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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淨檢法師當然還是靠譜的。好比她說她弟子慧雲今天會醒,慧雲法師在當天下午就真的醒了,隻不過,淨檢法師並不能確定弟子醒來的準確時間,與衛玠等人一直等在隔壁。


    慧雲醒的無聲無息,猝不及防,讓人沒有一點點準備。


    當慧雲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師父正在隔壁逗小正太玩,而她的主治大夫正在積極調戲他的師兄,救命恩人則在舍身忘我的投入到唯物辯證法的上下求索中。


    ——裴頠一聽說他的同好歐陽建迴來了,當天就下了拜帖,兩人坐而論道,徹夜長談,沒個三五天是不會結束的。裴頠作為務實派,唯一能另他請假不去工作的隻有三件事,生病,家屬傷逝,以及和同好討論哲學。真.哲學,不帶“”這樣的符號。


    慧雲法師安靜的打量著她所在的房間,一看就是生活優渥、品味極佳的人家。她躺在榻上,沒有被捆綁,不會被限製活動,這讓她稍稍鬆了口氣,看來大概是安全了。


    房間裏什麽人都沒有,隻有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苦澀藥味。


    一直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大花貓,正像是融化開了一般,盡可能鋪展開來的趴在地上,假裝自己是一張山大王寨子裏的虎皮裝飾。見慧雲法師醒過來正看著它,它便賞臉懶懶的叫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莫名的,哪怕知道自己是死裏逃生了,也讓慧雲法師有一種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淒涼之感。


    當然,很快的,就有去煎藥的小弟子迴來,發現了慧雲法師。高興的一生高喊,招來了這座獨立小院裏其他房間裏的人。淨檢法師是最先出現的,也不知道是太高興忘記了,還是舍不得撒手,她懷裏還抱著一個名叫衛崇的小尾巴。


    小尾巴被放下後,就趴在床頭,眨巴眨巴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又心疼問:“法師您要喝水嗎?”


    三叔說了,重傷的人起來第一件,一般都是說“水、我要喝水”,衛崇想讓重傷的法師省點事,搶先替她開口了。


    可惜,剛醒來的慧雲法師,目前並不太適合攝入大量的水分。


    淨檢法師已經貼心的在慧雲法師在唇邊沾了點水,讓她防止嘴幹,稍稍解了點渴,又不至於影響身體。那正是慧雲法師需要的。


    有個好像真的能看到未來的師父,就是有這樣矛盾的地方。她會知道你肯定沒有事情,所以你完全感覺不到她的著急;但是當你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她卻能第一時間急人之所急。慧雲法師激動的轉動了一下眼睛,想要張口叫一聲師父。


    淨檢法師卻先一步開口:“噓,疾醫說你現在還很虛弱,不要說話了。為師也很思念你,京中一切都好,師妹們也很好。你現在在衛檀越家,沒有人知道。”


    慧雲盡力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隻希望能盡快好起來,好把她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她師父知道很多東西,卻不是知道所有的未來,這次她能帶迴來的消息,就算她師父所沒有辦法提前預知的到,因為那是新的變數。


    笑眯眯的晉疾醫上前來給慧雲法師檢查,手法老道,動作輕柔,唯有嘴上在說著很討嫌的話——他對他師兄道:“你看,我就說她沒事吧,我對自己醫術的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既然知道她會沒事,我幹嘛還要守著她浪費時間?”


    慧雲法師心想著,怪不得你和我師父關係好,腦迴路太相似了。


    江疾醫卻不這麽覺得,作為一個專業的兒童大夫,他對待所有病人都像是在哄孩子:“知道是一迴事,陪伴是另外一迴事。病人都是很脆弱的,她需要陪伴。”


    事實上,在慧雲法師醒來卻沒看到晉疾醫的那段時間裏,晉疾醫和江疾醫就正在為此而爭吵,晉疾醫喜歡像片狗皮膏藥一樣隨時隨地黏在他師兄身邊,江疾醫卻覺得晉疾醫這樣一點都不負責任,希望他能迴到慧雲法師身邊看著她。


    如今戰火從江疾醫的屋子,蔓延到了慧雲法師休息的地方。這對師兄弟依舊固執己見,吵的仿佛隨時就要一拍兩散。


    晉疾醫挑眉看向衛玠,以所有指:“並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需要陪伴。”


    衛玠曾經是晉疾醫接觸過的最不像孩子的孩子,真的是乖巧到有些過了頭。從晉疾醫接手衛玠開始,他就從來沒聽過衛玠像其他孩子那樣,哭著喊著非要誰來陪他;又或者是哭著躲在爹娘背後,死也不肯讓穿著類似於疾醫服飾的人靠近;即便衛玠再不想喝又苦又酸的中藥,但隻要和衛玠講通道理,衛玠就會配合。


