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曜充耳未聞,第三天把自己的早課都換到謝懷安房中,大早上像模像樣地誦經叩拜天師。像是怕謝懷安悶煩了,鴻曜以誦經的名義搬了一大堆典籍到偏殿裏,坐在床邊開始給謝懷安講天聖教大大小小的經典。有玄之又玄的教義、還有諸多顯靈小故事。謝懷安聽得頭大。“陛下,我真的好了,不聽故事了,我們出宮吧。”鴻曜抖開一卷竹簡:“先生能窺見天意,以先生看來,聖教經典能信幾分?”“一分也沒有……”謝懷安歎氣,“我聽不懂,也不想懂。陛下要是有興致,講講別的?”鴻曜沒有多問:“除此之外朕有本《竹間辭》,還有洛安山隱士所著的《清遊散記》,先生想要聽哪本?”“這個……”謝懷安心念一轉。這些天鴻曜開始裝溫文爾雅,一口一個敬稱。好像是個耐心的小皇帝在陪著世外高人說話,有問必答,幾乎不會嚇唬人。但謝懷安總覺得不對勁,他懷疑鴻曜在醞釀一個更大的陰謀,一言一行都是在試探,叫著「先生」的語調也讓人聽著涼嗖嗖的。“散記好了,聽著有點像遊記。”鴻曜垂眸道:“先生不知道這本?”“沒聽說過……”謝懷安搖頭,“大景的書我一本都沒看過。”這點他倒是和原身很像,謝懷安自嘲地想,說話可以,一遇到書麵體就不會遣詞造句,算是半個文盲。“無妨,沒聽過就對了。朕講不了《清遊散記》,這是一個人口述的遊記,隻有他自己清楚。先生要想聽朕講別的,恐怕要失望了。”鴻曜皮笑肉不笑地彎起嘴唇:“大景隻有聖教的真言,見不到什麽別的經典。若是有了,禁衛們會處理。”“什麽……意思?”謝懷安快忘了活死人禁衛這迴事,咋一聽不禁往枕頭上縮了縮。“都燒幹淨了……”鴻曜道,“天師有言,豬羊無需認字,會朝拜天聖真神就能獲得永生。”當夜……千秋殿點起燈火,皇帝照舊待在偏殿沉溺美人鄉,宮人已見怪不怪。空青抱著一個雕花樟木箱走進屋中,將箱子放到地毯上,悄聲退到門外順便關緊門。謝懷安正在教胖鸚鵡說話。虧他初見時還以為這是隻聰明小鳥,後來得知這隻大鸚鵡據說還是個雛鳥時就入住了千秋殿,腦子堪稱同類中墊底,到現在也隻有「陛下」和「懷安」兩個詞叫的順溜,學啥學不會,要吃的最利索。“脫了……”鴻曜冷不丁地開口。謝懷安饒是經過了無數次驚嚇,依然被這一句嚇得大腦空白。他逗鳥喙的手顫了一下,小心地轉過頭。“朕不願說第二遍。”鴻曜的表情很正經,正經到謝懷安開始懷疑自己:“是我想的那個脫嗎?”鴻曜踱步到樟木箱子前,彎腰打開金鎖扣,說完了後半句話:“外衫脫掉,試這一套。”謝懷安長長出了口氣。雕滿了吉祥紋飾的箱子內分為上下層,擺了上衣下裳和氅衣,配檀香木折扇、白玉芙蓉冠、一雙錦履。這是一套縹緲出塵,隨時能裝作世外仙人談玄的衣裳,不知為何還搭了一條素得毫無裝飾的白紗帶。“出宮需要做些準備,需要先生配合一二。”鴻曜道。“好……”謝懷安聞言嘴角不住上翹。他扯掉外裳,隻穿裏衣,笨拙地撿起箱子裏的衣服研究起正反麵。這些天他算是在病中,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到現在也沒學會這些寬袍大袖的衣裳要怎麽穿。上衣還好,裙裳係鬆了會掉,係緊了又勒得慌。第四次解開重係後鴻曜接過了衣帶。“先生這衣裳……永遠穿不好了是吧。”鴻曜微微低頭幫謝懷安係好。他對衣服配飾的熟悉程度不像個天子,一會功夫將謝懷安前後打理好,甚至命令謝懷安坐到鏡前,親手幫他換了白玉冠。“放鬆些,怎麽繃得這麽緊?”鴻曜道。“我,努力。”謝懷安聲音帶顫,背挺得筆直。小侍女幫人梳頭綰發時細心又妥帖,小皇帝也這麽服務人就很驚悚。鴻曜動作很慢,拾起一綹頭發用指腹緩慢滑過,不像是帶冠,像在琢磨怎麽摘人腦袋。等發冠帶好,謝懷安脖頸已沁出細微的汗水。他晃了晃頭,想要起身。“還沒好,別動……”鴻曜拿起白紗帶,覆在謝懷安眼前。“先生之前的心悸來得突然,朕甚是擔憂。難得出宮一趟,朕在外麵尋了名醫。但那地方陳舊的規矩多,需要先生當個瞎子。”“我知道了……”謝懷安摸著紗布。白紗由極細的紗線織成,看似嚴密其實有微小的孔洞。他戴紗布前睜著眼睛,此時隱約能看到外麵的輪廓。“能走嗎?”鴻曜道。“沒問題……”謝懷安扶著鏡台站起,按照記憶中的殿內格局自信地走了兩步。“不是這樣……”鴻曜評價道,“要慢,要謹慎……先生,你走歪了。”“啊,是嗎?”謝懷安快速轉身,一下子沒找到平衡,身形一晃隨手抓到了什麽。隔著薄薄的衣料他觸碰到溫熱的軀體,摸到堅硬又有溝壑、一塊一塊的肌膚。這個高度……這是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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