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時候,還有力氣走迴病房,現在我連手術台都下不來。


    手術中我疼的昏死過去,又活生生的被疼醒,真是生不如死。


    “小姐,你也真是有勇氣,不過疼過這一時,以後的日子希望你會過的幸福些。”


    我看到護士手裏幾塊白布包著一坨血淋淋的東西,痛到麻木的心已然感受不到什麽直覺,滑落臉頰的清淚,才讓我知道,此刻我有多傷心,多難過。


    心一橫,我閉上了眼,既然選擇放棄,那就放的徹徹底底,優柔寡斷的我,已經隨著那條還沒來得及出世的小生命,一起埋葬了。


    我是被推迴病房的,坐在輪椅上,為了怕進門常遇爵在或者是張媽在,我隻讓護士把我送到了病房門外。


    我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張媽正在原地焦急的轉圈。


    她看向我時,眼裏除了焦急還有一絲厭惡,她肯定在心底罵死了我,慰問祖宗十八代的那種。


    “張媽,扶我上床吧,我出去轉了一下午,有些累了,想好好睡會。”


    說罷,我打了個哈欠,不是裝的,而是真的累了,身子累,心更累。


    張媽半信半疑的看著我,我怕她看出些身邊,便故意撫著肚子,側轉了身子,冷聲說道:“張媽你出去守著,不要打擾我。”


    我豎起耳朵,等待著那聲“嘎吱”響。


    張媽關上病房門時,我已經累的眼皮打架,隻是在硬撐著,怕會來一些什麽突發事件。


    這一覺睡的我天昏地暗,夢裏滿是孩子血淋淋的身影,他在問我,為什麽不好好保護他,一個月他就可以出世了啊。


    我沒法迴答,任由孩子說恨我。


    寒冬臘月,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過年,而我在醫院清靜的要死。從手術台下來迴到床上躺著的這幾個小時,一個想法一直在我的內心裏醞釀著,計劃著,找機會實施。


    張媽因為名為照顧實則監視我,而沒法修年假,這幾天見我也是橫臉豎眉。


    我向往常一樣吃過早餐坐在床上,手裏握著一件小孩子的衣服,我想象著孩子穿上它的樣子。


    “夫人,今天我們要去醫生那裏例行檢查了,算算預產期,家裏老夫人一直在過問。”


    張媽口中老夫人除了常遇爵的那個媽,還能有誰,在宴會上對我冷嘲熱諷後,到現在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問問,而我根本不奢望她來問些什麽。


    我故作樣子打了個哈欠,慢慢躺下身,再次背轉了過去。


    耳邊傳來張媽的歎息,我知道她無奈,隻是在完任務,但我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不能什麽都要為她著想。


    孩子沒了如果她知道了,她會為我著想替我保密嗎?


    答案是不會,所以我沒必要那麽配合她,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我們隻是換個房間躺一躺而已,我可以推您就去的,您迴來再睡,行嗎?”


    我依舊沒有迴應,任憑她在身後磨破了嘴皮,我也無動於衷。


    我何嚐不想知道孩子的預產期是哪天,隻是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張媽拿我沒辦法,一跺腳氣唿唿的衝出門外,門也沒關,氣唿唿的打電話,告狀去了。


    我一點都不害怕,就算常遇爵他媽來了,我也不會去的。


    就這麽我等來了常遇爵的媽,身後還跟著那個小尾巴,林暖暖。


    “薑妍,我們去檢查檢查,算算預產期,在這樣媽也好早日做準備,過來啊,照顧你幾天,你看你現在不去檢查,我們不知道孩子什麽時候出生,萬一突然出生了,我們什麽措施都沒有,保不準會出現什麽意外呢,你說是不是?”


    第一次聽她這麽語重心長的跟我嘮叨,我倒有些不適應,禮貌而生疏的說了句,“謝謝媽關心!”


    我看著她的臉變的比翻書還快,勸道:“媽,你別心急,我隻是累了想休息休息,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檢查,告訴您老,您孫子什麽時候出來!”


    常母明顯被氣的不清,不知如何是好的她迴頭看了看林暖暖,兩人眼神短暫交流後,林暖暖輕拍兩下她的肩膀,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的,就是讓常母放心,這件事交給她了。


    我一向不願理這個女人,明目張膽的耍小聰明,自以為是的模樣,讓我打心眼兒裏討厭。


    眼看著她走到我病床前,我一翻身轉向了另一邊。


    如果可以,常母不在,我要將她的威風滅掉,順便再算算賬。


    一個外親的表妹而已,何必混著常家人欺負我一個呢?


    還沒等來林暖暖的先開口,倒是常母不滿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高跟鞋在地上被踩的“踏,踏”響,我下意思的閉上眼睛,裝假睡。


    “薑妍,你這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媽不客氣了,好聽話不聽,非要聽些刺激的,”說著,她一把掀開我的被子,抓起的我手腕就開始拽,“起來,跟我走!”


    手上的戒指硌的我生疼,雪白的皮膚上原本還沒消的劃痕,又橫七豎八的添了幾道新的。


    看著新傷蓋舊傷,一陣陣的酸澀在心中漫開。


    我一把甩掉常母的手,大吼,“放開我,你弄疼我!”


    她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皺著眉頭哀嚎,怒瞪了我一眼,邊翻包邊說:“薑妍,你真是無法無天了你,看我不給我兒子打電話,讓他看看他這個妻子到底是怎麽教育的!”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裏說不出的痛快,但想到常遇爵要被叫過來,心裏又在害怕的顫抖。


    常遇爵知道孩子沒了,我的下場應該會很慘吧,離死還遠嗎?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的。


    常母打完電話,惡狠狠的指著我:“你等著,我兒子馬上就到,看他怎麽教育你!”


    “姑母,你快起來吧,地上涼,我們和這個女人生氣,氣壞了身子,很不值得!”林暖暖拍馬屁、添油加醋的功夫不得不說,很了不起。


    這兩個女人一唱一和的變著法嘀咕我,我多想問問她們。


    與我一樣是女人,這何苦女人為難女人呢?


    女人的妒忌心強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身上有什麽讓他們好嫉妒的,她們哪個不比我過的好。


    常遇爵的辦事速度一向都是我最敬佩的,常母的電話剛掛不到五分鍾,門口便傳來常遇爵打電話的聲音。


    那兩個女人得意的瞟了我一眼,起身去迎接她們的靠山。


    我對常遇爵的怕懼還是有幾分的,當他踏進病房的那一步時,我立馬鑽進被子,蓋過了腦袋。


    “遇爵,你看你的媳婦兒,怎麽跟媽說話的,真是的,薑家怎麽教出個這麽沒教養的女兒,你快好好教育教育她,讓她知道尊老是什麽概念,大唿小叫的成何體統!”


    她喋喋不休的告狀,每一條我都記在心裏,我不反駁不代表默認,相反,我的不反駁是對她的尊敬,竟成了沒教養。


    她們常家的兒媳婦兒倒也難做,在一起過了這麽多年,我真佩服我能這麽應付她們。


    “踏!踏!踏!”


    當房間裏出奇的安靜的時候,我清清楚楚聽到了常遇爵走進的腳步聲,他每走一步,心裏都會下意識的顫抖兩下。


    他拽了我一下被子,反被我攥在手心。


    他一皺眉頭,再次抓住被子,不帶一絲溫度的說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是拽著被子的話,那我就讓人把你跟被子一起丟出去!”


    他的話果然管用,我立馬鬆了手,蜷縮在胸前。我不知道要怎讓告訴常遇爵孩子已經打掉的事,也不知道他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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