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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家娛樂完,衛玠就早早的迴了自己的小院,被王氏命人緊盯著喝了滿滿一碗苦中帶酸、酸中帶澀、連黑暗料理之王的大腐國食品都難以企及的……補藥。


    “這、這是謀殺。qaq”衛玠一口悶了之後,便倒在屏風塌上裝死,手顫顫巍巍指著拓跋六修所在的方向。


    負責膳食的阿錢笑著上前,傾身喂了衛玠一口奶酥,嬌笑著配合演出:“郎君,婢子這裏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靈丹妙藥,立竿見影,藥到病除,一顆就見效。”


    “五顆!”衛郎君分分鍾起身,討價還價道。


    “咳。”王氏帶著一應如雲的仆婦婢子進了門,眉眼帶笑,卻暗藏殺氣,“小娘,你在說什麽?”


    其實自衛玠學會表達對“小娘”這個小名的不喜之後,王氏就很少會這麽叫他了。隻有個別情況例外,好比當王氏覺得該治治衛玠的時候——大晚上吃太多影響消化的奶製品,就在這個範疇。


    對於衛玠來說,叫小名比連名帶姓的叫大名,更具殺傷力。


    衛玠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重新調整好姿勢,正襟危坐,努力擺出了一副世家公子該有的大氣風度,美容止,好神情。將“我什麽都沒幹,全家我最乖”的深刻含義,悄然詮釋在了一雙水潤明亮的大眼睛裏,他什麽都沒說,卻好像已經說了很多,讓人不忍再苛求半分。


    王氏……哪怕衛玠這招用了無數次,她也還是會心甘情願的咬鉤,無奈長歎,素手一點,就算善了。


    當疾醫再三確認了衛玠沒事後,王氏就徹底變迴了那個舉止溫婉的阿娘。帶著淡淡環繞的果香,將衛玠輕輕摟在懷裏,唇角起菱,百般鼓勵:“我兒喝藥總是這麽厲害,一點都不怕苦,阿娘真高興。”


    王氏在嚴防死守,生怕兒子隻是出了一趟門,就要迴家躺個十天半個月。


    衛玠也樂於配合,一是能安王氏的心,二是等王氏走後,他就可以借由吃不到太多甜食,而理所當然的“鬧脾氣”,把所有人都推出去清場,留給他和六修同學足夠的空間進行溝通。


    本來拓跋六修是守在房門口的,等婢子小僮魚貫退出後,衛玠就迫不及待的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百福錦被,用一雙略帶嬰兒肥的手,拍了拍自己身邊寬敞的位置,招唿拓跋六修也躺上來:“快來,咱們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拓跋六修半透明的珠白色耳垂,在燈火的招搖下,變得好像有些發紅,聲音幹澀又拘謹:【我坐在這裏即可。】


    衛玠一臉“你怎麽不懂我一番苦心”的無奈:“你站在那麽遠的地方,我說話聲音一大,就容易被發現,懂?在現代我這樣的自言自語都容易被當初神經病,更何況是古代。”


    拓跋六修這才“走”上前來,但也隻是稍稍挨著床邊坐了一條縫,然後就怎麽也不肯再上前了。


    “……”衛玠。


    【我們要討論什麽?】拓跋六修對付衛玠也算小有心得。


    “顯而易見的啊。首先,咱們要搞明白的課題就是,你是怎麽跟我離開齊雲塔的,你還會不會被迫再迴去。別哪天突然蹦出個法海,對我說什麽我印堂發黑,恐鬼魂纏身,他要做法鎮你於雷鋒塔下。那我就打死都進不去了。”


    拓跋六修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很明顯——想太多。


    【佛珠。】拓跋六修篤定道。


    衛玠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通天眼,點了點頭,他其實猜的也是這個。因為很多小說裏都有類似的橋段嘛,什麽千年的靈魂寄宿在一顆看似普通的珠子裏,就等著給主角當白胡子老爺爺/師父/指路明燈/金手指/老婆(?。


    至於如何證實這個猜測,也十分簡單,因為……拓跋六修能直接進入主珠。是的,他真的一個魂都進去了,比拍東方玄幻還玄幻。


    =口=衛玠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上輩子我怎麽不記得你需要什麽通天眼的佛珠?”


    【佛珠裏有一串解釋的字。】拓跋六修從佛珠裏出來後,麵不改色的對衛玠道。他仿佛天生一副波瀾不驚臉,不管經曆了什麽都不會驚訝。


    “佛珠裏有字?怎麽有法兒?哪個裏?”衛玠睜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眼。相對拓跋六修來說,衛玠就比較注重顏藝了。在他看重的人麵前,他一向喜歡把自己的情緒直接寫在臉上,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他實在是玩不來“我的心事你來猜”,太累。


    衛玠拿著珠子看了半天,也還是沒能看出個子醜寅卯。


    【隻有我能看到,我給你念:


    【親,最近在西晉的生活還好嗎?還記得我嗎?就是穿越局的那個小誰啊。


    真的很抱歉[雙手合十.jpg],因為我們這裏臨時工的一些操作失誤,導致本應該在你一出生時就投遞給你的金手指投錯了;


    第二次投遞的時候,又因為另外一個臨時工的小失誤,錯把原版《晉書》當翻譯版傳給了你。


    so……


    我們隻能打個小小的補丁,雙倍賠償了。買金手指,送好基友,是不是很劃算呢~


    所謂‘這個世界沒有廢柴的金手指,隻有還沒找到另一半的金手指’,大抵如此。我相信你的好基友就是你的另一半,肯定能給你翻譯好《晉書》的,不要太感動於這份貼心喲。


    別問我們為什麽會知道你能看到鬼,我們是專業搞封建迷信的!