    反而是長大之後,衛玠變得更像是個孩子了,他會偶爾做出些不聽醫囑的事情,會鬧脾氣,會為了多吃點好吃的撒潑打滾。


    所以晉疾醫才會說“曾經”,現在的衛玠和其他討人厭的小孩沒什麽區別。


    “哦,得了吧,你明明很喜歡他。”師兄江疾醫就這樣拆穿了的師弟晉疾醫的謊言,他覺得他師弟其實比他還要別扭,不坦誠。


    晉疾醫也沒否認,直言:“我喜歡他,和他確實很討人厭沒有關係,所有有父母親人喜歡的孩子都很討人厭,因為他們被寵愛的有恃無恐。”晉疾醫很高興衛玠終於也變得這麽討人厭了。真難得,在他全家都那麽溺愛他的情況下,他堅持了那麽多年才墮落了。


    衛玠默默看了眼拓跋六修,誰說他不需要陪伴的?他隻是已經有了最好的陪伴。


    拓跋六修給了衛玠一個讓他分分鍾臉紅心跳的微笑。


    雖然衛玠是一個迫不及待要開車的魔法師,但是在內心深處,他還是那個僅僅因為喜歡的人對他笑一下他都羞澀到不可思議的內向宅男。人類就是這麽矛盾又奇妙的生物。


    就像是衛玠可以全程無表情的看完一部高清的,卻總是會在看電視機裏某一段男女主角並不出格的壁咚時下意識的想捂住眼睛。


    淨檢法師若有所思。


    當慧雲法師能夠開口之後,她就迫不及待用沙啞而虛弱的聲音,在第一時間對衛玠說出了她所知的最重要的情報——拓跋猗盧和他兒子拓跋比延死了。


    拓跋猗盧就是拓跋六修和拓跋六脩這對雙生子的親爹。統管著拓跋鮮卑三部中的東部,以定襄的盛樂為都,曆史上他本應該熬死自己的叔父和兄長,將拓跋鮮卑的三部重新統一,然後再被自己的兒子拓跋六修殺死,最後拓跋六修被堂弟拓跋普根殺死,讓拓跋猗盧生前奮鬥的一切,都給自家的這個兄子做了嫁衣。


    結果如今叔父和兄長還沒有死,拓跋猗盧倒是先死了。


    拓跋猗盧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在部族內秘不發喪,假裝他還活著。從慧雲法師帶迴來的情報來看,甚至在拓跋鮮卑部族內部本身,也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拓跋猗盧已經死了的這個事實。‘他’本人雖然不經常現身了,但還是偶爾能夠看到他的身影的,隻是改由正妻和大舅子處理日常事務。


    叔父拓跋悉鹿對此意見提出過一次質疑,卻被兄長拓跋猗迤給糊弄了過去。


    拓跋六修和衛玠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想著他們大概知道誰該為此事負責了——拓跋六脩。


    真是小瞧他了,人在京中,還能遙控指揮那麽遠的事情。拓跋六修再一次刷新了對他弟弟的認知。


    拓跋六修一直是知道拓跋六脩的聰明的,若不聰明,拓跋六脩當年也不會在植物人那麽多年後,還能一起來就吸收如此龐大的知識,並聯合他人造反弄死了他這個手握重權的兄長。但拓跋六修沒想到拓跋六脩能厲害到這種程度。他如今在京中為質,既要應付波譎雲詭的京城局勢,又能控製千裏之外盛樂的大小異動,還都做到了麵麵俱到


    不管如何,他們的父親拓跋猗盧有句話說對了,若活著的是拓跋六脩,他將能夠帶領拓跋鮮卑走到更高的位置。


    可惜,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晉朝不會亂,拓跋鮮卑不好好跟著晉朝幹,簡直是在作死。


    你懷疑他有異心?


    他若沒有異心,他是不會瞞著拓跋猗盧的死訊,而想方設法的要先迴去繼承首領之位的。


    明明公布了拓跋猗盧的死訊,然後等著晉朝放他迴去繼承首領之位才是最合適的。但是拓跋六脩卻沒有這麽做,怎麽想,這裏麵都肯定大有文章。雖然衛玠和拓跋六修暫時還不知道拓跋六脩這個瘋子到底要發什麽瘋。


    拓跋六脩打算幹什麽?


