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兩人在酒店一樓的咖啡廳會麵。


    對麵而坐,喬宓不知道秦佩兒來意如何,隻能靜等對方發招。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


    秦佩兒看起來比她小了好幾歲,年輕漂亮,蘋果臉甜美可人,穿著打扮無一不是世家千金該有的氣派,珠寶光氣,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舉手投足之間,傲氣十足。


    想來,她也是有這樣的資本的,她爺爺畢竟曾身居高位,雖然已經退下來了,父母也雙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家在雲城,也是數得上名號的人家,貴為四大家族之一,他們這一支雖然隻是秦家的一個旁支,但這樣的家庭,也能匹配得上蕭家。


    而自己呢?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罷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明雅了,可,區區一個明雅,比起財大氣粗的禦風來說,那真是不值一提。


    想到這裏,心裏不免有些泛酸。


    借著低頭喝咖啡的功夫,她垂下眸子,斂去裏麵一閃而過的黯然。


    再抬起來時,眸中清徐如水,臉色已平靜如波。


    “不知道秦小姐約我來,所為何事?”她淡淡的開口,決定先發製人。


    她在打量秦佩兒,秦佩兒也在打量她。


    不同於她的不動聲色,秦佩兒的目光可以說有些肆無忌憚。


    昨晚隻是遠遠的看了幾眼,並沒有看得太清楚她長得怎麽樣,此刻近距離觀察,她才發現對麵而坐的女子明眸皓齒,長得非常明豔動人。比起自己的青澀稚嫩,她的神情舉止,更有一種成熟女子的魅力,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蕭臨風的未婚妻”這一身份而感到局促和不安,舉手投足反倒優雅從容,淡定自若。


    這一刻,她莫名的想到了蕭臨風。這兩個人身上的氣質和氣場,該死的相似。


    心裏的嫉妒和怨憤滿滿的泛了上來,聽到喬宓的問話,語氣不免就尖酸了起來:“我的來意?喬小姐未免也太明知故問了吧?是我剛才在電話裏說得不夠清楚嗎?我是風哥哥的未婚妻。你說我找你所為何事?”


    麵對小女孩的劍拔弩張,喬宓並沒有生氣,她隻是淡淡一笑,道:“抱歉,我從來沒有聽蕭臨風提起過,他還有一個未婚妻。”


    秦佩兒氣焰囂張道:“我和他的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來的,是他當著我父母的麵,親口應下的。怎麽,這些他沒有告訴你嗎?”


    喬宓怔了一下。這個,蕭臨風倒是沒有跟她說過。


    秦佩兒見狀,更加趾高氣揚:“想來這種事,他也不會告訴你。畢竟,男人嘛,有幾個不在外麵偷腥的?既然是偷腥,又怎麽可能動真心呢?外麵的女人再漂亮,再妖豔,那畢竟也是逢場作戲,當不得真的。喬小姐,你說是不是?”


    二十來歲的小女孩,居然能說出這樣尖酸刻薄老氣橫秋的話來,一副正房原配教訓外室小妾的嘴臉和口氣,想必,是有人教她這麽說的吧?


    喬宓笑了笑,附和著她:“你說得對,的確當不得真。”


    秦佩兒見自己的氣勢震住了她,更加得意起來:“所以喬小姐,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風哥哥有了未婚妻,也應該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麽戲的。聰明的女人就應該知難而退,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覺得以你的條件,能和我們秦家抗衡,成功嫁入到蕭家嗎?”


    喬宓搖搖頭,“不能。”


    秦佩兒見她很聽話,心裏也就鬆了口氣。她從皮包裏拿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麵前的桌子上,道:“識相的,拿著錢走人,離開風哥哥。否則……”


    喬宓瞠目,所以她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用支票打發人的狗血橋段?


    不過,這種行為和台詞一般不都是惡婆婆才有的嗎?這位年紀輕輕的秦小姐,倒學了個爐火純青,瞧她那甩支票的動作,那說話的語氣,嘖嘖,跟電視劇裏一模一樣。


    想必,是看了不少八點檔的狗血劇吧?


    喬宓不由得失笑起來。


    她拿起那張支票,嗬嗬,還挺大方的,居然給了二十萬。


    將支票扣在桌子上,她笑著將秦佩兒的話接了下去:“否則怎樣?”


    秦佩兒語氣加重了幾分,冷笑著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秦家在雲城的身份地位吧?隻要我爺爺發話,弄死一個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輕鬆。所以你最好能認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和形勢,做個聰明人。拿著錢,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再在風哥哥麵前出現,不然的話,將來哭都沒地方哭。”


    這麽赤果果的威脅?喬宓唇角一勾,不禁莞爾。


    “秦小姐說的是。”她玩味似的用兩根手指頭勾起那張支票,似笑非笑的道:“不過,二十萬就想收買我,是不是太少了點?”


    話題轉換得有些快,秦佩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嫌少?”


    二十萬還嫌少?她以為她是誰?