    希望你能滿意,比個哈特(心,愛你喲親,好評喲親~】


    “……”衛玠對此唯一的感想就是,拓跋六修竟然在連念“親”和“喲”的時候,語氣都能一沉不變。


    至於“兩次快遞錯金手指”這事,衛玠看開的很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沒有穿越局那個傻x,他也見不到拓跋六修。衛玠大開眼界的驚歎:“他們竟然已經黑科技到能讓活人穿越了。”


    【隻是能傳遞能量體,也就是靈魂,還需要一個載體。本身時間坐標很穩定的人,是沒有辦法穿越的。】


    衛玠眯眼,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手虛空搭在拓跋六修健碩的肩膀上:“少年,你知道的好像很多的樣子。”


    拓跋六修分分鍾切換了屏蔽模式。


    跟拓跋六修這種死悶騷說話,真的是會急死個人。幸好衛玠有多年對“敵”經驗,哪怕拓跋六修不開口,他也能連蒙帶猜的摸到邊緣:“你之前不會以為運送你的載體是齊雲塔吧?我沒辦法把齊雲塔整個帶走,所以你就沒告訴我這件事。結果沒想到載體其實隻是齊雲塔裏的佛珠……哈哈哈哈哈,這個夠我笑一年的了!”


    拓跋六修一臉“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什麽都聽不懂”的堅定表情。


    “對別人的好是要說出來的,懂?要不別人怎麽知道?”衛玠頗為語重心長的告誡道。哪裏都圓圓的他,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也是個被動萌。


    衛玠總覺得要是沒有他看著,以拓跋六修這種沉悶又心軟(?的性格,肯定會被人欺負死。


    拓跋六修還是不說話。


    “明白嗎?”衛玠再次加重語氣問了一遍。


    【但是你知道。】拓跋六修還是那麽一本正經,【我隻對你好,不用說,你也能知道。】


    “……”*!【死麵癱】到底是怎麽和【撩漢技能滿點】組合在一起的?!衛玠抓了抓長發,擋住了自己如火燒雲的臉頰,刻意轉移話題道,“咳,總之呢,來解開下個謎題吧!”


    【好。】拓跋六修從來都是衛玠說什麽他就說什麽的。


    “我是誰!”這是一直困擾衛玠的問題,“我總覺得衛玠這個名字很熟悉,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了。度娘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啊。”


    過於依賴度娘和高科技的結果就是,衛玠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三精英生,變成了隻會對著屏幕嘿嘿嘿的廢柴大學生,這種轉變他隻經曆了一個暑假。


    拓跋六修的表情終於有了些微妙:【看殺衛玠,你聽過嗎?看殺,衛玠。】


    “聽過啊,和擲果盈車一個意思吧?就是誇人好看什麽的。”衛玠說著說著就愣住了,他終於開始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了呢。


    weijie?為什麽聽起來如此的熟悉……那雙仿佛能裝下星辰大海的黑眸緩緩睜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他艱難找到了自己的嘴:“衛、衛玠?我的名字?看殺了我?我就是那個weijie的衛玠?”


    衛玠用肉乎乎的手,指向自己時,甚至是有些顫抖的,仿佛某件最不可能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拓跋六修淡定的點了點頭。


    窒息的三秒之後,衛玠捂著嘴尖叫了一聲。雖然這個動作有點娘,但至少能把聲音隔絕,不讓外麵的婢子發現不妥。


    【衛玠曆史上的去世原因有很多,不僅僅是被看了這一點,那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拓跋六修以為衛玠很在意那個囧囧的死法,安慰道,【我會提醒你注意各方麵的原因,不讓你被看死的。】


    但衛玠真正激動的其實是……


    “鏡子!鏡子!鏡子!”每天都被自己帥醒什麽的,這個設定必須可以有!顏控是世界通用的屬性,不在意外表是不可能的。沒看這二年連男頻文的男主,都開始往唇紅齒白、眉清目秀上靠了嗎?


    【==你高興就好。】


    等衛玠找來方銘鏡(紋飾有神獸的鏡子看到自己的臉後……


    ……他也隻剩下淡然一笑了。


    因為銅鏡還是那個模糊的銅鏡,並不會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古代四大美男之一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隻能形容說鏡子裏就是個男童女童傻傻分不清的小孩子。


    【其實漢唐也有很清晰的銅鏡,但是隻有王公能用,十分貴重,一般不會擺在孩子的房間裏。】


    這個道理很簡單,擱現代也通用,再有錢的富豪,也不會抽風給一個三歲的孩子一輛蘭博堅尼。


    【長大後你就能看到清晰的自己了。如果你隻是對四大美男好奇,潘安還活著。】


    “!!!”衛玠的眼睛再一次璀璨異常。


    【不過他和你二舅有仇。】


    “……”王二舅自帶嘲諷屬性嗎?他怎麽感覺滿朝文武都和二舅有仇!晉武帝、王國舅、太原王氏裏的其他叔伯兄弟,如今連潘安都不肯放過嗎?!大齡中二病真的很要命啊。


    【是潘安不肯放過他。】拓跋六修稍微提了一下,就轉迴了他覺得重要的事情上,【不要擔心,你的臉真的很好看。】


    “你還說我上輩子很帥呢。”衛玠一臉嫌棄,他不要和審美異常的人討論外貌。


    【是很好看。】拓跋六修專注看著衛玠的黑眸裏,總是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認真,【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覺得你好看。】


    沒等衛玠有所反應,拓跋六修反倒是先紅了臉,悶騷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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