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在威脅她?


    他大半夜潛進她家裏威脅她?這不要臉的程度,堪稱世界一絕!


    “你以為我怕嗎,不如試試?”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安諾現在孤身一人,沒什麽可怕的。


    “試試?”陸北承抿了一下唇,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意,“想試哪方麵?”


    安諾用力咬住唇,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此時此刻,冷靜和沉默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低下頭,別過臉看向一旁。


    “不要置氣。”陸北承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這麽多年沒見,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沒有。”


    “那就聽我說。”陸北承握住她的胳膊,強行拉著她走向沙發,感覺到女人的掙紮,他停下腳步迴頭看向她,“迴房間聊嗎?”


    安諾用力抽出手,走到沙發旁坐下身。


    累了一天她現在隻想睡覺,偏偏這個男人還要拉著她談詩詞歌賦、人生理想!


    “我現在很困,有什麽事你長話短說。”安諾疲倦的靠在沙發上。


    “不如我們先睡一覺?”陸北承頗有興致的折疊起雙腿,修長的手指托著下顎,看著她道,“正好我也很困。”


    “陸北承,有意思嗎?”


    “有啊,我覺得很有意思。”


    “……你到底想怎麽樣?”


    “為什麽迴國?”陸北承玩昧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


    她與唐沐清突然迴國的行為讓他很不理解,唐沐清既有心要帶她離開,甚至五年不曾露麵,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迴來。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他們迴國有目的,至於是什麽目的,他還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她和那個小家夥的安全。


    “中國是陸先生一個人的嗎,我們連踏入的資格都沒有?”果然,他起疑心了,但安諾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出來。


    “我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吧,何必對我這麽大敵意?”陸北承微微擰起劍眉,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態度。


    他們五年沒有見麵了,突然再見有些生疏他可以理解,可安諾身上體現的不僅僅是生疏,還有疏離和冷漠。


    她太反常,反常的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陌生。


    她除了知道他姓陸,對他的一切和他們的一切,仿佛都已通通忘記。


    “陸先生打擾了我的生活。”


    “阿諾,你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們好好聊聊。”陸北承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五年沒見了,彼此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我們沒什麽可聊的。”安諾抽出自己的手,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


    陸北承輕歎一聲,麵上閃過一絲無奈。


    他不想勉強她,可她總是拒他於千裏之外!


    她是對他有多大的誤解,才會如此想要遠離他。


    五年前他沒能保護好她,確實是他對不起她,但他又怎會想到,人心是那麽的險惡和肮髒。


    “阿諾,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他輕聲問。


    “很好。”她簡短的迴答。


    “五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嗎?”陸北承試探性的問。


    安諾眸底閃過一抹憂傷,雙手不由自主的扣在一起。


    那麽刻骨銘心的事情,又怎麽會不記得。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陸先生何必執著於過去,看向未來不是更好嗎?”她答非所問。


    “雖然過去了,但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我不喜歡參與過去,如果陸先生是想跟我聊五年前的事,那麽慢走不送。”


    “好,你不想說過去,我們就說說未來吧!”除了順著她,陸北承也沒有別的辦法,“這次迴國,有什麽打算?”


    打算……她的打算就是從他手中拿迴失去的一切。


    可是這個男人豈是好對付的主,想要攻克他,難如登天。


    但她不想放棄,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都要試一試。


    “好好生活,希望陸先生不要幹涉。”


    “你覺得可能嗎?”


    “既是如此,我們還有什麽可聊的?”


    “安諾!”難得陸北承連名帶姓的叫她,“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雖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但你的改變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五年前的安諾,已經死了。”安諾轉頭望著漆黑的窗外,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有很多個瞬間,她都不明白自己做這一切有什麽意義。


    失去的早已失去,就算拿迴來也拚不成完整的曾經,那麽何必還要費盡心思去報複他?難道毀了他、讓他痛苦,她就會開心?


    每次看到他,安諾心裏就會升起這樣的疑慮,一旦視線裏沒有他的存在,她報複的心就會更堅定,更強烈。


    這個男人有毒。


    “我會讓她活過來。”陸北承看向她,深邃的目光沉著冷靜,沒有一絲波瀾,“你信嗎?”


