。單馳與秦凝並肩而站,他左肩受了傷,血液順著指尖滴滴答答砸到地上,與滿地血紅的落葉粘連在一處,他喘著粗氣,目光有些渙散,額角冷汗從臉頰緩緩劃過,滲到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裏,看起來十分狼狽,情勢不容樂觀,顯然這一隊人馬著了道,不僅折損了那麽多性命,連活著的異能者也全部掛了彩。白愷年一道空間刃向那“犀牛”擲去,犀牛的頭顱被斬斷一半,腦漿迸裂的同時,露出的卻是葉脈一般經絡交錯的“血肉”。那“犀牛”並沒有應聲倒地,才意識到這裏還有人似的,轉過餘下的半個腦袋,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瞪視著白愷年,它目露兇光,令人不寒而栗,楚惜等人眼睜睜看著“犀牛”另外半截腦袋慢慢複原,先是脈絡,後是血肉。秦凝忽然低吼一聲:“不可能!”幾人立即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卻見秦凝陡然蹲下~身子,痛苦地抱住了腦袋。與此同時,楚惜隱隱約約又聽到了第一次進入鱗木森林時“旁白君”的聲音,可是不慎清晰。如果再往前一步,或許就聽得到那聲音的來源了,楚惜腦海裏忽然冒出這麽個想法。這時秦凝忽然嘔出一口血來,竟當場昏死過去,單馳立即俯身,卻因站立不穩幾乎跪在秦凝身邊,與此同時,楚惜也顧不得秦凝之前“不要過來”的警告,一個健步衝了上去,耳邊的“旁白君”瞬間清晰起來:“貪婪又弱小的人類啊,還真是不自量力。”“你們聽到了嗎?”開口的是瓦蓮瓊娜,楚惜一愣,其他人居然也聽得到“旁白君”嗎?“那隻犀牛說話了!”瓦蓮瓊娜指著隻剩下半個腦袋的兇獸道,楚惜發現這個時候,左寧、瓦蓮瓊娜、列昂尼德也全部跟著進入了這一圈空地之中。“那不是犀牛,是‘雷獸’,也是已經滅絕了的生物。”開口的是列昂尼德,“你怎麽知……”正在這時,外圍一顆樹頂的瘤狀物破裂,熟透了的蘋果一樣砸在地上,裂口中爬出一隻渾身沾滿粘~液的大鯢,它咧開大嘴,發出“哇哇”的尖銳叫聲,像極了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原來哭聲是從這裏來的。”那大鯢剛從“肉瘤”裏爬出來,就要去襲擊秦凝,離秦凝最近的單馳第一個做出反應,忽然狂風大作,將“大鯢”卷到一旁,雖然離開了秦凝,可好像無法準確掌控效果似的,“大鯢”竟飄到了楚惜眼前,楚惜反應很快,手起刀落,隻見白光一閃,那大鯢已經碎成兩塊,血流了一地。與雷獸不同,大鯢並沒有再次長出新的組織,甚至沒變成脈絡分明的植物,竟是真的血肉之軀,不過正因如此,它遭受重創,也就一命嗚唿了。“人類,你們竟敢這樣無禮!”音色與“旁白君”如出一轍,仔細看卻是已經重新長好了腦袋的雷獸口吐人言,可聲音卻像是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不算大,卻陰氣森森。“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是鱗木變出來的?”雷獸哈哈大笑:“你們不是都叫出我的名字了?”白愷年低聲道:“這玩意兒好像進化出智慧來了,越來越棘手。”左寧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一步,“‘雷獸’已經滅絕了幾千萬年,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雷獸音色蒼老發音卻標準:“是啊,隻有現在依然存在的大鯢能重塑血肉,可能我們這些老家夥已經作古太久了,最該消失的就是你們這些弱小又貪婪的人類……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我勸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怎麽講?”“你們看。”雷獸話音剛落,巨樹上的肉瘤便紛紛破裂,“劈裏啪啦”的墜落聲不絕於耳,滿身粘~液的大鯢從四麵八方湧來,氣勢洶洶地發出低吼聲。空地外已經傳來了廝打聲,可大鯢的數量越來越多,眼看著就要衝進空地,把這些人團團圍住。楚惜和左寧暗暗交換了個眼神,手中寒光一閃,竟是把那把最鋒利不過的短刀扔到地上,做出洗耳恭聽的識相姿態:“既然我們要死了,能不能做個明白鬼?”雷獸裂開大嘴,發出一聲極短促的笑:“其實鱗木、奇蝦的複活,始作俑者還是你們人類。你們貪得無厭,自作自受,讓土地長不出植物,空氣也彌漫著煙塵。”周教授的手稿中的確提到過空氣中元素含量改變,會影響動植物的生存狀況。不過那本筆記已經成了殘卷,且大部分是看不懂的術語。“不過正是這樣,‘鱗木’才得以蘇醒,托了鱗木的福,它‘記憶’裏的我們也得以重生。”此時爬得最快的一條大鯢已經張開大嘴咬向淨土城的異能者,那異能者尖叫著使出全身力氣向它的頭狠狠一砸,大鯢毫發無傷,他的手卻滲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