    喬宓卻真的點點頭,道:“是少了點兒。”


    秦佩兒氣極。這該死的女人,胃口還不小。


    “姓喬的,你不要太貪婪……”


    喬宓歎口氣,一副惋惜的口氣,道:“秦小姐既然要學人家用錢砸人,怎麽著也應該事先打聽打聽對方的身家。如果我是一窮二白沒見過錢的小姑娘,二十萬也的確不少了。可惜了,這點錢對於我來說,連毛毛雨都算不上,我隨便買幾瓶化妝品就沒了,所以,支票你還是收迴去吧。”


    說著,她慢慢的將那張支票推迴到了秦佩兒的麵前。


    秦佩兒一下子漲紅了臉。她又氣又羞,“喬宓,你太放肆了。”


    喬宓眨了眨眼,“我放肆?既然你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想必也應該知道,我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所以你覺得我能看得上這區區二十萬?”


    秦佩兒傻了眼。她隻是在前台查到她的名字,並不知道,原來她手裏還有一家上市公司。也難怪,這二十萬打動不了她。


    她咬了咬牙,黑著臉,道:“那你想要多少?”


    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問題。


    喬宓慢慢的笑了起來,眸中的光芒,像是在戲耍一隻耗子。


    “我不要錢。”她搖了搖頭,“我隻要人。”


    “你做夢。”秦佩兒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頓時氣急敗壞。


    喬宓故意道:“我沒有做夢啊,蕭臨風自己說的呢,他會將整個禦風都捧於我麵前。他說了,我想要什麽,他都給我,天上的星星他都能去摘。所以秦小姐,你就別白費心思了,隻要是聰明人,我想都會選擇人的吧?你說呢?”


    秦佩兒氣得要吐血:“你,你……”


    她顫抖的用手指頭指著喬宓,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喬宓歎口氣,慢慢的將她的手指頭推迴去,帶著憐憫的口氣道:“下次遇到這種事情,我勸你還是先做足準備工作,否則自取其辱的會是你自己。你連我是誰,我跟蕭臨風的真實關係都沒搞清楚,就急吼吼的打著他未婚妻的旗號出來招搖撞騙,耀武揚威,也就是我心地善良,不跟你計較,否則,你今天可就真的下不來台了。”


    剛才,她真的有種將她和蕭臨風的結婚證甩她臉上的衝動,可惜了,出來得急,那玩意兒沒隨身攜帶,否則,她一定狠狠打一下這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的臉。


    秦佩兒已經被她懟得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了。


    她嘴唇哆嗦著,臉色難看得像豬肝,眼睛裏充滿了怨毒之色。


    喬宓拍了拍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優雅的起身,淡淡的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奉勸你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學這些怨婦的老套把戲,還是迴去好好的繡花吧,再不濟就多讀兩本書,總是能修出一點大家閨秀的氣質來的。”


    說完,她毫不客氣的拍下兩張粉色鈔票,揚長而去。


    留下秦佩兒坐在那裏,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嘲笑她是個怨婦?取笑她沒有大家閨秀的修養?


    “啊……”秦佩兒差點要瘋了,她捂著耳朵,氣得尖叫起來。


    咖啡廳裏人不多,但大家都被她的叫聲驚到了,不由都看了過來,神色幾多嘲弄,甚至還有竊竊私語之聲。


    秦佩兒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迎著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她的臉又是漲紅又是青白,咬了咬唇,她一把抓起座位上的皮包,踉蹌著離開了咖啡廳。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個滋味,她真切的感受到了。


    她哭哭啼啼的來到了蕭家的大宅,一進門就一頭撲倒在霍明蘭懷裏,放聲大哭,委屈得不得了。


    霍明蘭一聽她拿錢去找喬宓,結果反而被喬宓羞辱了一頓之後,呆住了。


    一旁的蕭攬月更是沒好氣的道:“哭,哭,你還好意思哭?你連人家的家底都沒摸清就拍二十萬去打發人,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你以為二十萬很多是嗎?”


    秦佩兒本來就是想求安慰的,結果反被蕭攬月一頓數落,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蘭姨……”


    “好了好了。”霍明蘭瞪了女兒一眼,安撫秦佩兒:“佩丫頭,你別理月兒,她也是恨鐵不成鋼,關心你才這麽說的。你別生她的氣。”


    蕭攬月撇撇嘴,懶得再搭理她,隨手拖過一本電影雜誌翻了起來。


    秦佩兒伏在霍明蘭懷裏哭了會兒,才起身去盥洗間整理了一下妝容,平複了一下心情。


    出來後,怯怯的道:“蘭姨,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霍明蘭拉著她重新坐下來,“隻是下次不要再這麽魯莽了。”


    她讓傭人給她倒了一杯水,歎了口氣,道:“我也找人去打聽了一下那個喬宓的底細,她沒有騙你,她的確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隻不過,用的手段不太光彩,那家公司是她從她前夫手裏搶過來的……”


    “什麽?”秦佩兒驚呆了,“蘭姨,您是說,她離過婚?”


    “是,”霍明蘭有些頭疼,“但即便是這樣,臨風還是很迷戀她。”


    秦佩兒風中淩亂了。一個離過婚的二手女人,她剛才居然輸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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