    安諾沒有迴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她信嗎?她信亦不信。


    她知道陸北承有隻手遮天的本領,有起死迴生的能耐,但如果她不願再迴到過去,即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拿她無可奈何。


    夜空下的另一邊。


    睡夢中的小寶忽然醒過來,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立即翻身下床跑出房間。


    客廳裏漆黑一片,他憑著模糊的記憶跑到安諾之前住的房間外,用力的敲著門:“媽咪,媽咪……”


    他不停的喊,不停的拍打,可迴應他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媽咪,媽咪開門啊,媽咪……”


    敲了許久都沒有反應,他小臉上泛起一陣失望。


    媽咪怎麽不開門了?以前他一敲門,媽咪就會立即開門的。


    媽咪不想要他了嗎?


    他握住門把手,正準備開門,客廳裏的燈亮了起來。


    “不是在睡覺嗎,怎麽醒了?”唐沐清走向他,蹲身在他麵前,輕輕撫一撫他的小臉,“是不是做噩夢了?”


    “爹地,媽咪不要我了。”小寶睜著水靈的大眼睛,無辜極了。


    “怎麽會呢,不許胡思亂想。”唐沐清試圖抱起小寶迴房間,被小家夥避開了——


    “是真的,我敲門媽咪都不理我。”


    “媽咪在睡覺呢,吵到媽咪睡覺不是好孩子哦!”


    “以前媽咪睡覺的時候,都不會不理我呀。”小寶轉頭看向身邊緊閉的門扇,“爹地,我們進去看看媽咪吧,看一眼就好。”


    唐沐清微微擰眉,安諾根本就不在,要怎麽看!


    他知道早晚都得讓小寶知道這件事,但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他無奈的歎一口氣,抱起小寶坐到沙發上:“媽咪不在這裏,小寶迴房間乖乖睡覺,明天就能見到媽咪了。”


    “媽咪真的不要我們了?”小寶聲音突然提高,眼睛裏滿是驚恐,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媽咪沒有不要我們,媽咪隻是和以前一樣,住在另一個地方。”


    “媽咪為什麽不跟我們住一起,是不是我太調皮讓媽咪不高興了?”


    “不是,媽咪覺得跟我們兩個男人住在一起不方便,所以才要一個人住。”


    “有什麽不方便呀?我覺得媽咪就是不喜歡我了。”小寶鼓起腮幫子,氣鼓鼓的沉思了片刻,小手抓住爹地的衣服,“爹地,我們去找媽咪吧!”


    “現在太晚了。”


    “我要去找媽咪,我要媽咪。”一向懂事的小家夥,第一次撒起潑來。


    “小寶要乖,現在去找媽咪隻會打擾媽咪休息。”


    “不管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媽咪。”


    “小寶!”唐沐清語氣凝重許多,“不聽話媽咪不會喜歡你哦。”


    “媽咪都不要我了,還說什麽喜歡呀!”小寶推開他的手,跳到地上連鞋都顧不上傳,直接樣樓下跑。


    唐沐清一愣,慌忙起身追過去。


    他本以為,小寶隻是因為從小沒有母親在身而黏安諾,卻不想,他這般離不開她。


    如果未來有一天,他與安諾決裂了,小寶會選跟誰在一起?


    他不希望有這樣一天,但他必須要有心理準備,他不能讓任何一件事情來的猝不及防。


    寂靜的夜空下,風輕輕的。


    月光如流水,靜靜地照著大地。


    安諾已經困得不行,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偏偏陸北承不肯讓她去休息,拉著她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看著女人閉著眼睛蜷縮在沙發上,陸北承起身朝她走過去。


    其實他也很困,但他更想把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拿來彼此談心,因為他知道,從今以後他們能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如果隻是安諾疏離他,他有信心搞定她,可是有個小家夥在,他必須要顧慮小家夥的感受。


    現在小家夥得安諾的寵,他除了跟著寵,別無他法。


    陸北承正準備抱起昏昏欲睡的安諾,門鈴突然響起。


    寂靜的客廳裏,門鈴聲顯得特別刺耳,一下子驚醒了打瞌睡的安諾。


    睜開眼,男人姣好的容顏與自己近在咫尺。


    她本能的推開他:“你做什麽?”


    陸北承原本隻是想抱安諾迴房間睡覺,沒想到這三更半夜的門鈴會響,讓他更生氣的是被她誤會,還被她推開。


    心裏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沒有迴話,轉身去開門。


    門外。


    小寶被唐沐清抱在懷裏,小手指不停的摁著門鈴,眸中滿是期待,又帶著一絲絲害怕。


    好不容易說服爹地來找媽咪,媽咪可一定要開門啊!


    屋子裏的陸北承,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時間來敲門的會是小寶,打開門的一瞬間,三個人同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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