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聖壇,更像是接著地氣,誰都能上來說兩句的講壇。蕭惟深的目光掠過戴麵具的神侍,停駐在白衣神子的身上,心緒搖動。這是個怎樣的人。隻是雲淡風輕地端坐席間,就叫人的耳畔仿佛聽見了仙音雅樂。話音重了怕衝撞了他,話音小了怕顯得怯懦失禮。他是誰……他將帶來災禍還是光明?蕭惟深沉默地坐好。玄機閣救濟世人,時常無償派糧,雖用著聖教的名義卻從不做剝削之事。神子選擇與玄機閣共事,是否說明……神子站在光的那一邊?周隱道:“蕭惟深,神子卜算失去之物,你有什麽想要問的嗎?”蕭惟深沉吟片刻,低聲說道:”伏案二十載,年少意氣散,心寒血已冷。願問神子,一身熱血何時可複燃?”白衣的神子幾乎沒有思考,下一瞬便用空靈的聲音說道:“你的問題有些不對。你的意氣未散,血也沒有冷過。不必擔憂,來日可期。”蕭惟深眉頭緊蹙,思索後躬身下拜,久久未起。“願以此身,助神子一臂之力。”道路盡頭,喧囂聲轟然變大,人頭攢動。第一個用天聖教大禮參拜在神子座下的人似乎預示了什麽,還在原地猶豫的人很快有了決斷。“小毛孩,你下去吧,俺不怕,俺先來!”得了疥瘡的挑夫按迴要往前跑的偷兒飛飛,大步向講經壇走去:“什麽新天經舊天經,都是經,俺活夠了,就想找個婆娘。"第二個大步上前的人猶如一滴水花炸起了油鍋。見證了神子抬手止雨的人躁動著,心中憂懼難安,腿卻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一點一點向前蹭著靠近講經壇。到了街中間,與矮壇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人群不再移動,牢牢釘在地上。戴黑麵紗的寡婦緊攥著衣襟,一個個錯開人挪到前麵。她不敢跟人說話,哀傷地望著前方,最終低頭弓背,匆匆走向矮壇。她在心中不斷演練著自己要說的話:“神仙老爺啊,賤妾陽葛永河人,想找迴那跑丟的大兒啊。”很快,挑夫問完了,衝神子恭敬拜了數下,大笑著走了。寡婦問完了,發出一聲又悲又笑的泣音,跪伏在講經壇上起不來身,最終被玄機閣的弟子們扶走。一個隻穿犢鼻的半大小子緊跟著衝出人群。他還不清楚神子和天師是什麽關係,隻知道矮壇上坐著的是能知天意的神仙,在為大家卜算。“神子大人!我阿娘看不見了,我想問她的眼睛!”上前求算的人變多了,問的內容也豐富起來。周隱耐心接引,謝懷安有問必答,不論什麽問題,幾乎隻要幾息就能給出答案。就這樣問過了第一波人之後,人群再度陷入冷凝。赤著腳的敢豁出性命的人問完走了,剩下一些家有少財、勉強溫飽的人在原地踟躕。“各位父老鄉親,今日便到此為止吧。”謝懷安溫聲開口。他的背依然挺得筆直,聲音卻略有虛弱:“下次卜算之時……咳咳,還是由講經人宣布。”周隱敬畏又擔憂地望著謝懷安,配合玄機閣的弟子們下了矮壇,疏散人群。等人差不多散盡,謝懷安想站起,跪了一下午的腿酸而麻,坐姿一變,心髒快速地跳了起來,跳得人眼前發黑。“咳……咳咳。”謝懷安掩住嘴唇,忍下細碎的咳意。那場綿延的低熱留了病灶在他的肺裏,體虛時咳嗽的欲望就惱人地冒出來,連帶著本就疲累的心髒開始發疼。“扶著我的手……”鴻曜道,結實的手臂伸了過來。謝懷安借著鴻曜的手起身,下台階時險些腳一軟,等走迴焚香樓,依然腳步發飄,眼前覆著一層閃著金星的黑。謝懷安輕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抬起乏力的腿登上樓梯。“都退下,稍後讓淩神醫上來。”鴻曜吩咐道。他聲音冰冷,好像壓抑著什麽。一直候在門口的二當家非常有眼色地趕走了所有人。鴻曜長臂一伸,一手放在謝懷安的肩膀一手夠在膝蓋彎,打橫將人撈了起來。這些天鴻曜不知道這麽撈了多少次,已經駕輕就熟,習慣成自然。謝懷安本身也軟綿綿的,有個牆就靠有個床就躺平,隻要是自己真的累了,被撈從來不認真拒絕。“陛下!”謝懷安紅了臉,沒什麽用地蹬了兩下腿,“我自己走……”作者有話要說:=w=謝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la 1個;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略略略、鹹魚安安、我又餓了 1個;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雪色鳳鳥 10瓶;熬夜不過十二點 5瓶;梅子酒噸噸噸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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