    其實挺簡單的,他想重現當年拓跋沙漠汗的劇情,讓已經被西晉馴服的拓跋鮮卑再一次想起曾經的屈辱,挑起戰火。


    前麵介紹過了,拓跋沙漠汗是拓跋六修爺爺,拓跋猗盧的父親,是拓跋力微的兒子。曾經在西晉為質多年,深受晉武帝的禮遇,屢得朝廷饋贈,朝臣世家以及在京同樣為質的各部,都與拓跋沙漠汗十分友好。簡單來說,就是初版的拓跋六脩。


    又或者拓跋六脩在京這些年,根本就是在刻意模仿他的這個祖父拓跋沙漠汗。


    拓跋沙漠汗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利用與他人的交好,獲得了很多有關於晉朝的情報,甚至帶走了一部分晉朝絕對不會向少數民族輸出的製鐵技術。當準備的差不多之後,拓跋沙漠汗便以父親(拓跋力微)老邁為由,請求迴索頭部。


    衛老爺子當時正在擔任幽州刺史,領著征北將軍的頭銜,他看出了拓跋沙漠汗隱藏在斯文背後的野心,覺得他會成為晉朝一個心腹大患,上書晉武帝請求不要放虎歸山。


    就這樣前前後後僵持了兩年,晉武帝最終還是放走了拓跋沙漠汗,並讓衛瓘負責護送。


    衛老爺子便借此機會使用離間計,讓拓跋力微其他的兒子和大臣在拓跋力微麵前說拓跋沙漠汗的壞話,導致本就已經生份的父子親情徹底破裂,然後就有人趁亂矯詔,以拓跋力微的名義殺了拓跋沙漠汗。拓跋力微在事後很是後悔,發誓與衛瓘不共戴天。


    不過,並沒有什麽卵用。


    拓跋力微很快就死了,拓跋鮮卑內部果如衛老爺子所料的亂了起來,兒子孫子為了首領之位打成一團。最後索頭部幹脆就一分為三,叔叔拓跋悉鹿、哥哥拓跋猗迤以及弟弟拓跋猗盧分掌三部,分辨各自向外不斷擴張。


    在然後就接上了這個世界的曆史,拓跋猗盧送長子拓跋六脩如京為質。


    拓跋六脩一直在苦心經營,力圖把自己往那個讓整個拓跋鮮卑一族都覺得痛失良才的拓跋沙漠汗身上靠攏。並刻意在製造著與當年差不多一樣的情況,質子要迴去,西晉不放人,想要再一次讓拓跋鮮卑內部亂起來。


    拓跋猗盧的死就是開始。


    拓跋猗盧不是別人殺的,正是拓跋六脩自己下的手。在去年年末冬天的來臨時,拓跋六脩覺得他終於等到了西晉大亂的開端,他秘密殺了自己的老子和有威脅的弟弟,隻等著嫁禍給西晉,好上演一出他千裏逃命迴部族,卻發現還是來晚一步,父親還是已經被晉朝殺死,他要給父親複仇的好戲。


    這就是拓跋六修和拓跋六脩這對雙生子之間最大的區別。


    拓跋六修當年與自己的父親關係不好,鬧的天下皆知,哪怕戰功彪炳,哪怕少年淒苦,卻也隻得了一個心思深沉,兇惡叛逆的評價。殺父逆倫,人人得而誅之。


    拓跋六脩就不同了,他沒對部落有過什麽貢獻,卻反而利用入京為質這一個舉動贏得了人心,讓人們看到了他的“犧牲”,看到了他父親的絕情。哪怕他殺了他爹和他弟,也沒有人會懷疑是遠在千裏之外的他殺的,他還能利用他父親的死,來達到自己想要挑起天下戰火的報社心理。


    瘋子不可怕,最怕瘋子有文化。莫不如是。


    同樣是生活在一個環境下的雙生子,拓跋六修選擇了有仇報仇,拓跋六脩卻選擇了全天下跟著他一起痛苦。


    當然,由於消息的走路,拓跋六脩大概是不會成功了。


    衛玠和拓跋六修沒想到拓跋六脩到底要做什麽,但是衛老爺子猜到了啊。作為當年離間了拓跋力微和拓跋沙漠汗這對父子的幕後策劃人,衛老爺子早就對長袖善舞的拓跋六脩起了戒備之心。隻是礙於孫子和拓跋六脩之間奇怪的友誼,才遲遲沒有動作。


    當衛玠把他最初對拓跋六脩的目的推測告訴衛老爺子之後,衛老爺子再一結合他對拓跋一家的了解,就徹底理清楚了拓跋六脩整個計劃的真正麵目。


    拓跋六脩本意是想讓衛家送他離開,好在他叛亂的時候拉衛家下水,讓衛瓘再也沒有辦法掌控晉朝的局麵,導致西晉重新走上內亂的“正軌”。


    但是衛玠已經拒絕了拓跋六脩的條件,拓跋六脩大概隻能忍痛放棄這個支線計劃,先迴到拓跋鮮卑繼續執行真正的主線。不過,他大概怎麽也沒想到,支線計劃被衛玠猜到了,連主線計劃中最大的漏洞,也被慧雲法師誤打誤撞之下帶迴了京城,讓料事如神的衛老爺子知道了他到底打算做什麽。


    拓跋六修又突然想到了什麽:讓你祖父去派人想辦法打聽一下,我叔祖拓跋悉鹿和伯父拓跋猗迤到底是否還活著,又或者他們有什麽新的動向。


    你是說?


