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要走了,還在怕什麽?


    打算放開,索性手放在按鈕上,停留了幾分鍾,卻始終按不下去,忽然門外快步走過黑衣人,心裏一驚,又縮迴了手,也把身子彎了下去。


    “外麵看不見的。”


    連續出兩次醜,臉上有些掛不住,餘光瞟了眼窗外,確定那些黑衣人走遠了,扳開車門,帶上帽子,口罩,下了車,氣唿唿的看都沒看車裏的人一眼,甩上車門,走進人海。


    帽簷拉的很低,專門穿了豎領的外套,腦袋幾乎要縮進衣服裏,生怕有人能認出來我。


    穿過人群,過了兩道紅綠燈,我停在曾經和蘇然發誓老了還要一起爬上去的旋轉樓梯旁,看著台階一級一級延伸,直衝天際。


    說說笑笑的人群,三三兩兩作伴,打打鬧鬧,好不熱鬧,顯得我和這裏是那麽不和諧,另類的存在。


    “哎。”暗自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時,卻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我扭頭就跑,顯然她也發現了我,跟著我就跑,不停的唿喊,“薑妍,你給我停下,停下.......”


    我假裝聽不到,專門衝撞人群,把自己的身影淹沒在人海中,不想讓她看見我,也不想再正麵麵對她,就算是為了保護她,也是保護我自己,我懂得常遇爵的手段,他那雙似貓頭鷹一般銳利的眼睛,讓我寒蟬。


    蘇然,對不起,不是不想見你最後一麵,隻是想給你我最好的報答。


    穿越人群,迴頭張望,她依舊穿梭在人海中,焦急的麵容布滿淚光,從沒見她那麽無助過,鼻子一酸,我情不自禁的掉了淚。


    我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蘇然對我怎麽樣,我比誰都要清楚,我也知道我剛剛為什麽一轉身會在那裏看見她,大概是我消失,她每天都會在這個地方等我,從我剛剛一進這個廣場開始,就已經進了她的視線,她一直在背後看著我。


    “薑妍,你給我出來,出來啊!你躲著我做什麽?我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你有事情不告訴我,你算哪門子閨蜜?虧我把你當成心尖兒上的人,早知道你這樣,我就該趁你虛弱的時候掐死你,讓你再也跑不掉,也不用受這樣流浪的苦.......”


    蘇然站在了很高的台子上,台子很高,比她的個子都要猛一些,看著她上下劇烈起伏的胸膛,她大概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的吧,一個小姑娘穿著高跟鞋,也實在用了心。


    我怕她看見我,一個閃身站到了常青鬆的背後,樹冠很大,把我擋的嚴嚴實實,我確定蘇然看不到我,撩了撩裙擺,蹲在地上,捂著胸口,努力平複心中的悲痛。


    和蘇然分開的感覺太痛了,比常遇爵讓我失望都要痛,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都是火辣辣的,喉嚨冒火。


    我一下坐到了草地上,不顧草地上幹枯的草枝會不會粘到衣裙上,也不顧這裙子穿的我有多狼狽。


    蘇然的聲音漸漸微弱,從最初的責罵變成了現在乞求,乞求我能出去見她一麵,讓她知道我過的好不好,傷的重不重。


    我捂住了耳朵,卯足了力氣堵住耳朵,頭埋進膝蓋裏,就是不想聽蘇然說了什麽,但她難受崩潰的樣子在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出,觸動心選。


    我多想衝出去抱抱蘇然,告訴她我過的很好,我要出國了,她也找個好人就嫁了吧,但是不要嫁有錢人,也不要嫁什麽豪門,嫁什麽富二代,能夠找個愛自己的男人,踏踏實實的,相夫教子就可以了,現在的我,至少是這樣希望自己的生活的。


    嫁給那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太累了。


    我哭了很久,淚水打濕了裙衫,抬頭時,裙子上濕了大片,悄悄穩住樹後的身形,順著縫隙看蘇然,她已經做到了台子上,抱著自己,埋著腦袋,顫抖的後背代表著她現在在哭。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對蘇然指指點點,有的好心點以為姑娘是失戀了,還主動好心的去勸說蘇然,最後卻都被蘇然擋了迴去,滿臉無奈,隻要搖頭,又迴到人群中,加入了討論的過程中。


    聚集的人群太過顯眼,我也害怕,看了蘇然最後一眼,嘀咕幾句,


    “蘇然,我向你保證我會照顧好自己,也請你保護好你自己,在未來的道路上我不陪你很抱歉,我們到老了的約定我還記得,能不能實現,我已經不知道了,或許到了國外待一段時間會好些呢。未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迴來帶你再爬一次,關於我們的約定。”


    說罷,我戀戀不舍的收迴目光,轉身離去,再次把帽簷拉低,淹沒在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銷聲匿跡。


    在這裏碰見蘇然,心裏開始發慌,一直晃到了現在,現在心裏不慌都是不行的,我怕遇見他,遇見那個讓我這輩子後悔遇見,更後悔愛上的男人!


    我雙手插上衣口袋,低著頭,捂著嘴巴穿過紅綠燈,站在一座小法式建築的酒吧旁,我停留在門口,不是不敢進,而是我以前來了那麽多迴,除了跟著蘇然就是跟著郝旭銘。


    那個認認真真,活的一絲不苟且的男人進過酒吧,和他們在一起安心,我可以放心的瘋玩,放心的去嗨,反正我喝倒了第二天早晨起來總會是在自家的床上。


    我推門而入,大白天沒有幾個人在舞池裏,吧台上也是寥寥無幾,更算是在這裏喝酒,我也會覺得不安心。


    我坐在吧台上,拿出卡放在服務生麵前,“找出你們裏最辣的酒來。”


    服務生帶著紅領結,滿臉疑問的盯著我,湊近麵前,詢問打探似的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哪裏那麽多話,讓你幹嘛就幹嘛,我有錢就想喝酒而已,最辣的酒又怎樣,我受過的委屈,受過的苦遠比這些要多的太多,我不能一一講述給你,時間有限,但是你要知道,我可以解救出我自己於苦海中.......”


    我像個話癆,叨叨了很長時間才講完我和老友的出生與過往,總感覺現在還沒以前過的好,現在在一個餐桌吃飯,可以說話也可以增加一下感情。


    烈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酒像刀子劃過了嗓子,辛辣的讓人喘粗氣,拍胸脯來緩解,可是心裏依舊很難受,我舉舉一口飲完的烈酒,雙手搭在胸口,感覺胸口要穿透,要將我燙熟。


    我難受的悶哼一聲,一手握著杯子,使勁舉高,囫圇著舌頭,“你這個酒是假酒吧,為什麽喝了我不但會很難受,別人都說酒是好東西,可以消愁,可是我為什麽還會痛苦,還會煩悶,難受的過去為什麽我依舊忘不掉的他。”


    我幾乎是喊出來的,對著服務生喊出來的,當然我看不到別人異樣的眼光,來這裏的人誰不是為了輕鬆而來。


    喊出來果然輕鬆了好多,我趴在吧台上,睡了過去,依稀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以及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想睜開眼看看是誰,想讓他不要管我,可是我怎麽也掀不開眼皮,太重了。


    腦海裏是過去二十幾年的種種過往,仿佛又把我以前的生活過了一遍,有開心有痛苦,但過完一遍,還是痛苦居多,夢裏夢到常遇爵的時候,我握緊了拳頭,想一拳打在他妖孽的臉上,想養長指甲抓花他的臉,那樣我就不會死皮賴臉的愛上他,成為他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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