    我叔祖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姑姑,嫁給了鮮卑宇文部首領宇文遜昵延,宇文與慕容不和,慕容部的慕容廆在曆史上叛晉侵邊。我怕這輩子他們不僅沒有計劃不和,反而會在拓跋六脩的上下串聯下做出些別的什麽。


    祖父拓跋沙漠汗的死,是整個部落的損失,但身為拓跋沙漠汗的弟弟拓跋悉鹿,是不會想要給自己的兄長報仇的。可拓跋猗迤作為拓跋沙漠汗的兒子,說他對晉朝沒沒有什麽怨恨之情,想也不可能的。這位被後世追封為桓皇帝的首領,也是一個像他的父親一樣善於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人,他與殺父仇人的西晉友好,卻又一直在偷偷和弟弟一起擴大自己的勢力,多像是一個臥薪嚐膽複仇劇本啊。


    可惜,曆史上拓跋猗迤大業未成身先死,這輩子有了拓跋六脩,一切就有可能不一樣了。


    當衛玠轉述了拓跋六修的想法之後,衛老爺子也舉一反三:“匈奴人被咱們打的喘不過來氣了,卻還要一次次沉不住氣的挑釁北地,這有可能是天書上所寫的必然,卻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挑釁。”


    聯合縱橫,一個人幹不過晉朝,那就多聯係幾個。


    除了之前因為趙王之事已經被徹底打怕的羌族以外,氐族(正在成都造反)、匈奴(雖然隻是其中一支)、鮮卑,五胡亂華的主要成員,已經快要湊齊了。更不用說還有慕容一族。五胡亂華,和八王之亂一樣,並不是真的隻有那五個,而是他們最突出,其他部落被忽略。慕容就是其中之一。由慕容想開去,指不定拓跋六脩已經聯係了多少部族。


    拓跋六脩在京城為質的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晉朝接待胡人貴族的地方,那簡直是天然的讓他上下串聯的場所。


    拓跋六脩就像是北極之地浮在水麵上的一小塊白冰,不往水下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塊冰下藏著怎麽樣深厚的暗礁,以及波濤洶湧。他真正在做的,永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可怕的多,迴想最初他與衛玠相遇,衛玠還隻以為這是一個什麽都要和自己的雙生子較一下勁兒的幼稚家夥。


    衛老爺子都忍不住流下了冷汗,他第一次對衛玠如此嚴肅:“你到底為什麽要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我不是要和他當朋友。”衛玠趕忙為自己解釋。


    “如果你隻是為了得到情報,我也還是會生氣。”雖然這些情報真的很重要,但是隻要一想到自己孫子在和這樣恐怖的人交往,衛老爺子就忍不住的擔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麽的,他一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孫子去親自體會。


    衛玠卡殼,卻也突然福靈心至,覺得也許這就是淨檢法師所說的心想事成的契機:“不,您聽我說,和我來往的那個人其實不是拓跋六脩。”


    衛老爺子皺眉,靜靜的等待著衛玠說下去。


    “那人也叫拓跋六修,他是拓跋六脩的雙生子。”衛玠把拓跋六修這對雙生子的故事講給了衛老爺子聽,隻是稍稍改了一下結尾,“拓跋六修偶爾也能醒過來,他就會借著拓跋六脩的名義出來透口氣。我發誓他是個好人,他與他的兄弟一點都不一樣。”


    這才是衛玠真正所希望的啊,不止是和他的愛人談一場兩情相悅的戀愛,同時也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家人的祝福。但是之前他的家人連拓跋六修的存在都不知道,又何談祝福呢?


    正好趁著這一切把拓跋六修的存在交底出來。


    衛玠不遺餘力的說著拓跋六修的好,他的學識,他的武力值,以及他一直被困在聖地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心思單純,就差把他誇成一個平時酷愛感時花濺淚、生活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聖父白蓮花了。


    拓跋六修在一邊麵無表情的聽著,又或者可以說是生無可戀的聽著。


    衛老爺子看了衛玠很久,最後才長歎一口氣:“我需要先見見他,才能決定是否相信你的判斷。”


    “阿翁最好了,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衛老爺子心裏想著,如果這個拓跋六修能夠信賴的話,他和拓跋六脩的雙生子身份說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今唯一的問題隻剩下了


    拓跋六修:我還醒不過來啊。


    衛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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